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節(jié)
電話那頭的秦念薇一愣, 旋即爆怒。 她之所以一大早打電話找司策, 是因為接了王總的電話。對方委婉地表達了對司策前一段婚姻的擔憂,生怕他的壞脾氣會讓自己的寶貝女兒受委屈。 和秦氏的合作本就不痛不癢, 要不是看在能有司策這么個乘龍快婿的份上, 這筆生意本就不是非秦氏不可。 秦念薇一聽他的話頭就品出了他的意思, 于是趕緊解釋了一大通替司策說好話。 “老王你也是知道的, 阿策那孩子從小就聽話懂事, 怎么可能打人。他就是哄小朋友玩玩, 開個玩笑罷了。大概是昨晚喝多了。” “可他去了酒店, 房間里有個女人?!?/br> “這也沒什么大不了的?!鼻啬钷睆娧b鎮(zhèn)定安撫對方, “年輕人愛玩嘛, 等結了婚就好了。他好歹也是個明星,這幾年你有聽到他什么緋聞嗎?我們阿策潔身自好,不搞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br> 王總半信半疑,心里的顧慮也只打消了一半。司策出色這一點毋庸置疑,至于其他的他還真不太了解。只隱約聽說這個司家老二家的獨子從小就不是省油的燈,他爸又是有案底的人,萬一真是遺傳了司家老二那部分不怎么樣的基因, 這婚結得就沒意思了。 但一想到司家和巨峰能帶來的無限好處,王總也是猶豫不止。秦念薇就抓住了他這一心理,又加把勁哄了幾句,總算把人暫時穩(wěn)了下來。 于是她趁熱打鐵又打了這個電話,卻沒料到接電話的人竟是溫蕊。 所以王總說的酒店里的女人就是溫蕊,所以司策當真是對她放不下,她都想辦法把人調離b市了,這孩子竟也會追過去。 秦念薇心里的不安愈加明顯。 這次和王總的合作對秦家來說至關重要,決定了秦氏這艘曾經(jīng)的巨輪如今的破船還能不能再次啟航。所以她必須盡一切努力促成這次合作,哪怕犧牲自己侄子的婚姻。 王家有什么不好,王二小姐年輕又漂亮,配司策也不算太委屈他。司家養(yǎng)了他這么多年,連巨峰都交到了他手里,他就不該為司家做出點貢獻嗎? 想到這里秦念薇底氣又足了起來,盛氣凌人地質問溫蕊:“你怎么接阿策的電話?把手機給他,讓他聽電話。” 溫蕊看一眼身邊還睡熟的司策,淡淡地回了一句:“他還沒醒,你過會兒再打吧?!?/br> 說完不給秦念薇開口的機會,一下子掛斷了電話。 擱下手機的一剎那溫蕊長出了一口氣,仿佛積壓心頭多年的怨氣都得到了舒解。 從前的她,在秦念薇面前永遠只有乖乖聽訓的份兒。對方有事兒沒事兒就背著司策把她叫到跟前,從頭發(fā)絲挑剔到腳趾頭,渾身上下沒有一處能令她滿意。 而溫蕊永遠都是低著頭一聲不吭地聽她訓斥,聽著那些難聽刺耳的話一聲聲地鉆進耳朵里。哪怕過了很久還是會時不時地想起。 那時候她總告訴自己人在屋檐下必須要低頭,卻沒有想到哪怕她都把頭低到了塵埃里,對方也不曾想放過她。他們只會更加用力,恨不得將她整個人都埋進土里。 逃離的感覺真好。 - g市之行后,溫蕊的行程又發(fā)生了一些改變。原定的出差全部取消,已經(jīng)開錄的新節(jié)目又重新有了她的位置。錢辰親自來找她和她商量錄節(jié)目的時間和內容,楠姐也暫停了手底下其他藝人的工作,專心致志只帶她一個人。 除了脫口秀,還有各類廣告雜志的邀約,溫蕊一只腳被安排進了娛樂圈,儼然成為了公司今明兩年最為力捧的新人。 楠姐甚至還為她安排了一場時裝秀,在拿到邀請函后便馬不停蹄地為她準備起來。 溫蕊對那些禮服并不陌生,畢竟從前跟著司策也出席過類似的活動,和司家相關的大小宴會她也去過不少,每次都是盛裝出席。 不過去年冬天司家宴會她穿了一件露胸裝后,便再也沒有出席過類似的活動。 和司策離婚,就意味著遠離了那些紙醉金迷的場合,但這并不意味著溫蕊已忘了如何優(yōu)雅得體地展現(xiàn)自己。 楠姐在跟造型師商量她的禮服和妝容發(fā)型時,才發(fā)現(xiàn)溫蕊在這方面相當有研究,甚至比請來的造型師懂得更多。 她甚至忍不住事后悄悄問對方:“所以你是不是跟了司策很多年?” 溫蕊看起來一點兒也不像是情人的樣子,那天在她家時看她跟司策的關系,更像是相識了很久的感覺,那種熟悉到不分彼此的感覺,不是金主與情人之間能培養(yǎng)得出來的。 這個溫蕊,從前當真是小看她了。 - 時裝秀定在周末的晚上,楠姐一早就安排了車子來接溫蕊去會場。這場秀是某品牌下半年的冬季高定會,規(guī)格不低規(guī)模了不小,大大小小的明星出席了一堆。 溫蕊和他們一比,只是不起眼的小人物,所以在秀場的位置安排得很一般,縮在一個安靜的角落里。 本來楠姐接到這個活動的時候還有點雀躍,結果一想到溫蕊和司策的關系又覺得委屈了她。若他倆的關系公開了,今天還輪得到頭一排的女明星那么囂張?誰都得起身給溫蕊讓位子。 這個圈子就是這么現(xiàn)實,鄙視鏈一環(huán)扣一環(huán)。就說今天坐在最前排最優(yōu)位置的那位女星徐穎,當年剛出道時也就是個跑龍?zhí)椎摹?赏蝗话狭四澄淮罄?,一連串的優(yōu)質資源砸下來,生生將演藝資質極為平庸的她捧成了影后。這才有了她今天在這兒的一席之地。 看她來時那前呼后擁的架勢,小明星不住地往她跟前拱,媒體也是幾乎懟著她的臉在拍,連品牌方的設計師都過來套近乎,一副要為她優(yōu)先定禮服的架勢。 楠姐有些氣不過,直接給溫蕊發(fā)消息:“看中什么別客氣,讓他幫你付賬就行?!?/br> 溫蕊知道楠姐說的“他”指的是誰,只是她早就不會再讓司策給自己買什么東西。如今的她全靠自己,花自己賺的錢可比花男人的痛快多了。 一晚上的大秀精彩絕倫,這一季品牌相當下功夫,各色高定成衣禮服都極具美感,當場俘獲了一幫名媛女星的心。 溫蕊也看中了一件成衣,讓楠姐打聽了一下價格還算能承受后,便想讓她幫自己定下來。沒想到過了一會兒就收到了楠姐怒氣沖沖地吐槽。 “徐穎的經(jīng)紀人是真的不要臉,連先來后到都不懂,硬生生搶了那件衣服,我呸?!?/br> 溫蕊倒不在乎:“沒關系,也不是太喜歡?!?/br> 正低頭編輯文字的時候,頭頂?shù)臒艄馔蝗灰话?,抬頭一看是個眼熟的人。 常年跟在秦念薇身邊的助理,從前在司家沒少打過照面。只是今日助理一改往日的趾高氣昂,對溫蕊頗為客氣。 “夫人請您過去說說話?!?/br> 溫蕊臉上掛著禮貌的微笑,說出來的話卻挺噎人:“不用了,我跟你家夫人沒什么好說的?!?/br> 助理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竟被拒絕了,尷尬地站在原地幾秒后,才轉身離開。 溫蕊繼續(xù)低頭玩手機,直到聽見有人在抽氣,抬頭時就見秦念薇一身雍容華貴的黑色鑲金中式禮服站在自己跟前,只沖她身邊的人瞟了一眼,對方便乖乖地挪了屁股。 然后她便坐到了溫蕊身邊。 幾乎所有的人都被這一幕吸引了目光,連徐穎也不例外。她小聲地問身邊的紀紀人:“那位是不是司家的當家夫人?” “是,那位就是司太太,也就是司策的伯母,如今的司家她丈夫當家,她是說一不二的女主人?!?/br> “那司策也得聽她的?” 經(jīng)紀人對這方面知之甚少,只能胡亂猜測:“畢竟是長輩,總要給幾分薄面?!?/br> “這么說的話,和司太太交朋友就能跟司策搭上關系?” 紀紀人不由笑了:“那你豈不是有個現(xiàn)成的機會。剛才那件成衣司太太喜歡,你就讓給了她,正好可以以此為契機,和司太太攀攀關系。不過……” 紀經(jīng)人掃一眼溫蕊,表情有點崩壞。因為她清楚地看到司太太正主動跟溫蕊攀談,甚至還讓人捧來了幾個大大的禮盒。 這是品牌方今晚定制的盒子,顯然司太太是買了東西,并且將它們全都送給了溫蕊。 這么大手筆,這是要討好對方嗎? - 秦念薇并不想討好溫蕊,卻又不得不這么做。甚至連今晚的邀請函都是她特意安排人送給溫蕊的。 本想悄悄和她見個面,想不到對方竟是一點面子也不給。秦念薇突然意識到,從前那個唯唯諾諾的小姑娘早就變了,現(xiàn)在的溫蕊如同一朵高嶺之花,輕易接近不得。 她對自己送來的禮物看都不看,只掩著唇小聲同她說:“您有什么要求不妨直說,何必破費?!?/br> 秦念薇當著這么多人的面不便發(fā)作,也只能頗有涵養(yǎng)地和她小聲交談。周圍的閑雜人等已在不知不覺中被她帶來的人清理干凈,如今這一塊地方便是她和溫蕊的私人領地。 她壓低聲音笑看對方:“其實你跟姜學洲挺般配?!?/br> “您的意思是讓我離開司策和姜學洲在一起?” “不好嗎?姜醫(yī)生年輕有為,又是留洋歸國的人才,前途不可限量,你們也算是青梅竹馬。說起來當年他還曾想向我們提親……” 溫蕊聽了一愣,眉頭微皺:“你說什么?” “我說姜學洲當年就想娶你。那會兒他家道中落,我本想著配你這么個出身倒也綽綽有余。沒想到司策倒把這樁好姻緣給拒了,自己找了你來當他接手巨峰的墊腳石。我們阿策到底聰明,懂得知人善用。當時他身邊適合結婚的窮人,也就你一個?!?/br> 溫蕊靜靜地聽著她的話,臉上表情波瀾不驚。 有人想看好戲,她便偏不讓她如愿。 第59章 上車 他突然出手,把她的禮服扯了下來…… 溫蕊點點頭, 并不接秦念薇的話茬。后者等了一會兒還是按捺不住,主動詢問道:“你聽了沒什么想法嗎?” “都過去了,沒什么可想的?!?/br> “不覺得遺憾?” 溫蕊瞟她一眼, 笑了:“是您比較遺憾吧?!?/br> 被說中心事的秦念薇眼神一黯, 好在多年的修為還在,輕易不會破功。她很快調整好情緒, 又感嘆一番。 “從個人條件來說姜學洲自然比不上阿策。不過你跟阿策不合適這你自己也發(fā)現(xiàn)了, 所以你倆才會離婚。我是真心覺得姜學洲更適合你, 你也不愿意在一條溝里翻兩次船吧?!?/br> “溝里確實不適合開船, 不過如果這條溝愿意把自己挖成條河, 我倒也不介意再在里面開一回?!?/br> 言下之意便是暗示秦念薇,司策既然有心悔改, 她也不是不能再給他一次機會。 這便戳到了對方的痛處, 秦念薇幾乎就要從椅子里站起來, 只能兩手狠狠地掐著鑲鉆的手包, 幾乎將上面的寶石生生摳下來幾顆。 溫蕊看著她這樣子心里直想笑, 未免她當眾鬧起來不好看, 便不再刺激秦念薇, 只換了個話題問道:“當年姜家發(fā)生了什么, 這事兒是不是跟司家有關?” “具體我也不清楚, 生意場上的事情就是這樣,有起有落很正常。只是姜家不走運,一朝不慎滿盤皆輸,想在姜學洲這一代東山再起怕是不行了。不過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姜學洲配你還是綽綽有余。那天我看你倆在醫(yī)院……” 溫蕊直接打斷了她的話頭,起身便要告辭。場上注意到這里的人越來越多,再待下去只怕什么流言蜚語都要出來了。像現(xiàn)在這樣的交談時間正合適, 既不會引人非議又給了人無限的遐想空間。 很快圈子里的人對她的猜測就會增加,猜不透卻也不敢輕易得罪,對她以后的事業(yè)大有助益。 果然當壞女人是會成癮的,結結實實利用完秦念薇的溫蕊心情特別好,走出一段回頭看的時候,發(fā)現(xiàn)秦念薇還在生自己的氣。 不知是氣她不肯離開司策,還是氣她不收她送的禮物。 - 溫蕊走出會場的時候,外面刮起了一陣夜風。已是初夏的夜晚,風卻還透著股涼意。楠姐陪她站在路邊等車過來,一邊跟司機打電話聯(lián)系一邊手忙腳亂想從包里拿件外套給溫蕊披上。 今晚的溫蕊穿得單薄,抹胸款的禮服露出了上半身大片的皮膚,風一吹直起雞皮疙瘩。 就在楠姐即將掏出外套時,一輛銀色的古思特不知從哪里冒了出來,低調的引擎聲順利地引起了溫蕊兩人的注意。 車子停在了她們面前,副駕駛的車窗放下來的時候,露出了駕駛座上那張熟悉的男人的側臉。 溫蕊看到司策的一剎那,心里難免有點驚慌。這里可不比百匯園,大爺大媽不追星未必認得出司策。這里大秀剛結束,附近大把的娛記狗仔和圈內人士,哪個都能把司策看得清清楚楚。若再讓人拍下一兩張照片,她跟司策的關系便很難瞞住。 只是一個周矅就引得司策粉絲整天來她微博下圍攻,若她們知道跟她有染的人是她們最最親愛的哥哥,只怕真會剝她的皮。 溫蕊狠狠瞪司策一眼,示意他趕緊走??蛇@位爺哪是輕易會聽人話的主兒,只沖她微微一笑,招手示意她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