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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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體來說,這頓飯主家誠意十足,菜香rou肥,村里人都挺滿意的,以至于過后大伙兒回到家都還在夸贊丁家人講究! 與此同時,遠在千里之外的濱河市,兩個人也正因為一頓酒席發(fā)生了激烈的爭吵! “啪!” 五大三粗的男人照著女人的臉上就是狠狠一耳光,把女人直接扇倒在了桌邊上! “臭娘兒們,我meimei家辦酒席,讓你提前過去幫忙,你為啥磨磨蹭蹭到吃飯點兒才去?姓曹的,老子是不是太給你臉了?” 曹芳芳半趴在沙發(fā)上,緊捂著瞬間腫大了一圈的臉頰,眼中閃過刻骨的恨意,可再回頭時,卻已經(jīng)換成了一副委屈可憐的樣子,掙扎著起身,湊到男人跟前解釋道: “勝利,你誤會了,我不是故意要晚到的!我就是、就是早上臨出門的時候,突然有點不舒服!我想著今天是咱外甥大喜的日子,我要是病病殃殃的去了,這不是給咱meimei觸霉頭嗎!” 男人冷笑了一聲:“難受?老子只要讓你干點啥,你他媽的天天不是腦袋疼、就是屁股疼,倒是讓你吃飯、花錢的時候,可沒聽你念叨過一句不好受!怎么,真把老子當冤大頭了?” 曹芳芳忙道:“勝利,你別這么說,我那幾回是真的不舒服……對了,我記得你一直想要一件毛衣來著,我今天下午就去商店買毛線,回來親手給你織一件,好不好?” 男人卻嗤笑道:“給我織毛衣?我看你八成是又他媽的相中了啥玩意兒,變著法兒的哄老子給你掏錢呢吧!” 曹芳芳一聽,直接抹起了眼淚,一臉委屈道:“勝利,我知道我有做的不好的地方,但你也不能這么說我!我可是一心一意想跟你過日子的……” 男人卻朝著地上狠“呸”了一口吐沫:“姓曹的,別跟老子在這兒裝相了!你他媽是個什么貨色,老子早就摸清楚了!” 他上前一把抓住曹芳芳的衣領(lǐng),指著她,惡狠狠道:“你真以為你還是革委會干事的媳婦,市醫(yī)院的大護士長呢?我呸!” “老子警告你,以后安安分分的,伺候好我們爺兒倆!老子要是滿意了,也不介意多養(yǎng)你這么個廢物,要不然你哪兒來的,就滾回哪兒去!老子可不是啥好脾氣!” 說完,一把將曹芳芳扔了出去,也不管對方這一下子幾乎將桌子撞翻,疼得齜牙咧嘴。 “老子現(xiàn)在去上班,下午你把飯菜都提前做好,讓我兒子放學就有飯吃,要是讓我知道你再敢讓我兒子吃涼飯,你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丟下這么一句,男人便摔門出去了! 曹芳芳坐在地上,一只手扶著剛才被桌子狠撞了一下的后腰,望著被男人重重摔上的大門,咬牙切齒罵道:“挨千刀的,竟敢這么對我,看老娘將來怎么收拾你!” 她揉了一會兒腰,等那股子疼勁兒漸漸小了,才從地上起來,拿起小鏡子對著照了照,果然發(fā)現(xiàn)腰側(cè)靠后的位置青了一塊,不由又是一陣破口大罵。 罵完了,又不得不翻開柜子找出藥酒擦一擦。 看著手里已經(jīng)用了半瓶的藥酒,曹芳芳心里就堵的厲害! 這個劉勝利不過是個食品廠里殺豬的,長得難看不說,性格更是粗暴,一言不合就要動手,要不是看他工資高、福利好,自己那會兒又怎么會挑上他! 曹芳芳心里怨憤難當,忍不住又想起把她害到如今這副境地的仇人! 金寡婦那個小賤/人趁著她有麻煩立馬攛掇了姓周的跟她離婚,把她趕出了周家門! 這還不算,姓周的那個王八蛋,居然真的一點舊情也不念,對她落井下石,讓人到醫(yī)院把她那點事都抖落出來,害她名聲掃地,直接被開除! 這對狗男女,她曹芳芳這輩子都跟他們勢不兩立! 還有蘇家那個死丫頭,姓周的說他曾收到過一封揭穿她不能生育的匿名信,這信早不來、萬不來,偏偏是在死丫頭得知她不能生之后來! 而且死丫頭還知道了她跟蘇志強當年的死有關(guān),這信十有八九就是她為了報復(fù)自己寫的! 想到這一切的罪歸禍首,她心中憤恨不已,攥住藥酒瓶子的手更是指尖發(fā)白! 這些人,這些害她失去了一切的人,她一個也不會放過,早晚也要讓他們嘗嘗這種一無所有、像喪家犬一樣的感覺! 姓周的和金寡婦,她現(xiàn)在還沒什么辦法對付,可那個死丫頭的話,如今她倒是有一個現(xiàn)成的法子能報復(fù)回去…… 想到了什么的曹芳芳勾了勾嘴角,眼中閃過詭譎的光芒。 心中有了計劃,她很快放下藥酒,再次打開柜子,從最底層的一件衣服里取出一封早就寫好的信,放在衣兜里收好,然后穿好外衣、系上頭巾就匆匆出了門。 剛一出去,外頭迎面就是一陣冷風撲過來,把她吹得透心涼! 她趕忙縮緊了脖子,把兩只手揣在棉襖里。 姓周的一家喪盡天良,當初直接讓她凈身出戶。她沒能從周家?guī)С鲆桓紬l,緊跟著又丟了工作,衣食不濟才會倉促委身給劉勝利那個惡心的屠夫! 可恨這該死的屠夫當初嘴上說的天花亂墜,等把她弄到手就立馬翻臉不認人,兩身破棉襖就把她給打發(fā)了,羊絨衫、呢子大衣、華達呢褲,一件也不肯給她買,害她現(xiàn)在每天出門連件好衣裳都沒有,十足一個鄉(xiāng)下村婦! 這種又窮、又扣的男人就活該一輩子當個下/賤的臭屠夫! 曹芳芳咬牙頂著寒風,一路疾走,終于在半個小時后到了濱河市中心大街對面的濱河賓館。 她先到門口警衛(wèi)室,沖著里頭兩個看門的警衛(wèi)一臉討好道:“同志,勞駕,能不能麻煩你幫我喊一下鍋爐房燒水的老趙?” 兩個警衛(wèi)互相看了看,其中一個有些不屑的看了她兩眼,硬邦邦的扔下一句“等著!”,就推門往里走了。 等了約莫四、五分鐘,那負責去喊人的警衛(wèi)就回來了,身后還跟著個四十多歲的干瘦男人。 干瘦男人一看見曹芳芳立馬兩眼放光,立時回頭對著兩個警衛(wèi)一番恭維,兩個警衛(wèi)從頭到尾都是淡淡的,既不親近也不疏遠。 老趙也不在意,見著曹芳芳就拉著她直奔旁邊的墻角背陰處,不等曹芳芳站穩(wěn),上手就往她臉上摸了一把,嘿嘿笑道:“呦,瞧這臉蛋腫的!大妹子這是又挨你們家那個殺豬的欺負了吧?咋樣,是不是特意來找哥哥安慰你來了?” 曹芳芳忙將他不安分的爪子拍開,四下看了看,確定這會兒沒啥人經(jīng)過,這才松了口氣,旋即又氣急敗壞道:“你是不是瘋了!這是在外面,你不怕人家看見了舉報你!” 老趙卻不以為意:“怕啥,這里誰不知道我是走革委會李主任的后門進來的,誰敢舉報到我頭上!” 曹芳芳看著他那自以為厲害的嘴臉,暗暗撇了下嘴,不過是人家外甥媳婦的遠親,都快拐了一百八十道彎了,真不知有什么可嘚瑟的! 不過想到她的計劃全要靠著這貨出力,她自然要順著對方來! “趙哥,你說的是,但人家怎么能跟你一樣?” 她捂著自己腫脹的左臉,委屈道:“你也不是不知道劉勝利的脾氣,咱倆的事要是真讓他知道了,他非得活剝了我的皮不可!” “……再說,就你們家那口子的脾氣,那可是敢大鬧醫(yī)院的主兒,你就不怕她知道了咱倆的事,把你生吞活剝了?” 說起來她能搭上這個老趙,還是因為當初他媳婦住院時為了一點雞毛蒜皮的事大鬧護士站,之后他來給自己這個護士長賠禮道歉,兩人才認識的。 聽曹芳芳這么一說,老趙也忍不住想起自家母老虎發(fā)威時的兇相,多少也有些膽怯,嘴里不甘的嘟囔了一句,但身體已經(jīng)下意識的往后退了一步。 曹芳芳看他那副慫樣,心里越發(fā)看不上,面上卻絲毫不露,只對那老趙道:“對了,趙哥,咱倆這都有半個月沒見了,你快跟我說說,上次我讓你盯的那個人來過沒有?” 老趙搓了搓下巴,似笑非笑道:“來是來了!” 曹芳芳眼睛一亮,忙追問:“什么時候來的?現(xiàn)在還在不在?” 見她這么急切,老趙反而不急著回答,一雙眼睛一邊色/瞇/瞇的在她身上打轉(zhuǎn),一邊答非所問:“大妹子,你說我就納了悶了,人家一個堂堂大師長到底跟你有啥關(guān)系?你這見天不是讓我盯著人家,就是偷摸順著門縫、往人屋里塞信件!我說,你該不會是個特/務(wù)吧!” 第48章 不擇手段(二)捉蟲 一陣寒風刮過,…… 見對方說到最后, 一雙老色眼里當真起了疑心,曹芳芳也是心里一突,這年頭要是真被和特/務(wù)扯上,那有一百條命也不夠死的, 只得強自壓下心中急切, 故作嗔怪道:“瞧你說的!我這不是早就跟你解釋過了嗎?我是湊巧知道這位大師長正在找的人, 想著拿線索去跟他換點好處罷了, 到你這兒怎么就成特/務(wù)了?” 老趙之前也隱約聽說過這位每年都會從奉天軍區(qū)來幾回的大師長, 好像真的是在濱河市找什么人, 再加上對曹芳芳這副拿腔拿調(diào)的姿態(tài)十分受用, 便順嘴道:“那咋不直接找他, 費這些事干啥!” 曹芳芳白了他一眼, 嘴上溫溫柔柔道:“說你糊涂你還不信!咱這就跟做買賣似的, 賣東西之前不得先吊對方幾回胃口嘛!你把人家的胃口吊的越高,你的東西就越能賣個好價錢!那可是個大師長呢, 咱們自然要狠賺一筆?!?/br> 老趙被她這一眼飛的骨頭都要酥了,又聽她一口一個“咱”的, 心里得意, 順勢跟著占便宜:“哎呦,這么說那好處也有我老趙的份兒了?那你們家劉勝利能樂意嗎?” 曹芳芳忍著心里的膈應(yīng),笑的越發(fā)燦爛:“關(guān)他什么事!趙哥啊,我這以后的日子可就指著你呢!那我得了好處,當然第一個也想著你!所以為了以后咱倆的將來,該抓的機會咱可千萬不能錯過!” 老趙被她三兩句話哄得心花怒放,瞅準四下無人便上手摸了兩把,沾了些好處,這才竹筒倒豆子似的把那位大師長昨天晚上連夜過來, 結(jié)果今天休息一天又出門的事都學了一遍。 曹芳芳聽完,便將從家里帶來的那封信拿了出來,飛快塞進了老趙手里:“趙哥,你再幫我遞一回信!這是最后一次了,估計他明天就會同我見面,等我把知道的事情都告訴他,從他那里換來好處,到時說不定咱倆雙宿雙飛也不是難事!” 老趙對她遞來的信并不陌生,因為他第一次曾出于謹慎私下拆開過,發(fā)現(xiàn)上面只是簡單的兩句話,沒頭沒尾的,再暗自琢磨了兩天覺得好像沒啥出格的地方,就幫她偷偷遞了信! 他是好色,可也不蠢,自然不會把曹芳芳哄他的話當真,畢竟這女人挺有一套的,吊了他這么長時間,也就讓他摸過幾回,可沒真讓他吃到嘴! 但她越這樣,他這心里越是刺撓的惦記著,反正幫她做這件事也不搭啥,他也樂意做這個順水人情,換點親香的機會! “大妹子,你放心,爺兒們保準幫你把這事辦的明明白白的!” 兩人沒說幾句話就分道揚鑣,曹芳芳親眼看著對方揣著她的信回去,這才“呸”了一聲,惡狠狠道:“硬都硬不起來的東西,算什么爺兒們!” 罵歸罵,知道對方一定會像之前一樣幫她把信遞出去,曹芳芳的心情還是很不錯的。 她有種預(yù)感,這一次那個林師長一定會看到她的信,然后就會立刻來見她! 很多人都知道這位有權(quán)有勢的林師長來濱河是為了找人,找一對今年至少四十五歲以上的鄉(xiāng)下夫妻! 這些年,濱河市所有想巴結(jié)他的人都在下面幾個公社翻來覆去的找人,可他們誰也不知道這位林師長真正想找的人就在濱河市里,找那對鄉(xiāng)下夫妻其實為的是查出這個人的下落! 而這個人就是林師長在十五年前被偷走的女兒,那對夫妻正是當年偷走孩子的罪魁禍首! 她知道這一切還要從十四年前說起。 59年夏天,她因為結(jié)婚將近一年一直沒懷孕,而被丈夫周全冷落,那時她還在鋼廠衛(wèi)生院上班,便偷偷利用到市醫(yī)院進修的機會暗中給自己做過檢查,從而得知了自己這輩子也無法生育的事實。 她為了保住自己的秘密,便趁著那次的進修機會,暗中勾引了市醫(yī)院一位主治男科不遇的醫(yī)生,和他一起偽造了周全無法生育的事實,打算來一出瞞天過海。 那段時間,為了成功說服男醫(yī)生答應(yīng)幫她做事,她經(jīng)常利用職務(wù)之便偷偷來找他,噓寒問暖、溫柔小意兒,借此打動那男醫(yī)生的心。 有一次周末,她知道那天是那個男醫(yī)生自己在辦公室值班,便又悄悄來找他,沒想到在路過科室主任辦公室的時候,在門口意外的遇到了一個穿軍裝的男人。 這男人生得十分英俊,哪怕他的皮膚很白,卻絲毫不顯文弱,一身綠軍裝更是襯得身高腿長,而這男人最出彩、也讓她印象最深刻的還是他的一雙眼睛! 那么深邃、有神,且是形狀極美的鳳眼,就連很多女人都比不上! 這雙眼讓她驚艷,也讓她對這個男人一直留有很深的印象,之后匆匆一瞥卻時常想起。 與那男人擦肩而過后,她按計劃到了男醫(yī)生的辦公室,就看見他一個人正對著滿桌的病例發(fā)愁,她上前詢問,男醫(yī)生告訴她,頭一天有個從奉天軍區(qū)來的正團級人物找到他們院長,想讓他們幫忙協(xié)助調(diào)查一起嬰兒被走的案子。 她想起之前在走廊碰到的那個男人,忙問是不是這個軍官,得到了對方肯定的答復(fù)。 她當時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就順嘴多問了一句,原來那個被偷走的嬰兒正是這位軍官的孩子! 在58年九月初,一對三十多歲的鄉(xiāng)下夫妻將嬰兒偷走,軍官后來查到他們很可能把孩子輾轉(zhuǎn)賣到了濱河市,所以才專程過來調(diào)查。 在苦尋一番無果后,這位軍官換了個思路,打算把58年九月份之前的一年時間里曾在市醫(yī)院做過不孕不育檢查的夫妻檔案都調(diào)出來,然后逐一排查,用這種反向思維找出可能買走嬰兒的人。 這件事軍官不希望大肆張揚,所以委托了院長,院長又找了主任,最后就這么一級一級到了男醫(yī)生這里,讓他剛好被點名整理病人的檔案。 她當年為了討好男醫(yī)生,那天一直幫他一起整理病例資料,對這件事印象深刻。 而在這次檔案整理后不久,她再次從男醫(yī)生口中了解了調(diào)查的后續(xù)。 原來那個軍官用這種方式還真的在濱河市內(nèi)找到了一對可疑的夫妻,兩口子正好曾在58年九月份托人從外地買到了一個不足月的女嬰,時間剛好能對上。 遺憾的是,這個女嬰經(jīng)過化驗得出的血型是b型,而那位軍官和他的妻子兩人都是o型,不可能生出b型血的孩子,所以這個女嬰并不是他丟失的孩子。 之后那個軍官又在濱河市仔細調(diào)查了很久,好像也沒什么收獲,男醫(yī)生也沒再被指定做過類似整理病例的工作。 她卻一直記得這件事,直到64年的一天,她從前的戀人蘇志強帶著撿來的女兒到鋼廠衛(wèi)生院打針。 她看見那丫頭的第一眼就想起了五年前在醫(yī)院看到的軍官,因為他們有一雙一模一樣的鳳眼,同時見過他們的人一定不會懷疑他們是有血緣關(guān)系的! 最重要的是她打聽過,蘇志強撿到這個女兒的時間正是在他58年出院的時候,那時也是九月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