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頁
說這話他真是不怕閃了舌頭! 雖說他在沈君兆這邊向來是不要臉的,但不要臉到這個地步, 也是二十年來頭一次了。 雍理忽地又想起什么,忙抬頭道:“你可別想讓朕喝你的血!” 沈君兆:“……” 雍理慌了:“血不管用的, 要是管用的話, 妍族人早都成人干了!” 其實雍理并不知道,但擋不住他腦袋活泛,轉(zhuǎn)得飛快, 瞬間就能扯出一堆讓人無法反駁的理由。 多有道理,如果妍族人的血能夠入藥治病, 那妍族人哪還有命在? 六州那邊連人炮都敢制,還有什么喪心病狂的事不能做的? 妍族人也的確快滅族了…… 不管了, 就算真有用, 他也要死咬牙說沒用! 反正身體是他的, 死不承認了。對付沈君兆最好的法子唯有耍賴, 雍阿理屢試不爽。 沈君兆終于出聲了, 他壓根沒提治病的事, 不說答應也不說不答應, 只輕聲問他:“馬車里還難受嗎?” 雍理一時沒能答上來, 這話里好像有陷阱:說難受吧, 豈不是治病無效,萬一沈君兆不僅不給他治病還出了馬車給他騰地方呢?賠了夫人又折兵大體就是如此了!說不難受吧,那自己豈不是身體倍棒, 怎還有臉被沈君兆小心擁在懷里? 此題難解,元曜帝拿出十二分謹慎。 沈君兆笑了下,聲音舒緩溫柔:“若是還難受, 臣帶您飛回宮。” 雍理:“!” 沈君兆:“外頭通風涼快,而且不顛簸。” 雍理回過味來了,大喜過望:“你用輕功抱朕回宮?” 他一個抱字讓沈君兆耳朵尖紅了些:“陛下若覺得冒犯,那就算了?!?/br> 雍理環(huán)住他脖頸,姿勢擺得老正了:“還等什么呢,朕要被這馬車給活生生悶死了!” 沈君兆:“……” 雍理可貼心了,主動拿起沈君兆的手,放到自己腰上:“走吧!” 被公主抱得如此坦坦蕩蕩,雍阿理不愧是千古一帝,非常人吶! 仲夏之夜,涼風徐徐。 雍理自從筋脈全斷,再也沒法修習武功,而輕功更是需要內(nèi)勁支撐,再觸點借力,不是飛卻勝似飛。 與他的武功全廢不同,沈君兆這三年又進益了,抱著他仍舊能在飛檐峭壁上輕松前行。 耳邊是呼嘯風聲,鼻間是淡淡的佛手香,雍理稍微一抬頭,看到的是沈君兆瘦削的下顎,專注的神態(tài),還有被風吹開的發(fā)絲…… 夏夜來得晚,夜幕卻降得很快。 雍理透過隨風揚起的墨發(fā),看到了天邊星子。 星辰被發(fā)絲割裂成五顏六色的寶石,如此爭相輝映,卻依舊耀不過墨發(fā)的主人—— 冷白的脖頸,線條干凈的側(cè)臉,那微微揚起的薄唇,掩星蓋月。 雍理心怦的一跳,抓緊了他的衣襟:“阿兆?!?/br> 陣陣涼風中,沈君兆的聲音不甚清晰:“陛下?” 雍理埋在他胸前,周圍靜到只有自己的心跳聲,砰砰砰,如擂鼓,如驚鳴:“……” 沈君兆:“嗯?臣沒聽清?!?/br> 雍理又說了一遍。 沈君兆依舊聽不清,他剛要停下腳步,雍理卻忽地道:“別停!” 沈君兆一怔。 雍理死死抱著他,湊在他耳邊說:“朕很喜歡。” 只這四個字,沈君兆愿帶他游遍大雍萬里山河。 ——是兄弟又如何? ——他們是兄弟又怎樣? 這是雍理對沈君兆說的卻又不敢讓他聽到的話。 背德、禁忌、下地獄入油鍋又怎樣? 此生不見君,何必思來世。 這大概是他們?nèi)陙碜钔纯斓臅r刻,解開了心結(jié),知曉了矛盾,三年來那足以摧毀一切的權(quán)力、角逐、試探和懷疑,都沒能把兩顆心分開。 再怎么用力推開,只要心里念著彼此,總能在瞬間貼在一起。 回了宮,雍理還是意猶未盡:“當真是又涼快又不顛簸!”顛又怎樣,被沈君兆這般抱著,顛死他也樂意! 沈君兆在煞風景這件事上,向來有特長:“陛下身體虛弱,日后還是莫要出宮?!?/br> 雍理不服:“你體力不支沒法帶朕玩就直說,干嘛要嫌朕身子弱!” 沈君兆盯他。 雍理耍賴:“這太好玩了,朕還要。” 沈君兆動作小心地把他放到鋪了明白色軟墊、雕著神龍戲珠的寶座上,嘴上卻是冷冰冰的:“陛下既嫌朕體力不支,便去尋個體力好的人罷。” 雍理:“!” 沈君兆瞥了眼殿外的一角袈裟:“想必子難法師定能勝任?!?/br> 雍理賣朋友賣得那叫一個干脆利落:“子難功力遠不如你!” 子難:“……” 不如就不如了,加個遠字還是不是兄弟了? 沈君兆嘴角幾不可察地彎了下:“陛下又知道?” 雍理哪會不懂,趕緊道:“朕的昭君武功天下第一,無人能及,除了你再沒人能帶著朕這般飛檐走壁,酣暢淋漓!” 沈君兆醋了和尚大半年光景,幾句話哪能還得回來? 不過有總比沒有好,沈君兆又問:“那陛下還想出宮嗎?” 雍理:“……” 沈君兆眉峰微挑。 雍理這模樣,放蜀地就是妥妥的耙耳朵,怕老婆怕出精髓了:“只要有阿兆陪著,朕一定在宮里好好養(yǎng)身體?!?/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