“因為我發(fā)現(xiàn)您那么優(yōu)秀，對舞蹈那么專注，生活過得那么充實，那個人存不存在對您來說一點也不要緊，所以我也覺得不要緊了，我感覺那些笑話我的人說錯了，我們并不是被拋棄的那方?！?/br>
    梁琴忍著情緒別開頭去。

    “您可能不知道，這個認知對當(dāng)年的我來說真的很重要。您讓一個單親家庭出生的孩子不再覺得自己沒有爸爸是件很可憐的事，讓她在許生日愿望的時候不再希望上天給她一個爸爸，而是希望成為像mama一樣厲害的舞蹈家，這就是您的成功?！绷阂澡锨氨Я吮皨?，謝謝您?！?/br>
    梁琴顫抖著點點頭，在她背脊上輕輕拍了拍，閉上眼無聲落下淚來。

    *

    母女倆都花了妝，在化妝間內(nèi)置的洗漱臺卸過妝后，梁琴拎起包說：“時候不早了，跟mama一起過來的同事還在樓下等，mama就先回去了，你在北城后面兩天如果有時間可以過來吃個便飯?！?/br>
    梁以璇點點頭送梁琴出去，剛一拉開化妝間的門，一眼看到邊敘抱臂倚著墻站在走廊里。

    聽到開門動靜，邊敘抬起頭打量了眼母女倆各自的表情，看著梁以璇發(fā)紅的眼圈皺起眉來。

    梁琴一下子撇過了頭，像沒看見邊敘，背朝著他對梁以璇說：“好了，不用送了?！?/br>
    梁以璇瞄了眼邊敘，跟mama說：“那您回去路上小心。”

    梁琴點點頭挎著包進了電梯。

    梁以璇把邊敘帶進了化妝間，關(guān)上門，看他一臉嚴肅，抓著他的手晃了晃：“放心，我沒跟我媽吵架?！?/br>
    邊敘擰著眉，抬起另一只手撫了撫她發(fā)紅的眼圈：“那怎么哭了？”

    梁以璇把剛才母女倆說的話大致講了講，思索著問：“我媽這樣應(yīng)該算是跟我和解了吧？”

    邊敘松了眉頭。

    他早就在想，他上回都把話說到那份上了，如果今晚這么關(guān)鍵的契機都不能讓她們母女倆達成和解，那梁琴恐怕真是瘋魔了。

    “還用問？當(dāng)然是了?！边厰⑻鹗持腹瘟讼滤谋橇?。

    梁以璇開心地抱住了邊敘的腰，把臉貼進他懷里。

    雖然生疏了這么多年的母女關(guān)系不可能一朝熱絡(luò)起來，但互相達成諒解就是修復(fù)的開端，往后日子還長，她想總會一天天好起來的。

    梁以璇正暢想著未來，忽然聽見頭頂傳來一聲嘆息。

    邊敘摸了摸她的臉頰：“可惜你媽看起來還沒跟我和解?！?/br>
    “嗯？”梁以璇抬起頭來，皺眉回想了下剛才mama看到邊敘的反應(yīng)，“她應(yīng)該是因為剛哭過又卸了妝，素面朝天不愿意見生人，所以才裝沒看見你吧？”

    “梁以璇，”邊敘語重心長地搖了搖頭，“如果你知道我對你媽說過什么，就不會這么樂觀了?！?/br>
    梁以璇看著他的眼神警惕起來：“你對她說過什么？最過分的那句說給我聽聽？”

    邊敘回憶了會兒。

    這句句都往人心窩子捅，哪分得出個勝負。

    他摩挲起她的后頸：“就是唱了個紅臉，都過去的事了?！?/br>
    “那事是過去了……你在我媽這兒還過得去嗎……”梁以璇發(fā)愁地看著邊敘。

    “怎么給它顛過去的，就怎么給它倒回來，”邊敘嗤笑一聲，“你我都追得回來，丈母娘還能搞不定？”

    聽見邊敘這個稱呼，梁以璇一下子記起什么，松開了他：“等會兒，你爺爺呢？”

    邊敘挑了挑眉，對她思維跳躍開去似乎有些不滿：“剛聽人講你媽進了你化妝間，我就說你現(xiàn)在不方便，讓司機先送他回去。”

    “你怎么……你爺爺肯定覺得我很沒禮貌……”梁以璇一臉懊惱，“車子已經(jīng)開出劇場了嗎？我現(xiàn)在下去來不來及跟他打個招呼？”

    “用不著，以后有的是機會?！边厰櫚櫭碱^，“你先跟我好好打個招呼吧梁以璇，自己說說把男朋友當(dāng)擺設(shè)多久了？我跟你待一起的時間還不如你腳上那雙舞鞋長?！?/br>
    梁以璇雙手捧起他的臉：“這個回頭再算，你先讓我見你爺爺一面，老人家下雪天來看我，我心里真過意不去。”

    邊敘嘆了口氣，拿起手機給司機打電話說了幾句，掛斷電話說：“剛好附近堵車沒走遠，繞一圈就到九號門?！?/br>
    梁以璇笑著踮腳親了他一下：“我已經(jīng)和舞團說好今晚不住酒店，一會兒見完你爺爺就跟你回去，今晚都是你的。”

    邊敘垂眼看了看她身上這條白紗裙：“這裙子也跟著你回去？”

    梁以璇低頭看了看自己，一愣之下抬起眼來：“這是舞團定制的，很貴的，一般不給穿走，帶裙子回去做什么？”

    “你說呢？”邊敘眉梢一揚，“讓我看你跟別的男人在舞臺上卿卿我我了兩小時，回去還不給我做點什么？”

    “做……做點什么是可以做點什么，可是要這條裙子干什么……”梁以璇結(jié)巴地搖了搖頭，覺得邊敘不至于吧。

    但邊敘的眼神告訴她，他非常至于。

    他把人重新抱進懷里，攬在她后背的手來回撫摸她裸露的蝴蝶骨，低頭看著她：“寶貝兒，你穿這條裙子的樣子跟我五年前夢里一模一樣?！?/br>
    邊敘低下頭去，靠到她耳邊：“我想撕了它?！?/br>
    第64章 結(jié)局 下

    梁以璇耳根一燙, 抬手搡了一下邊敘：“我看你還是繼續(xù)做夢好了……”

    邊敘抱著她笑：“花錢買個美夢成真不行？”

    “你以為錢是萬能的嗎？”梁以璇覷覷他，“我后面還有場次呢，你毀了這條裙子, 就是再多錢也來不及定制新的了?！?/br>
    邊敘遺憾地搖搖頭：“那我好好脫總行了吧?！?/br>
    “……”

    “你不要在這里說這個……”梁以璇皺起眉頭，用食指戳了戳他的腰，“快去見你爺爺了?！?/br>
    “先說行不行。”

    梁以璇嘆了口氣：“行――晚上穿回去，都依你?！?/br>
    *

    化妝間里開了暖氣，和外面的下雪天不是一個季節(jié)。

    邊敘拎起梁以璇那件長至小腿的白色羽絨服披在她演出服外面，這才牽著她的手下了樓。

    到了九號門門廊下，邊敘上前敲了敲黑色賓利的后車窗。

    車窗移下, 梁以璇彎下腰去, 對上了老人家笑瞇瞇的眼睛：“邊爺爺，您好, 我是小璇。”

    “我知道, 看了場這么精彩的舞劇, 哪兒還能認不得你的樣子？”邊鴻述笑著朝她招手, “大冷天別凍著了, 快進到車里來。”

    “好?！绷阂澡狭撕笞?/br>
    邊敘剛轉(zhuǎn)身拉開副駕駛座車門, 忽然聽到邊鴻述的聲音從后座響起：“我讓你上車了嗎？”

    “怎么, ”邊敘握著門把的手一頓，“到我這兒就不是大冷天了？”

    “你就該哪兒涼快哪兒待著去?！?/br>
    邊敘側(cè)頭看了一眼梁以璇, 似乎在征求她的意見。

    梁以璇小幅度點了點頭。

    邊敘關(guān)上車門去了外面等。

    車里安靜下來, 梁以璇側(cè)過身體面對著邊鴻述：“邊爺爺，您有話單獨跟我說。”

    “也不是什么要緊話, 就是想跟你說, 上回在你們那個播……”

    “直播間?！绷阂澡由狭嗽挕?/br>
    “對，就那上邊兒, 爺爺不是催你和小敘來商量婚事嗎？”

    邊鴻述摩挲著手邊收攏的拐杖：“怕你誤會爺爺是獨斷專行的長輩，爺爺?shù)酶憬忉屢痪?，?dāng)時爺爺是生怕小敘不懂事兒含糊了你才這么說，后來看他心里有數(shù)，對你也是真心真意的，爺爺就放心了。所以這婚事你們商量定就行，爺爺還有小敘他爸媽都是很開明的家長，不會胡亂插手安排的。當(dāng)然了，要是你想成家了，小敘還沒個動靜，那你一定給爺爺說，爺爺去拎他耳朵！”

    梁以璇被逗笑：“我知道的，我沒誤會您，我還跟他說覺得您很可愛呢?！?/br>
    “是嗎？這小子，有這么好聽的話也不告訴我！”邊鴻述冷哼了聲，瞅了眼車窗外的邊敘，搖搖頭，“外頭冷，也別叫他真凍著了，還有一件事兒爺爺也不兜圈子了，早點給你表個態(tài)，好讓你安安心?！?/br>
    “您說?！?/br>
    “你年紀還小，事業(yè)正是上升期，該打拼的時候就去打拼，都是做藝術(shù)的，爺爺非常支持你目前以事業(yè)為重，不會強求你和小敘讓爺爺早點抱曾孫的，只要你們倆過得舒心就好?！边咗櫴鲂χ牧伺牧阂澡氖直常罢f出來不怕你笑話，別說抱曾孫了，爺爺本來都沒指望那小子能成家，有你陪在他身邊就是他最大的福分，也是給咱們家最大的驚喜了?！?/br>
    梁以璇不知怎么，鼻端隱隱有些酸楚，抿了抿唇說：“謝謝邊爺爺……”

    邊鴻述板起臉來：“你數(shù)數(shù)，你這見我一面喊了多少次邊爺爺？”

    梁以璇一愣。

    “你聽聽小敘怎么喊我的？”

    梁以璇反應(yīng)過來，趕緊清清嗓子喊道：“爺爺?！?/br>
    邊鴻述朗聲笑起來，移下車窗，對不遠處的邊敘招了招手：“來，把我孫媳婦兒好好接回去，別磕著碰著了。”

    梁以璇聽這稱呼聽得害臊，邊敘倒是挺自然，上前來拉開了后座車門，朝她伸出手來接她，回邊鴻述：“這還用得著您叮囑嗎？”

    *

    梁以璇重新上樓，去化妝間和更衣室取來隨身物品，和團里老師以及幾位還沒離開的演員道了個別，跟著邊敘上了另一輛賓利的后座。

    車子緩緩駛出劇場，一整天腳不沾地的奔忙和喧囂徹底落幕，梁以璇端了這么久終于能夠放松下來，身體歪向邊敘，腦袋輕輕靠上他的肩膀。

    邊敘握過她的手擱在腿上：“剛才爺爺跟你說什么了？”

    “不告訴你?！绷阂澡χ鴵u了搖頭。

    邊敘用指關(guān)節(jié)輕輕敲她額頭一記板栗：“不告訴我我也知道?！?/br>
    梁以璇抬眼瞄了瞄他，小聲感慨：“你家里人都好好……”

    “聽你這意思是想早點跟我回家了？”

    梁以璇一噎：“我哪有說?！?/br>
    邊敘擰起眉來：“那就是看不上我們家，不想來?！?/br>
    梁以璇抬頭剜他一眼：“你就是網(wǎng)絡(luò)上說的那種到處找碴還曲解人意的杠精吧？”

    “那你說說，你是什么意思?！?/br>
    “怎么還催起我的意思來了，上回不是你說不想英年早婚的嗎？”梁以璇咕噥。

    “梁以璇，”邊敘捏了捏她的耳垂，“這種用心良苦的話你當(dāng)時沒聽明白，現(xiàn)在想想還不明白？”

    梁以璇把這話在腦袋里捋了捋，回過味來了。

    當(dāng)時mama態(tài)度還沒緩和，堅持不允許她談戀愛，邊敘可能是為了減輕她的心理負擔(dān)，才說自己不想英年早婚，說不定還為此跟家里表了態(tài)，于是就有了邊爺爺今晚給的定心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