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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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叔實在是人間不一樣的煙火,人家接大老板大老板說人多,那就多開幾輛車唄!他是直接把度假村里的中巴車開過來了。 但不得不說,不愧是從前的‘天子近臣’,那是把顧父務(wù)實愛方便的心理摸得透透的,果然,顧父一看到這一輛車,面色就柔和了許多。 杜鵑和顧母到底有些不放心,拉著和儀上下左右仔細看著,到底羽絨服擋得嚴嚴實實,什么都看不出來。 還是林正允開口道:“風(fēng)口,孩子站著該受風(fēng)了,先上車吧,慢慢再說。晏晏這是你帶來的人嗎?麻煩他跑了一趟了。” “業(yè)內(nèi)的小輩,難得的青年才俊?!焙蛢x看著顧一鶴不自覺警惕起來的樣子,心里又是好笑,又忍不住軟了下來,握住了他的手,對眾人道:“我不會開車,只能麻煩他跑一趟了。這是我父親、母親,這是我未婚夫的父親母親,這些是我的哥哥jiejie們,那邊那個小的是我弟弟,這是我未婚夫?!?/br> 大概和儀的家務(wù)事在整個圈子里都是傳遍了的,陶安很干脆地一一認了人,和儀忍不住看他一眼:沒看出來啊小伙子,八卦蠻精通的嘛。 不過后來大家一交流,顧叔忽然道:“小伙子是第一次來巴離縣吧?路認得嗎?老陳啊,讓你的秘書給這小伙子指個路吧?!?/br> 和儀猛地反應(yīng)過來,有些事情如果在車里說,那確實是不合適有外人在。 陳叔也反應(yīng)過來,想到下午頻頻熱搜,現(xiàn)在還在上面掛著的新聞,會意指揮秘書跟陶安一個車,順便給他指路。 和儀給陶安使了個眼色,陶安應(yīng)該是反應(yīng)過來了,就答應(yīng)了,沒推辭。 這才兵荒馬亂地上了車,林、顧兩家人帶著的東西不少,星及更是一副把和儀的家底都搬來的架勢。 和儀忍不住問了一句,得到星及一個白眼兒:“我怎么知道和師您老人家的傷勢到底重不重?電話里也沒個準信兒,干脆就把您老日常用慣的東西都搬過來了,萬一要多叨擾莊夫人他們,也好方便些?!?/br> “咳咳咳——”林毓中剛剛咽下去的一口水把他嗆得夠嗆,和儀也不由訕訕,“哪里到那種地步嘛,你看我現(xiàn)在不還活蹦亂跳的嗎?我今年周歲才十八好不嘞?叫什么您老嘛,咱倆誰跟誰啊,那么叫多生分,你說是不是?” 她一邊說著,一邊很不要臉地去拉星及的胳膊。 顧一鶴深沉的目光落在她伸出的手爪子上,久久沒有收回來。 顧一松在旁邊推了推眼鏡,覺得她這個動作透著莫名的諂媚。 杜鵑顧母聽她們說話這會才反應(yīng)過來和儀只怕受傷了,還不輕,又是心疼,看著和儀沒心沒肺的樣子,又有點氣悶,對著眼前這一幕就一個感想:多說她兩句!讓她長長記性! 奈何星及很吃這一套,和儀晃著她胳膊撒了兩下嬌,她的冷臉就掛不住了。 和儀又在杜鵑、顧母的催問下巴拉巴拉把白天的事情說了個大概。 其實他們也都知道,畢竟熱搜現(xiàn)在還在微博上掛著呢,上面也很光棍地踐行著堵不如疏,走了一步險棋,沒有強行關(guān)掉直播間,于是他們就把墓室里和儀等人圍毆千歲老人的全過程都看下來了。 他們擔(dān)心的是激烈戰(zhàn)況中和儀有沒有受傷,以及后來發(fā)生了什么。 和儀當然不可能告訴杜鵑你閨女跟人打架斗毆現(xiàn)在五臟六腑都有點疼,只笑道:“受了點傷,吃藥之后好多了,醫(yī)院也查了,沒什么大礙,你們怎么來了呢?原計劃明天我就回去了。” 旁邊飄來了一聲“呵呵”。 顧母看看星及,再看看和儀,還有什么不明白的?當即長長嘆了口氣,低聲道:“報喜不報憂這是好的,可是家里人也跟著你擔(dān)心???你就告訴顧姨個準話,顧姨就放心了不是?咱們不管受了什么傷,還能有那一年嚴重?回家好好養(yǎng)著,過段時間又是條漢子?!?/br> 隨著她的話語,杜鵑也開口了:“就是就是,晏晏你就告訴mama又何妨呢?” 和儀對著一車人急切的目光,剛想重申真沒啥大事兒,星及開口了:“強行催動都城隍印震傷了她的內(nèi)府,不過傷得不重,養(yǎng)一段時間就好了。強行出招有礙氣血,不過她這些年也沒少消耗氣血,不是什么大事兒,好處理,吃兩劑藥就好了?!?/br> 和儀是真沒想到她說得這么直接??! 對著杜鵑、顧母、顧一鶴、林毓中等人騰地一下就紅了的眼圈兒,和儀只覺心如死灰。 “哥,你說你一個大老爺們兒,七情這么充沛干啥?”和儀無奈嘆氣,又看向林毓齊和林毓晴:“哭什么,我不還活著呢么?瘀血都咳出來了,真沒大事兒?!?/br> 林正允、顧父和顧一松剛要開口,和儀連忙豎起手:“打住打住,先讓我哄哄兩位女士好嗎?” 她說著,還不忘站起來換了個座位,走到顧一鶴身邊去握住他的手,真是一個合格的端水大師。 和師活到十八歲,頭一次那么恨自己為什么沒有學(xué)過□□術(shù)。 其實這傷聽起來也是輕飄飄地,沒有看著那么直觀,但戰(zhàn)況之慘烈他們是看到了的,忍不住就散發(fā)腦洞聯(lián)想一下。 這一連想可就壞了事兒了,和儀能感覺到,在這車里大多數(shù)人的眼中,她現(xiàn)在就是個當代林黛玉! 她多么想告訴他們,她不是林黛玉,她是剛剛降服了羅剎女的玄術(shù)界英雄! 和儀疲于招架女人的淚水和男人沉默的嘆息,何況身邊還有一個掉起眼淚來像是星星劃落,比仙男還仙男的未婚夫,好說歹說才終于緩和了車里的氣氛。 顧父道:“你們?nèi)ψ永锶藨c功聚會,我們就不去了,一幫外人像什么道理。讓一鶴陪著你吧,這樣的場合他遲早是要適應(yīng)的?!?/br> 顧母也連連贊同:“是這個道理,禮節(jié)往來的事兒多,你們兩個以后結(jié)婚了,他總是要上手的?!?/br> 顧一鶴在旁邊認認真真地點著頭,和儀看了一眼已經(jīng)順理成章把自己套進當代和師伴侶的稱號里的他,點點頭,又對杜鵑等人道:“爸媽你們先去山莊吧,我得過去,畢竟是慶功宴,我不去不是道理,一鶴陪著我也好,星及你也過去,我有事兒和你說。等晚飯散場了,我再過去找你們?!?/br> 林正允點點頭,杜鵑也答應(yīng)著。 縱然如此,莊家晚餐的人還是很多,莊嬸在二樓擺了兩張大圓桌,這才勉勉強強坐下了,整個屋子里滿滿當當?shù)摹?/br> 肖越齊從隔壁山莊那邊訂了餐送來,緩解了莊嬸的壓力,她掌勺做了幾道硬菜,然后揉了揉從廚房門口探出半個身子的和儀的腦袋:“好了好了,辣炒的蝦馬上要上桌了,快去坐好。” 和儀沒動彈,她無奈拿筷子夾了一塊排骨塞進和儀嘴里:“糖醋的,你一定喜歡,記得吐骨頭?。 ?/br> 和儀美滋滋地點點頭,走了。 “怎么樣?”走進主臥,她問給莊叔把完脈的星及。 星及沉吟一會,道:“我開個方子,穩(wěn)固一下元氣,修復(fù)靈脈的藥繼續(xù)吃著,不會影響身體,但以后可能就不太適合接觸煞氣陰氣了?!?/br> 這話說得很委婉,莊家父子卻都聽懂了。 莊叔笑道:“這就很好了,有勞您了?!?/br> “不算什么?!毙羌鞍炎约悍旁陂T口的大箱子打開,拿出紙筆寫了方子,又找出好幾個小藥瓶,“這個紅瓶子里是補氣血,給你的。其余的藥上貼了簽子,按上頭寫的吃吧?!?/br> 她給了莊別致一個眼神,莊別致立馬懂了,道了謝之后歡歡喜喜地把藥摟在懷里。 “沒出息?!焙蛢x輕哼一聲。 莊別致心情很好:“能請你們家星及出手的機會可不多啊,我得好好珍惜!” 莊叔就靠在床頭含笑看著她倆打鬧,不過和儀也沒臉多打攪病人休息,插科打諢兩句緩和了一下沉悶的氣氛就出了屋子。 莊別致也跟了出來,極正經(jīng)地對星及與和儀道謝,然后往二樓去了。 星及把自己的箱子在客廳里放好,問和儀:“還有什么事兒?” “香灰?guī)Я藳]?”和儀叮囑:“拿出來吧,分兩份,等會兒給毛世叔和肖哥他們。阿梨的陰氣落在身上不愛好,她倒是給了兩個祛除的方子,可我看原料一個比一個離譜,現(xiàn)在這個季節(jié)新鮮藥材不好找不說,何況還有不符合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還是算了吧。咱們家的香灰祛傷口上的鬼氣陰氣可是一用一個準兒,我看毛世叔看了我好幾次欲言又止的,應(yīng)該是沒好意思開口。” 星及沉默地點著頭,忽然問:“那羅剎女你真要了?” “人家有名字,叫阿梨!”和儀先還說笑著,看她一副正經(jīng)的模樣,才斂了笑容,極正色地道:“嗯?!?/br> 星及眉頭皺著,“不怕養(yǎng)虎為患?”她上下看著和儀,言語間滿是對阿梨的不滿,看得出來她是把和儀受傷的火氣發(fā)到阿梨身上了。 和儀忽然握住了她的手,冰涼涼的,夏天握起來很舒服,冬天就純屬找虐了。 她這樣想著,說出來的話卻很正經(jīng):“她動手的時候留手了,沒有用全力,不然我們這群人想要招架住她少說要折一個兩個的。再者說……她到底沒有傷過人的性命,身上只有戾氣而沒有孽障,這是很難得的,又是千年的羅剎女,修為精深,能保持如此心性,并非兇性難馴,我為何不收她?” 她說這些話的時候眼睛仿佛都在放著光,目光泠泠地看著星及,脊背挺直,看得出來極為自信:“我會引導(dǎo)她走正道、修功德,乃至有一日,得大圓滿?!?/br> “你在憐憫她?!毙羌叭允前櫭迹骸翱赏腊蛧彩撬H口所言?” 和儀明白她心里想著什么,低聲道:“你這可就不講道理了,不能因為我受了反噬卻去怪她呀,她對我可沒下殺手。這不就是一句狠話嗎,我也沒少說過,桃夭更是天天放狠話,到底沒做成不是?” 星及沉默著,和儀心里透著淺淺的無奈,知道她心結(jié)在那里,卻無法開解,最后只能在她耳畔輕輕說了一句話。 星及瞪大了眼睛看著和儀,臉上寫滿了詫異。 “坑徒弟啊。”和儀嘆著氣,遠方有一位……打了個噴嚏。 “算了,你一心要收,我攔著也米用?!毙羌白詈筮€是松了口。 和儀諂笑道:“您老不同意,她也進不了咱家的門啊!” 顧一鶴冷冷的目光投了過來,星及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兒:“你可別害我!我什么時候能做你的主了?回頭看看吧,你家成精的醋缸盯著你呢!” 和儀拉著顧一鶴出去哄了,星及站在原地,抬頭看著滿天的星辰,良久之后,終于忍不出長長嘆息一聲,然后忽然看開口:“出來吧,阿梨是吧?我們家事兒多,鬼口也多,有些事情我得和你嘮叨嘮叨。靈娘?” 剛剛從和儀兜里鉆出來不想目睹禍國妖妃和昏君談情說愛的靈娘連忙湊過來,“咋地了?” “把咱們家的規(guī)矩和這位羅剎女阿梨姑娘說清楚了,她和你老大定契了嗎?”星及負手而立,一副縱橫睥睨的霸氣姿態(tài)。 靈娘頭搖得撥浪鼓似的:“東西都沒帶,老大說等回了蜀中蜀中再做打算。忽悠、呸,和她談條件的時候說好了,給她的待遇按照我現(xiàn)有的基礎(chǔ)上翻一倍,但因為她間接導(dǎo)致了老大受傷,所以前一年要給咱家干白工!” 她說著,握拳做亢奮狀。 阿梨滿臉郁郁,卻還是在星及目光看過去的時候點頭。 遠處的和儀看到這個場景,忍不住發(fā)出了大家長的感慨:“家和萬事興啊。” 第59章 . 爭風(fēng)吃醋的愛人 與對腦殼殼戀戀不舍的…… “晏晏哦, 開飯了!” “哦,來啦!” 和儀答應(yīng)了一聲,握了握顧一鶴的手, 眼角眉梢俱是笑意, 還透著些打趣:“怎么樣,入席否?” 顧一鶴歪頭看她, 一雙眼眸溫柔的好像讓人醉死在里面。 和儀不由伸手想要去摸他的眼,顧一鶴壓抑著不自覺要翹起的唇角, 閉上了眼。 然而最后落在他的眼瞼上的, 不是愛人手尖冰涼的觸感, 而是微微熱的、柔軟的, 分為兩瓣的形狀。 巴離縣的雪季就是過年這幾天了,和儀來了兩天, 卻只在第一夜時稍稍望到了雪的項背。 此時,白雪伴著微風(fēng)緩緩地飄下,落在屋檐房頂, 落在地上,落在……人的身上。 “今日, 你我共白頭?!鳖櫼机Q已經(jīng)抱了上來, 和儀回抱著他, 手輕輕搭在他的背上, 聲音極低地、放得極輕緩地道。 “吃飯啦!”莊別致靠著二樓的欄桿向下看著, 撇撇嘴, “還吃不吃了?談情說愛看雪看月亮能填飽肚子嗎?” 和儀一個眼刀飛過去, 瞪了他一眼。 顧一鶴幽幽地向上望了一眼,并不似和儀那般生猛兇狠,莊別致卻下意識覺得瘆得慌。 “擾人戀愛遭雷劈!”和儀拉著顧一鶴蹬蹬蹬地踩著木樓梯上了樓, 特意路過莊別致身邊,沖著他冷哼一聲。 莊別致剛要掐著腰與和儀大戰(zhàn)三百場,和儀氣勢洶洶地擺出來架勢,卻忍不住彎腰低低咳了兩聲。 莊別致氣勢立馬垮了,端茶倒水好不殷勤。 和儀一手握拳掩在唇邊咳著,又慢慢平復(fù)著呼吸,皺著眉毛看了看四周,滿眼都是疑惑。 星及收回自己的手,悄無聲息地離開二樓,往廚房去了。 他們兩個鬧的時候,整個二樓兩桌子人都笑吟吟地看著他們,肖越齊抬手按了按直跳的額角,沉聲道:“別鬧了,吃飯?!?/br> 安老驚訝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沒想到一直帶在身邊沉默寡言的小子還有這樣富有王霸之氣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