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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了,原來他還有機會和沈君兆這般爭吵。 雖然幼稚,雖然不講道理,雖然丟臉到絕不能讓第三人聽見,但心里甜甜暖暖的,仿佛隔閡消失,隆冬里的兩顆心又挨近了。 ——他們是親兄弟。 是啊,挨近了也還在寒冬風雪之下。 可是這霜雪真的不能融化嗎! 雍理不服。 雍理斂住心緒,繼續(xù)說道:“總之朕一個也不喜歡,朕不會拿自己的命開玩笑,朕把他們收入后宮是另有隱情……” 這話他終于找到機會說出來了,把彥君玥的囑托一五一十地告訴沈君兆,又說了妍族人的特殊情況,放出宮只會繼續(xù)墮落,不如留在他這邊,好生教|養(yǎng)。 人是能改變的,只是需要時間和耐心。 這是雍理能想到的最好的處理辦法。 沈君兆倒是沒有再打斷,他面色平靜地聽雍理說完,心里卻是五味雜陳。 他不希望雍理幸了后宮妃嬪,又希望他幸了。 他不希望雍理心里有別人,又希望著他心悅旁人。 他不希望雍理徹底忘了他,又希望他盡快忘記他。 全是矛盾,全是死結(jié),全是解不開繞不盡。 關(guān)于妍族人、關(guān)于后宮佳麗、關(guān)于如何治愈身體,雍理都說得明明白白了。 他說得再明白,沈君兆也無能為力。 他做夢都想要雍理,卻至死不能再碰他一下。 知道這些,無非是逼著他親手把雍理推給另一個與他身心合一的人。 后宮佳麗不行……總還有人行的。 那個少女對于雍理來說是不同于旁人的存在。 沈君兆壓著舌尖苦澀:“彥君玥的身體好些了嗎?” 雍理并未想太多,只道他關(guān)心他的救命恩人:“好多了!子難說這么恢復下去,她最遲年底就能醒來!” 年底嗎,時間上倒也剛剛好。 屆時他定已為他平了大雍內(nèi)外,六州也好前朝余孽也罷還有張狂的世族,都該結(jié)束了。 而他…… 總歸是不用再擔心什么了。 只要彥君玥醒來,雍理的身體總能慢慢恢復。 雖說娶個異族為后于禮不和,但彼時朝上早無反對的人,想必雍理能輕松搞定。 一生一代一雙人。 這才是真正的一生一代一雙人。 雍理察覺到沈君兆走神:“想什么呢?” 沈君兆猛地回神:“嗯?” 雍理不滿道:“朕同你說話,你卻想著別人!” 沈君兆本能回道:“沒有別人?!?/br> 雍理心一癢,脫口而出:“那就是在想朕?” 沈君兆:“……” 雍理知道自己這話太過冒進,不符合他徐徐漸進的計劃,正想打個哈哈糊弄過去,誰知沈君兆竟應了聲:“嗯。” 雍理:“!” 沈君兆輕聲道:“臣看著陛下休息得也差不多了,該回宮了?!?/br> 雍理哪肯走,他順桿往上爬:“朕就在你眼前,你還想朕干嘛?” 沈君兆頓了下。 雍理說得膽大,心里卻是直打鼓,生怕沈君兆又翻臉趕他走。 誰知沈君兆竟笑了下,溫聲道:“那陛下先回宮吧,給臣一個想的機會?!?/br> 雍理心一跳:雖然趕他走了,但沒翻臉! 論好哄,元曜帝認第二,恐怕沒第一什么事了,他聲音軟軟的,先撒個嬌再說:“朕不想走,腿沒勁?!?/br> 沈君兆:“宮里的折子都看完了?” 雍理吐了:“哪壺不開你提哪壺!” 沈君兆笑而不語。 雍理煩死了:“朕今日聽說你遇刺,想都沒想就跑過來,你倒好,只知道趕朕走?!?/br> 沈君兆溫聲道:“陛下也知道府上出了事,臣怕還有刺客,所以才想陛下盡快回宮?!?/br> 雍理差點就要脫口一句沈爭鳴的刺客怎會害朕?但一想到沈爭鳴,他只覺比看折子還惡心,半點不想壞了這莫名其妙好起來的氣氛。 就這么回去,元曜帝是不肯的,他眼珠一轉(zhuǎn),又有了心思:“既然府上不安全,沈相隨朕一起回宮吧!” 沈君兆:“……” 雍理盯他:“御書房里堆了好多折子呢?!?/br> 沈君兆:“那些臣都過了一遍,只等陛下奪定?!?/br> 雍理:“朕都這樣了,翻不動折子。” 沈君兆:“讓子難法師念便是?!?/br> 雍理:“子難嗓子啞了。” 沈君兆:“……” 雍理:“趙泉認字不過百。” 每次宣旨還要提前默誦的傻蛋。 沈君兆輕嘆口氣:“陛下?!?/br> 雍理不要臉啦:“要么朕留下,要么你跟朕走,選吧。” 沈君兆回得很巧妙:“既如此,那臣送陛下回宮?!?/br> 然而雍理也不是吃素的,相當會抓重點:“不是送,是隨朕回宮?!?/br> 沈君兆:“……” 雍理使出殺手锏:“子瑜哥……” 哥哥沒說完,雍理回過味來了:cao,他才是哥哥! 饒是臉皮厚如城墻的元曜帝,此時臉也紅了:撒嬌耍賴沒什么,為老不尊就挺尷尬。 沈君兆沒有糾正他,反倒成全了他:“走吧,臣隨陛下回宮。” 雍理立馬精神:“今晚就住下了?” 沈君兆:“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