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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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郁云只當趙孟成聽入了戲,繼續(xù)和他扯閑篇,他和圓圓商量過了,想請趙老師做儐相。 趙孟成聞言,看戲的目光移過來,覷好友一眼,不言但勝過多言。 章郁云知道他介懷什么,“你知道我不迷信這些的,結(jié)婚未遂也算未婚。” 堂下到了精彩的“叫小番”,眾人叫“好!” 趙孟成在沸沸掌聲里說了句什么,章郁云沒有聽見,再問他,他不肯說了。 你不說我說,章郁云跟好友倒苦水,說結(jié)婚從來不是句號完結(jié)篇,他眼下就一樁煩心事,說他無論多晚回去,圓圓都不找他,這讓他很氣餒。 “一把年紀的人秀恩愛,你厚顏無恥!” “我在和你倒苦水呀?!?/br> “她是信任你?!?/br> “可我不需要信任,我要她在乎?!?/br> 一句話點中某人心腸里的……不可名狀的,或狹隘,或惡劣。趙孟成面上毫無破綻。 “我去告訴告訴她,在梁小姐之前有多少女人坐章先生腿,保管有效。她保管和你鬧!” “趙孟成,那是你,好吧!” 年少氣盛時的趙孟成,因著趙父的關(guān)系,自己又一副好皮囊的便利,回回在酒場上都能招惹到桃花,一次烏龍,有個不開眼的女生果真“投懷送抱”了,趙孟成無動于衷,兩手攤開,只說了句, “下去,咯得慌?!?/br> 就這一句酒后失言,惹得當時的馮洛醋壇子打翻了。 你叫那個女的當著我的面,坐一次給我看看,我倒要看看,多沒臉沒皮的人,才敢去坐別人男人的腿。 那一回鬧,圈子里走得近的都曉得了,曉得趙孟成那女友是個河東獅。 章郁云許是喝多了,越說越開,有人手里茶蓋一落,冷冷地,像是聽了則前言戲文一般: “我有個事想問問你。” 到此,章郁云才覺察好友些微的不一樣,“你不對勁。” 哪里不對勁,擱從前,他要么反感別人提過去,要么任由你說他始終不言語。今日,漠漠聽完,漫不經(jīng)心地給岔掉了。 “我有個同事……” 章郁云:“如果我沒猜錯,你同事和你一樣,姓趙?” 第18章 018. 題海戰(zhàn)術(shù) 南柵會館這邊散了席, 人皆下了樓。章郁云留蘭舟單獨說話, “老趙批評我了,怪我這段時間疏于管教你。成材還在其次, 說我到底沒有為人父的周到、體己, 盡饒著你頑了, 怕我和圓圓冷落了你?!?/br> 蘭舟孩兒撇撇嘴, 少年驕傲且散漫, “我巴不得呢?!?/br> “我不信?!闭掠粼坪攘诵┚? 下樓的時候腳步有點浮, 他扶著闌干走, 蘭舟跟著他后面,虛空著手,怕二叔跌跤。 前面的人看到了, 索性一把扽過小子的手,半扶半牽, 二人只差十八歲。章郁云說,“我也是第一次當人父親, 我擔待你,你也得擔待我, 好不好, 小子?” 少年紅了眼不肯承認,父子倆心領(lǐng)神會。 二叔嘆一口氣,是檢討自己的。說不怪你們都喜歡趙孟成, 他就是生了顆七竅玲瓏心,隨他母親,無霜亦無塵的一個人。 他那個心氣,也確實不該赴他父親的路。 “你們的趙孟成是真真愛子的一個‘師或父’。” 蘭舟雖說過繼給二叔十年, 但二叔身邊朋友的事并不是都和他說,包括趙孟成。蘭舟也是高一到了老趙班上,才和后者投契起來。 “我聽說老趙之前是要結(jié)婚的,沒結(jié)成?” “你聽誰說的?” “孫姆媽?!?/br> “哼,你們趙老師說的沒錯,你就是在這些兒女雞毛蒜皮上耽誤工夫了。怪我太容著你了,從明天起,該上的課都去給我上,馬術(shù)、游泳、高爾夫,老趙那里的補課你也去給我聽聽,他給高三上課,有系統(tǒng)高一部分。別覺得屈著你了,多少家長時薪高到咋舌請他去都沒這機會呢。” 蘭舟警醒二叔,“s外的老師在外面有償補課是要被撤職的好不好!” 章郁云恨小兒一眼,“天真無邪真好?!?/br> 爺倆打著嘴炮一路下樓去,蘭舟趁著二叔的酒勁在,試探八卦起來,“那么老趙為什么又悔婚了?” “任何一件事都要去經(jīng)營的,比如生意興,比如大樓起,再到感情,夫妻、父子都是……,你們趙老師呀,就是心太善,他其實比任何人都清楚,和那個女的早神離了,偏舍不得人家在他低谷時陪伴的情誼,總覺得由著她縱著她能熬過去,熟不知慣性依賴不是感情。到頭來,人家往他心窩里捅刀子了,這才大夢覺醒?!?/br> 有些東西,壞了就是壞了,沒了就是沒了。 那馮洛也是個偏執(zhí)人,一方面舍不得趙家這棵大樹,一方面挾持著這十年的感情,談不上誰對誰錯,只是兩個人的世界觀不同,一個人苦出身的緣故精致利己,一個人公子哥慣了散漫隨性,這兩個人能綁在一起十年也算是一樁奇事。 “老趙還沒忘記那個女的?” 章郁云微微一哂,外面朗朗月色天,倒也醒了他不少酒,“小子,我們需要機器來給我們記數(shù)據(jù)算賬目的原因就是因為人慣性會錯,會忘。會忘事,會忘人?!?/br> 少年不服氣,“總有人值得我們不忘記的?!?/br> 二叔總有理,“你都說了,是值得的?!敝档玫淖匀徊粫膊荒芡?。 回去的路上,二叔一再叮囑,老趙周末的補課你要去,“去了見了什么人什么事,回來要說給我聽?!?/br> 蘭舟很懵,“什么人什么事?您確定不是要看我的上課筆記?” 后座上的人,“不看,你的那些我已經(jīng)看不懂了。” * 周六天,顧湘還在昏天暗地里,手機響了,康櫻打的。床上的“鬼”還狐疑,啞啞地接通: “你不是在補課?” “香香姐,我們這里的衛(wèi)生間泡了水,他們讓我問你,能不能借我們那邊的洗手間用?!?/br> “泡了水?” 昨天夜里落了一夜的春雨,雨量有限,但真要滲進來,扣頂板上估計也是一塌糊涂。門市上面是平層,之前涂層保養(yǎng)的事,估計顧文遠也沒多上心。 該是柏油老化了,裂了縫,雨水才滲進了房頂里去,扣板頂稀稀拉拉地泡了一地的水。 顧湘看到拍過來的照片,唉聲嘆氣。不省心,都是些烏糟事,沒一件稱心如意的。 她是房東,自然她來善后。 “行了,你們要上洗手間的都過來吧!哦,對了,趙老師不行,你轉(zhuǎn)告他,有尿憋著,這是我和他的私仇!” 康櫻:“???” 床頭柜上的鬧鐘顯示時間九點不到,顧湘再一次感嘆,上學真苦! 她也苦,昨晚加班到十點多。好不容易等到個周末,難得雙休,睡個懶覺都不能夠,哎! 唉聲嘆氣之余,在商戶業(yè)主群里發(fā)消息,求介紹可靠的屋宇維修的師傅。 顧湘爬起來簡單洗了個漱,一身臃腫的棉衣棉褲居家服就出門了,繞過夾巷,包租婆一臉起床氣地來看前線戰(zhàn)況。 “教室”里他們在上課,女房東不聲不響地進來了,素面朝天,長發(fā)蓬著,離蓬頭鬼也沒差多遠。 她一臉的“刻薄相”,招呼他們,“你們上你們的課?!闭f著,徑直去查看洗手間,乖乖,當真泡的一塌糊涂,扣板頂上、墻面上全是水。 幸虧眼下雨停了,顧湘聯(lián)系的師傅且還不能到,她勘察好現(xiàn)場,就要回去了,關(guān)照在場的學生們,“廁所里的水先停了罷,你們急的可以去我那邊上,但是,”顧湘說著,一扭頭,看長桌上位那頭的趙老師,她故意的,故意挾私報復。 “趙老師不行,哦,對了,街頭有家肯德基,您如果急的話可以去那邊上,或者趙老師也可以借隔壁商戶的?!?/br> 一桌的學生一臉懵,顧湘故意賣關(guān)子,“你們也別問,問了也不告訴你們?!?/br> 趙孟成今日穿了件煙灰藍的哈林頓外套,說實話這種防風夾克最挑身型、顏值了,穿不好就老氣橫秋的。但是,眼前這個可惡的男人偏就這么叫人不服氣,他這么穿,就是好看的! 美色誤人且誤國。 顧湘狠狠橫紅顏禍水一眼,flag不能倒,理他就是狗! 說罷回去了。 陳桉和“家明”今日還要請顧湘去吃羊rou鍋子,說好中午過來,一起去鄉(xiāng)下一家土館子打卡的。顧湘突然惡趣味上來,她跟陳桉借一下家明,要家明待會過來在東門市這邊等她。 陳桉笑香香,你還是在乎啊,不然弄個男人氣趙老師干嘛! 顧湘在翻今日出門要穿的衣服,沖電話那頭的陳桉,“人要臉樹要皮。我為什么不能在乎,如果能氣他一下或者惡心他一下,為什么不!” 已然在第五層的陳桉十足的不屑:“小學雞。” 顧湘最終選了套最舒坦的風格,杏色粗線針織的高領(lǐng)毛衣,奶白色立領(lǐng)羽絨馬甲,仔褲,小白鞋。她化通勤妝很快,簡單收拾了下自己,維修的師傅也到了。 要從住家這邊上平臺處,師傅的意思得等天再放晴些,平臺上的水干了才能重新澆柏油,二人再到門市那邊洗手間里查看,揭掉扣板頂,恐怕里面也要重新做防水,一頂三面。 東家和師傅在里面談工程,學生在外間做模擬卷。顧湘知道這里面多多少少有生意經(jīng)的嫌疑,但是房頂和室內(nèi)防水做不好也確實是大患,沒一口答應對方,只是要對方先出個報價出來,當然,“師傅今天的出工費我還是要付的?!?/br> 那師傅一聽顧湘要比價,多少有點不耐煩,又說這地段他都是做慣的,價格很公道的,你這一屋子水也不好耽誤的呀。 “是的呀,”顧湘跟著師傅唱起了本地腔,“但是我做不了主的呀,我還要跟我爸爸要錢,”她張嘴就胡謅,“您就先出了價錢給我,我爸爸答應了,我就喊你來?!?/br> 顧湘那聲音嗲的叫維修師傅沒脾氣?!昂昧撕昧耍」媚飫e誆我,你一看就是個有主意的人?!?/br> “師傅您放心,價錢公道,我自然頭一個選您。也會跟別的業(yè)主推薦您?!?/br> 千破萬破,馬屁不破。 顧湘一門心思和人磨生意呢,有人何時站到她身后的,她全然不知, “房東小姐,我們學校也有專門外包的裝修隊伍,我看這天時好時壞的,你也不要緊著比價了,抓緊弄好才是,你信我的話,我就找那個師傅過來?!鳖櫹婊仡^的時候,趙孟成若有深意地看她一眼,前者這才明白,他是故意的,故意烘托“買方市場”。 顧湘給他這么一說,架在半空中,只能隨著他的話,回應他,“這里里外外也是個半大工程,趙老師那頭如果是熟人的話,也出個價錢給我吧,我也是頭疼?!?/br> 那頭,師傅劃拉劃拉,最簡略的報價單就估出來了。 趙孟成站在顧湘邊上,不言不語盯著那草率的報價單看,那師傅臨走前跟顧湘言明,一分錢一分貨,他們的防水材料都是很道地的,顧小姐信我的話,咱們價錢還能再小刀些。 師傅是聽去趙孟成有熟人介紹,又看了他的工程價錢,生怕被人截了單去。 收拾工具離開前,還略微不爽地再撇了眼趙孟成。 等人走了,趙孟成告訴顧湘,“還能砍20%?!?/br> “你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