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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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多了一對爹娘,這感覺十分奇妙,和當(dāng)初在柴府時候不同,林奴兒知道,他們是真心愛著自己的,于是微微笑著,乖巧應(yīng)好。 依依惜別過后,林奴兒與顧梧回了府,才進(jìn)屋子,顧梧便將她攔腰摟住了,把臉埋在她的脖頸處,林奴兒被蹭得癢癢,輕笑起來,道:“王爺這是怎么了?” 顧梧不語,只用力地抱著她,林奴兒輕輕撫過他的背,如同在安撫一只不安的小動物,輕聲道:“怎么了?” 顧梧聲音悶悶地道:“他們不喜歡我,奴兒要被他們搶走了。” 他因此不安。 林奴兒輕嘆一口氣,道:“怎么會呢?他們不是那個意思?!?/br> 顧梧繼續(xù)告狀:“我都聽見了,他們說想讓你跟我和離,然后再去挑京師的青年才俊,他們就是不喜歡我?!?/br> 這是鉆了牛角尖,林奴兒故意道:“既然如此,王爺想同我和離么?” “不行!” 顧梧猛地抬起頭來,摟著她的雙臂也越發(fā)用力,林奴兒被勒得隱約生痛,像是要把她整個擠入顧梧的懷中,他眼神沉沉地盯著她,低聲道:“不可以,你是我的?!?/br> 永遠(yuǎn)。 林奴兒仰頭望著他,指尖帶著安撫的意味拂過他的眉心,將那里的褶皺一點(diǎn)點(diǎn)撫平,輕聲道:“對,所以我們不會分開,除非有一日,你不要我了。” “不會的!”顧梧急急地道:“除非我死?!?/br> 下一刻,纖細(xì)的指尖貼在他的薄唇邊,林奴兒輕輕噓了一聲,示意他噤聲,道:“所以王爺有什么可擔(dān)心的呢?” 顧梧的一顆心倏然間安定下來,他捧著懷中人的臉,用力吻了下去,銜著那柔嫩如花瓣的唇廝磨。 他是她的,她也是他的,沒什么人或事情能把他們分開。 除了死亡。 不,即便有朝一日,他先死去,他一定會在奈何橋邊等她。 第93章 完結(jié)。 次日一早, 宮里頭就傳來了消息,說景仁帝醒了,林奴兒一怔,下意識去看顧梧, 他正在試圖把榻上的小貓兒拎起來扔下去, 一臉的嫌棄, 對著消息沒有表示出任何詫異。 林奴兒問道:“你早知道了?” 顧梧唔了一聲, 回過頭來看她:“是說父皇醒了的事嗎?他中的不是毒, 今日自然會醒來?!?/br> 林奴兒面露不解:“可太醫(yī)不是說……” 顧梧一哂:“太子妃曾經(jīng)結(jié)交過一名方士, 那方士給了她一種奇怪的補(bǔ)藥, 服之使人看起來如染重病, 但是實(shí)際上于身體并無大礙, 一日后自會醒來?!?/br> 他頓了頓, 道:“此事,父皇原也是知情的?!?/br> 這確實(shí)像是景仁帝做得出來的事情, 林奴兒恍然頓悟,心想, 淑妃他們大概沒猜到還有這種奇藥, 哪怕昨日顧梧不站出來制止她,今日景仁帝也會醒,到時候的場面恐怕更好看了。 景仁帝畢竟已經(jīng)醒了,顧梧帶著林奴兒一同入宮去見他,才道乾清宮大殿門口,就聽見里面?zhèn)鱽砹颂蟮目蘼暎峙珒和O虏阶?,拉了拉顧梧,兩人在門外停了, 順便制止了小太監(jiān)進(jìn)去通報。 只聽太后哭得十分傷心,道:“是哀家瞎了眼睛,這么多年來信錯了人,才叫你我母子疏遠(yuǎn)至此,是哀家的錯啊!” “若早知如此,哀家當(dāng)初就不該答應(yīng)讓她進(jìn)宮來,也不該一直攛掇你立她為后,從此往后,你愿意立誰,喜歡立誰,哀家再不多話了。” 殿里傳來了景仁帝輕輕的咳嗽聲,過了片刻,他才道:“如今說這些,還有什么用?” 太后像是怔了一下,安靜下來,爾后景仁帝的聲音繼續(xù)道:“母后,朕已經(jīng)老zwnj;了啊?!?/br> 殿內(nèi)的空氣陷入了一片沉默,林奴兒適時沖小太監(jiān)使了一個眼色,他倒機(jī)靈,連忙進(jìn)去通稟了,不多時出來,躬著身子道:“王爺,王妃娘娘,皇上要您們進(jìn)去呢?!?/br> 顧梧牽起林奴兒的手,兩人一同踏入了殿內(nèi),入了內(nèi)間,只看見景仁帝坐在榻邊,太后在他旁邊坐著,兩眼通紅,見了兩人來,連忙用手帕拭了淚,裝作無事一般。 景仁帝讓人給他們賜了座,又望著林奴兒,道:“朕聽說你被人拆穿了?” 林奴兒頓時有些尷尬,忙道:“是,兒臣……” 景仁帝輕笑一聲,擺了擺手,道:“罷了,朕早晚就料到有這一日,只能說柴元德太蠢了,當(dāng)初若不是有朕暗中默許,哪里能等到今日才東窗事發(fā)?” 一旁的太后聽明白了兩人話里的意思,表情十分驚訝,她沒想到林奴兒能嫁給顧梧,其中還有景仁帝的授意,頓時有些不滿意地蹙起眉頭,道:“皇帝,她不過是一個低賤的青樓女子,這樣的身份做一個妾室都勉強(qiáng)了,哪里能做得了正妃,豈不是叫天下人看了笑話?” 景仁帝閉了閉眼,露出一個忍耐的表情,太后又想起自己方才說的那些話來,頓時吶吶地閉了口,一旁的顧梧忽然開口道:“昨日威遠(yuǎn)將軍來了王府。” “嗯?”景仁帝顯然有些意外,道:“他去秦王府做什么?” 顧梧看了林奴兒一眼,道:“威遠(yuǎn)將軍說,奴兒是他失散多年的親生女兒?!?/br> 景仁帝一怔,表情既驚訝又恍然,道:“是了,威遠(yuǎn)將軍從前是走丟過一個女兒,這事朕也聽說過,沒想到竟會這么巧?!?/br> 他打量著林奴兒,笑道:“說來你與你父親倒是半點(diǎn)都不像?!?/br> 林奴兒微微一笑,她相比起從前瘦了許多,下巴微尖,膚色如雪,尤其是那雙眼睛,如浸在清泉中的黑玉,十分漂亮。 景仁帝想了想,道:“既然如此,朕過兩日下旨,為你正名,日后你就是威遠(yuǎn)將軍的嫡女,與柴府再無關(guān)系了。” 林奴兒垂首道:“謝謝父皇?!?/br> 一旁的太后神色頗有幾分訕訕的,到底什么也沒敢說,將軍府的嫡女,這家世可比之前好太多了,根本沒有她置喙的余地。 氣氛因此緩和了一下,之后的時間,太后一直沒說話,只聽著景仁帝與顧梧、林奴兒三人交談,直到忽然有人來報,太子妃傳信來了,景仁帝忙道:“快呈上來。” 梁春親自捧了一封信進(jìn)了殿,送到他面前:“皇上請?!?/br> 景仁帝立即接過來,拆去火漆,展開信快速掃了一遍,表情既驚又喜,猛地站起來道:“好!” 太后被嚇了一跳,試探問道:“皇帝,你……你怎么了?” 景仁帝笑道:“尚花臨在信中說,太子已經(jīng)醒了?!?/br> 太后欲言又止,但是到底什么也沒說,只問道:“那她可說了何時歸京?” 景仁帝的表情輕松了許多,道:“雖然醒了,但是還要將養(yǎng)一些日子,需得等到三四月中才能回來?!?/br> 太后干巴巴地道:“這樣,那挺好,醒了就好?!?/br> 別的話,她再不敢多說一句了,至于淑妃,她連提都沒提起。 林奴兒倒是有些好奇,離了乾清宮之后,問顧梧道:“你覺得父皇會如何處置淑妃?” 顧梧想了想,道:“賜鴆酒或者白綾罷?她犯下如此大錯,假傳圣旨,意圖逼宮,留她個全尸已算是父皇的仁慈了?!?/br> 這局是從太子妃離京那一日起,就已經(jīng)設(shè)下了,那時她去見景仁帝,說他將有一大劫,顧梧清楚記得景仁帝那時的反應(yīng),他第一時間便道:朕沒那么多銀子。 太子妃微笑:化解此劫不需要銀子。 景仁帝訝然問,為何? 太子妃道:陛下登基至如今,夙興夜寐,兢兢業(yè)業(yè),四海升平,民生安樂,您是有大氣運(yùn)之人,真龍護(hù)體,此劫乃是飛來之禍,即便我今日不提醒,皇上來日也能自行化解,只是要麻煩一些。 景仁帝十分滿意,贊賞道:你這一次總算說了幾句人話。 于是太子妃便給了他一粒藥,講藥效和用法都說清楚了,景仁帝那時舉著藥左看右看,遲疑問道:果真如此神奇? 太子妃道:皇上一試便知。 景仁帝便將那枚藥給了顧梧,顧梧設(shè)下此局,淑妃到底沒抵住心中的貪望,入了彀中,成為甕中之鱉。 …… 時年四月,京師已是暮春之時,街旁的槐花熱烈地開著,小小的白花一嘟嚕掛下來,惹來蜂飛蝶舞,顧梧踏著夕陽余暉回了王府,進(jìn)門就問:“王妃回來了嗎?” 門房道:“小人今兒還沒見到王妃娘娘回府?!?/br> 顧梧心中忍氣,已經(jīng)三天了,林奴兒說是回娘家去看看,這一看就是三天,他已經(jīng)整整三天沒見到自己的王妃了。 顧梧十分生氣,將軍府就那么好嗎?都樂不思蜀了。 這么想著,他便命人牽馬來,快馬加鞭趕去了威遠(yuǎn)將軍府,到了的時候天色已經(jīng)擦黑,顧梧把馬鞭扔給了門房,大步踏入大門。 早有人看見他來,連忙去通報了,顧梧被引到花廳坐著等,心中的火氣一個勁往外拱,一雙鳳眸里都帶著怒意,下人奉茶來也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那小婢女有些害怕,一個勁輕顫。 顧梧扭頭看了她一眼,陰沉沉道:“怎么?本王會吃人嗎?” 小婢女嚇得連連搖頭,幾乎快哭出來了,顧梧不接茶,只冷冷地盯著她,直到一個下人匆匆過來,道:“小姐現(xiàn)在走不開,請王爺過去一趟?!?/br> 聞言,顧梧更生氣了,倏地起身,森然道:“帶路?!?/br> 他周身散發(fā)著生人勿進(jìn)的氣息,那下人心里捏了一把汗,也不知誰得罪了這位爺,不敢多想,只引著他往后花園去了。 暮春時節(jié),花園里許多花都盛開了,亭臺邊種了一大片紫藤,此時競相開放,如同瀑布一般,在金紅色的夕陽下燦爛如云霞,紫藤下坐著一名貌美的少女,她穿著一襲淺色的衫子,依著軟枕,靠在一名婦人身邊,聽她低聲說著什么,探頭看她手里的物件。 察覺到顧梧過來,林奴兒抬起頭,她下意識想起一事,快速地從秦夫人的手中拿過那物件,藏在了身后,面上漾起笑意道:“你怎么來了?” 她笑起來一雙黑玉似的眸子彎成了新月,眨巴眨巴眼,她這樣看著人時,就顯得眼神清澈如水,十分漂亮。 顧梧滿腔的怒火冷不丁就熄滅了,語氣也不由自主地柔和下來:“你沒回來,我有些擔(dān)心?!?/br> 秦夫人哧哧笑,起身道:“你們說話,我去命人備晚飯,王爺今日在這里用膳吧?!?/br> 說著就帶人走了,顧梧走近幾步,看著林奴兒道:“你說回娘家看看,怎么一直不回王府?” 話里話外帶著幾分委屈,顧梧在她身邊坐下,控訴道:“你都不想我嗎?是不是我今日不來,你就不回去了?” 林奴兒好笑道:“怎么可能?王府是我家,我為什么不回去?” 顧梧酸溜溜地道:“你還知道王府才是你家?我以為將軍府才是?!?/br> 小孩子似的指責(zé),林奴兒忍俊不禁,哄他道:“別生氣了,是我的錯?!?/br> 她說著,略略張開雙臂,顧梧立即就把她摟入了懷中,不住地磨蹭著她的發(fā)頂,又纏著她親了一陣,才問氣喘吁吁的林奴兒道:“怎么一直不回去?” 又來了。 林奴兒就知道,她微微紅了臉,有些語焉不詳,支吾道:“許久沒來,想陪娘多說說話……” 顧梧不信,眼尖地看見她腰后有個什么東西,露出一個小小的角,伸手要拿,一邊道:“這是什么?” 林奴兒連忙捉住他的手,急道:“別動?!?/br> 她越是如此,顧梧就越是好奇,索性摟住她的腰,把人按住狠親了一頓,又湊在她耳邊輕聲問道:“是什么?” 林奴兒不肯說,顧梧就不松手,兩人僵持許久,林奴兒才終于作出了退步,自暴自棄道:“你看吧,是一個香囊?!?/br> 顧梧順利地把香囊拿在了手上,那是一個霜色的香囊,顧梧對著上面那一團(tuán)花紋端詳了許久,謹(jǐn)慎問道:“是奴兒繡的么?” 林奴兒鎮(zhèn)靜點(diǎn)頭,顧梧又問:“給我的?” 林奴兒再次點(diǎn)頭,然后清澈如水的眸子盯著他:“好看嗎?” 顧梧立即道:“好看!真好看!奴兒手藝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