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沉笑著道謝。

    銷售一組的同事們看著顧沉惜字如金的模樣，忍不住開口調(diào)侃：“真沒見過這樣的。你們說干銷售的，哪個不是油嘴滑舌能說會道的。就我們顧沉也不怎么說話，也不愛跟那些客戶套近乎，關(guān)鍵是人家客戶還就聽他的話。”

    “那是因為顧沉雖然話不多，但句句都在刀刃上。不是給客戶省錢，就是幫客戶賺錢?！币粋€女同事感慨道：“就今天上午顧沉跟我那客戶聊天，聊的什么ICU啊，私募啊，我都聽不懂。”

    “人家那叫IPO！”廖春華忍不住糾正道：“還ICU，人還沒怎么著呢，都讓你送重癥監(jiān)護室去了?！?/br>
    一眾女銷售們放聲大笑。說錯話的人也跟著笑，邊笑邊給自己開脫：“我這不是不懂嘛！”

    “那IPO又是干嘛的？”

    “Initial Public ，首次公開募股。說的是一家公司第一次將它的股份公開出售?！鳖櫝列χ忉尩溃骸熬褪枪旧鲜械囊馑肌！?/br>
    “哦！”女同事們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又問顧沉：“那大老板說你專業(yè)對口，意思是說等你畢業(yè)以后，要干這個唄？”

    顧沉想了想，說道：“我的專業(yè)是經(jīng)濟與金融管理。做這行是對口。”

    “幫公司上市，那肯定比賣房子賺錢??！”有人感慨道：“這么說顧沉在售樓處干，確實屈才了?！?/br>
    第一次，大家忽然意識到顧沉A大學生的身份含金量有多高。意識到就算顧沉現(xiàn)在跟她們同樣在售樓處賣房，也不可能永遠呆在售樓處。他的未來，是她們不熟悉的領域。也是她們夠不著的領域。

    莫名奇妙的，大家忽然對顧沉——準確點說，是對顧沉的學歷產(chǎn)生了一絲絲的敬畏之心。

    顧沉并沒有留意到同事們的心情變化，正吃著午飯的他，忽然接到了鐘離遂的電話。

    第十九章

    “鐘離先生？”顧沉沒有想到鐘離遂會在這個時間打電話過來，不免有些疑惑。

    鐘離遂也搞不懂自己為什么會打電話給顧沉。他只是想打電話，然后他就這么做了。等電話接通，顧沉的聲音從聽筒另一端傳過來，鐘離遂才意識到，他還不知道要跟顧沉說什么。

    不過這一點也難不倒鐘離遂。他隨便找了個話題：“我那房子要裝修。但我這邊特別忙，也沒有時間盯著裝修公司。忽然想到你在售樓處上班，不知道能不能拜托你，幫我盯著點兒？”

    顧沉略微遲疑。

    鐘離遂仿佛感應到顧沉的猶豫，開口說道：“你放心，不會耽誤你太多時間?！?/br>
    “倒不是這個問題?！鳖櫝琳f道：“我還在念書，來售樓處上班只是兼職實習。我只有周末兩天才會過來工作?！?/br>
    “我也不需要你全天盯著。就是偶爾上去幫我看看進度就好?！泵髅髦砭湍馨才磐桩?shù)氖虑?，鐘離遂非得拜托顧沉：“我只是覺得你很清楚我喜歡的裝修風格，對很多細節(jié)也都了解。如果你能幫我跟裝修公司溝通的話，會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當然，我不會讓你做白工?！辩婋x遂誠懇的說道：“我會支付報酬的。拜托了?！?/br>
    顧沉莞爾。想了想：“行吧！”

    鐘離遂趁熱打鐵：“那我今天晚上就讓設計師聯(lián)系你。我已經(jīng)跟設計師闡明了我想要的裝修風格，剩下的細節(jié)部分你們可以慢慢溝通。一個禮拜后我回A市，到時候我們一起看設計圖紙?！?/br>
    顧沉遲疑片刻，點頭說道：“好。我晚上六點鐘下班。你讓設計師來售樓處找我。我?guī)巳タ捶俊！?/br>
    頓了頓，顧沉問道：“設計師有鑰匙吧？”

    “我讓我的助理送設計師過去，順便把裝修的備用鑰匙給你一套。”鐘離遂笑道：“那就麻煩你了。”

    “不麻煩。”顧沉笑道：“我也是收了錢的。這是我的工作?！?/br>
    鐘離遂笑了笑，順著顧沉的話題問道：“你在售樓處的工作還順利嗎？”

    “挺好的。”顧沉看了一眼時間，離下午上班還有十分鐘。

    仿佛察覺到顧沉的心思，鐘離遂開口說道：“我還沒好好謝謝你。因為你的提醒，天遂資本收購浩洋科技的項目需要重新做預算。這回我們能省一大筆錢。等這邊工作結(jié)束，我能請你吃飯嗎？”

    沒等顧沉說話，鐘離遂又道：“總得給我一個道謝的機會。”

    “好。”這一回，顧沉回應的特別干脆。

    鐘離遂笑道：“那我不耽誤你工作。有時間再聊?！?/br>
    “好?！鳖櫝翍暎骸霸僖??！?/br>
    對面的電話并沒有掛斷。顧沉等了幾秒鐘，又重復道：“我要上班了，再見。”

    然后主動掛斷電話。

    鐘離遂聽著耳邊的忙音，無意識的勾了勾嘴角。其實按照社交禮儀，剛剛應該是他主動掛斷電話的。但是鐘離遂竟然遲疑了。他哂笑著搖了搖頭，覺得自己此刻的心情值得玩味。

    興許是顧沉這個人太特別了！鐘離遂開解自己。任何人碰到一個對自己的生活習慣了如指掌，還能在事業(yè)上警醒自己的人，都會理所當然的產(chǎn)生好奇。鐘離遂覺得自己也是普通人，當然也不會例外。

    “一句話幫我節(jié)省了幾億M金。”鐘離遂自言自語道：“這份人情有點重，是得好好掂量一下?！?/br>
    掛斷電話后，顧沉站在落地玻璃前，看著售樓處外面的綠化帶，也有些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