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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欺欺人的后果是,永遠(yuǎn)失去他。 子難聽不下去:“陛下莫要這般自責(zé)。” 雍理轉(zhuǎn)頭看他,眼淚大滴大滴滾落:“子難……” 子難心一滯,就聽雍理問他:“他沒死對不對,他是只睡著了對不對,他會醒過來的對不對。” 子難:“……” 雍理眼睛不眨地看著他,仿佛他是最后的救命稻草,又仿佛他這根稻草落下,他就要被壓垮。 子難:“陛下……” 雍理閉上眼,挨在沈君兆身旁,暈了過去。 之后的日子,更像人間地獄。 雍理睜開眼必定回到密室,累到暈過去再被子難送回寢殿。 諷刺的是,他十年勤政都沒能換來大雍安定,如今二十余日不曾過問政事,朝政卻井井有條。 沒了世族阻攔,他想做的那些事全都有了眉目。 哪怕他不過問,也在按部就班地進(jìn)行著。 雍理沒法去面對那些,沒有精力更沒有心力。 他一想到這一切都是沈君兆拿命換的,他的胸口便堵得喘不上氣。 無數(shù)次從噩夢中驚醒,無數(shù)次搭脈,無數(shù)次失望,都在消磨著雍理的精神。 他本就瘦削,如今更是薄得像一張紙,原本如墨玉般盈亮的烏發(fā)褪去了健康的光澤,白皙的面龐只剩下沒有血色的蒼白,時常紅潤如花瓣的薄唇干燥如枯槁。 雍理還活著,但形狀卻比死去的沈君兆還難看。 子難沒有辦法,只能拿內(nèi)勁吊著雍理的命,他甚至想騙他,想告訴他沈君兆還能醒來,別這樣糟蹋自己了。 可惜他說不出口。 一個謊言需要無數(shù)代價。 他承擔(dān)得起,雍理卻受不住了。 沈君兆你怎篤定雍理不會隨你而去? 你高估了雍理的意力,也低估了自己在他心中的位置。 死了何其簡單,怎知活著的人遭受何等非人的折磨。 繼續(xù)熬下去,毫無疑問雍理也將撒手人寰。 世族瓦解,內(nèi)憂解除,外患平定,本來四海升平,大開盛世,卻國葬將臨。 大雍命數(shù)如此嗎? 開國皇帝不等施展抱負(fù)便撒手人寰。 元曜皇帝剛要振興中原便病魔纏身。 朝上尚且安穩(wěn)是因為雍理還在,若是雍理走了,這好不容易換來的太平是不是又要亂了? 子難不敢想,亦想不了。 他沒法勸雍理,因為他太清楚,勸雍理好好活著有多殘忍。 病痛難解,心魔已生,放眼望去雍理余生盡是苦難。 偏偏苦難深處,竟生出了希望之花。 彥君玥醒了。 身負(fù)重傷,睡了整整三年,幾乎不可能醒來的人,醒了。 雍理大喜之后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彥君玥一把扶住他:“你怎么落到這般境地!” 雍理抓著她手臂,心中激蕩了無數(shù)情緒,全涌到嘴邊竟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子難也驚到了:“彥姑娘……” 神奇的是,彥君玥竟似對和尚一點兒都不陌生,她甚至對于另一邊睡著的人也不驚訝,她聲音冷淡:“那便是沈君兆?” 子難察覺到了異樣,雍理如今的狀態(tài)卻是想不了太多。 彥君玥輕吸口氣,將雍理小心交給子難,看向沈君兆:“便是他傷雍理到這般……” 話沒說完,她怔住了。 子難雖意外于昏迷的彥君玥似乎什么都知道,但此時也顧不上問許多,只道:“彥姑娘,你睡了很久,身體還需……” 彥君玥呆呆地看著沈君兆,眼睛都不眨地看著他,半晌后她道:“他叫沈君兆?他怎會姓沈!” 子難一怔。 彥君玥看向雍理,不可思議道:“你們怎會是兄弟?!” 雍理早已精神不濟(jì),聽得明白她說了什么,卻又理解不太了:“玥姐……” 彥君玥怎么都沒想到會這樣,她雖昏迷卻早有意識,雍理崩潰大哭,說的那些話她全記在心里,只可惜她醒不過來,沒辦法安慰雍理。 有什么好哭的? 沈君兆那般自以為是,雍理何必為他傷心難過! 世間男人多了去了,怎就非這一個不可? 她早把雍理當(dāng)成親弟弟,他喜歡男人也沒事,等她醒了,她定給他找個天底下最好的男人! 誰知她好不容易醒了,卻見到一張和母親一般無二的容貌。 昏迷時她恨死了沈君兆,恨他傷雍理至深,恨他自己有心病還拖累旁人,恨他自私地只想成全自己卻根本不管愛他的雍理。 萬萬沒想到,她恨透的這個混賬家伙,竟然是她找尋多年未果的親弟弟。 沈君兆…… 君兆…… 她怎一點兒沒往自家弟弟身上想! 什么沈君兆,分明是彥君兆! 她母親和父親恩愛至死,怎會背叛對方? 再說雍理是百分百的中原人,他的父親母親都不會是妍族人,既如此沈君兆怎會是他異母兄弟? 妍族人之所以會被異族排擠,會淪為xing玩物,有個至關(guān)重要的原因是—— 他們無法異族受孕! 第77章 親jiejie 第五更 昏迷著的彥君玥, 恨死了這個沈君兆。 若非這家伙,雍理怎會難過成那副樣子?若非那家伙自以為是,雍理怎會了無生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