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饒是雍理善解人意,此時也有點不懂梁銘的意思了。 梁銘見他如此愚笨,恨鐵不成鋼:“稱我即可……” 雍理錯愕,眼睛不禁睜大。 梁銘又被他明亮有神的漂亮眼睛給晃的心顫:“眼睛夠大了,不用使勁睜了?!?/br> 雍理:“…” 有病,這孩子要是有機會去了大雍,他也給他配一位太醫(yī)好好看看這心疾。 梁銘想了下又道:“跟我來……” 他轉(zhuǎn)身出去,雍理只好跟上,彥君玥也要跟上來,梁銘卻忽地回頭盯她一眼:“你留下……” 彥君玥擔心雍理,粗聲道:“圣妃體弱,奴……” 梁銘看她的目光卻是如刀鋒般冷厲,透出了六州圣子的威嚴:“有孤在,還照顧不了她?” 彥君玥只能垂首應(yīng)下。 雍理給她一個眼神,略作安撫。 梁銘是真的眼尖,連這都看到了,當即刺道:“當著孤的面,你也敢同他眉目傳情?” 雍理一口氣沒上來,堵得肝疼:“妾……我沒有?!?/br> 好歹是換了自稱,梁銘神態(tài)微霽:“罷了,你這些惡習(xí),孤會一一給你改了?!闭Z氣里大有孺子尚可教的意思。 雍理也回過味來了,大體能跟上這六州狼狗的想法了。 妍族在六州可謂yin名遠揚。 百年前如何早已被沒有歷史傳承的六州族民忘記,他們記住的僅是這數(shù)十年。 而這數(shù)十年,妍族早被調(diào)教得沒了做人的底線和尊嚴。 他們恐怕連戲子都不如,不過是一個個美貌的玩物。 玩物需要尊嚴嗎,不需要。 偏生妍族的耐受力又極強,常人受不住的調(diào)教,他們受得住,受得住不代表不痛苦,痛苦多了靈魂就會逃避。 逃到極深處,早就忘了該怎么做個人。 雍理現(xiàn)在是彥君玥,在梁銘眼里就是個美貌妍族。 固有偏見讓他對雍理的一舉一動都得太歪。 雍理心情還挺復(fù)雜的,一來是自己解釋不清怪憋屈,二來是覺得彥氏一族實在可悲,怎就淪落到這個地步。 梁銘納妃,不是帶去寢殿寵幸,而是帶到了書房里。 雍理對此是有些防備的,他可不會讓梁銘搞事,且不提他守身如玉,便是他的男兒身一暴露,他和彥君玥都是個死字。 不過竟然帶他到書房,這是要做什么? 梁銘可沒有換個地方圓房的情趣,他把雍理帶來書房沒有別的目的,就一個——“你既不懂禮義廉恥,孤教你?!?/br> 雍理無言以對:謝謝您啊六州蠻荒的大傻子。 梁銘繼續(xù)道:“大雍最是尊崇禮儀法度,孤日夜研習(xí)圣書,頗有些心得體悟。” 雍理心思一動,頗有些好奇這圣書是什么。 研習(xí)成了就能征服大雍? 莫非是失傳的先賢名作? 雍理從小好學(xué),對于這些古籍十分感興趣。 他試探開口:“大雍圣書?” 誰知梁銘太瞧不起他:“圣書極深,以你現(xiàn)在的資質(zhì)是看不懂的?!?/br> 雍理心里翻白眼:朕的資質(zhì)?甩你十八條街!你都看得懂,朕輕松倒背如流。 此時他真不知道自己一語成讖。 梁銘給了他三張字帖:“這些且先臨摹著?!?/br> 雍理定睛一看,幾乎以為梁銘是不是看穿他身份,故意羞辱他。 就這? 臨摹什么? 眼前的字帖哪配叫字帖?連字都不是。 不過是些橫豎折,連啟蒙的幼童都不會練這個! 梁銘見他呆滯,問道:“看不懂也沒事,照著寫便是。” 雍理轉(zhuǎn)頭看他。 梁銘到底是個少年,哪有少年不愛炫耀,他清清嗓子道:“過來,孤教你運筆?!?/br> 說罷他扶袍坐下,身板姿勢倒是筆挺,握筆雖有些古怪也還尚可,直到那筆鋒沾紙,墨點成灘,暈了一片…… 還運筆呢,連控筆都沒有,如何運! 雍理嫌棄得手癢,可見梁銘如此興致勃勃,他倒不好多說,以防露餡。 梁銘洋洋灑灑寫了一堆橫豎折:“懂了?” 雍理:“…” 梁銘起身讓座給他:“寫吧,寫上十日,若天資不錯,許能有些模樣。” 雍理忍不住了:“圣子……” 梁銘看他:“怎么?” 雍理斟酌道:“我自幼在大雍長大,母親曾一書香門第中為仆,所以我有幸見過大雍的幼童啟蒙?!?/br> 梁銘一頓,眼神凝重了些:“他們是如何啟蒙的?” 雍理竟有點心疼這崽子了,挺好學(xué)的,瞧著也挺聰明,就是沒門路。 也是…… 自從大雍立國,為了休養(yǎng)生息,完全禁止了與六州的交流。 六州蠻族本就四處游牧,難有定型,至今別說衡量法度,連文字都沒有傳承。 他們也不乏歆羨大雍文化的,可惜書籍是最脆弱,最難保留的,輾轉(zhuǎn)落到六州,也是些不成氣候的。 雍理心中嘆氣,說話認真許多:“幼童臨摹字帖,多是從千字文開始?!?/br> 梁銘一怔:“千字文?”顯然他并不知道這是什么。 雍理幼時抄了不說萬遍也有千遍,想寫一手好字,如何能不練字? 便是這些年,雍理偶爾也會寫上幾遍,進而體悟到新的筆鋒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