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口，引得幾位秀女又是一陣低低嗤笑。

    假山上的涼亭里，幾株垂柳掩映著金頂，福全一聽見聲兒便擰了眉，對身側(cè)的小福子道：“去看看，勿擾了圣上清凈?！?/br>
    成化帝翻著手里的名簡，瞧了眼那個仍是一臉乖巧的蘇媚生，擺了擺手。

    假山下的小徑上，媚生理了理衣角，她今日心緒煩亂，并不想罵人。

    能動手的事，何必又動嘴？

    她拍了拍那王甄的肩，趁她回頭之際，揮手便是一巴掌。

    “啪”的一聲，讓周圍的姑娘都愣住了，那王甄微張了嘴，一時竟也忘了反應(yīng)。閨秀們話中帶話嘲諷幾句是常有的事，可卻從未想過有這樣蠻橫無禮的。

    待反應(yīng)過來，那王甄只覺臉頰火辣辣，哇的一聲便哭了起來。

    媚生揪住她的衣領(lǐng)，橫眉道：“再哭？再哭還有一巴掌！”

    那姑娘瞧著她掄起的手，扁著嘴將那聲干嚎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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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章 夜訪

    “你......你先放開我.....”王甄帶了哭腔, 話音落了，忽而見面前的媚生腳一歪，跌在了地上。

    眾人還未反應(yīng)過來, 便見剛才那豪橫的姑娘已是梨花帶雨，濕了半張帕子, 哽咽道：“我是打小兒沒有娘，可你們罵我可以，卻不能一并罵我的幾位姨娘，是她們一把屎一把尿?qū)⑽依洞蟮? 若是再辱沒她們，你們便是人多，我拼死也要拉個墊背的!”

    王甄愣了一瞬, 一抬頭, 忽而見假山下幾個教養(yǎng)嬤嬤已趕了來，聽了這姑娘一番和血的哭訴，已是豎起了眉。

    王甄瞬時反應(yīng)過來，急忙去拉媚生，口中道：“你且先起來, 誰的理讓嬤嬤評評便是了?！?/br>
    她手伸出去，指尖剛碰到人, 媚生卻驚呼一聲，側(cè)身一滾，滾進(jìn)了一側(cè)的太液池。

    從那教養(yǎng)嬤嬤的角度看，便是這王家姑娘伸手推了蘇姑娘一把, 那蘇姑娘尖叫著落了水。

    那嬤嬤看著水里掙扎的姑娘，急忙喊了幾個小太監(jiān)下水救人。她急的出了一頭的汗，今日大選的日子, 若出了意外，誰也逃不過責(zé)罰。這一遭，只要蘇家姑娘嗆了水，不論因何而起，這王家姑娘定逃不過責(zé)罰。

    眾人手忙腳亂，將已昏死過去的媚生從水中撈起來，急急往儲秀宮送。

    “哎呦，這......這可別鬧出人命啊。”福全有些著急，要知道，這批秀女都是世家女，誰出了事都不好善后。

    “鬧出人命？”成化帝將手中的名簡一放，不動聲色道：“上元夜里，能迎著永定河的暗涌游上畫舫的姑娘，會被這太液池嗆死？”

    福全一愣，反應(yīng)過來，在心中暗道這蘇家姑娘可真是個滑頭的，連自己都著了她的道。

    他捧了那名簡，彎腰道：“陛下，太后那邊等著呢，您看這幾位留了牌子的，定什么位份？”

    李玨瞧了一眼太液池，手指點在案上，道：“這妃位之一便留給那位蘇家媚生吧，其余的母后定奪?！?/br>
    “蘇媚生？”福全一雙小眼瞪圓了，有點不敢置信。

    “是了，嫻雅淑靜，純善質(zhì)樸，封為賢妃。”李玨說完，自拿了文書攤開。

    嫻雅淑靜？純善質(zhì)樸？這真的在說那位蘇姑娘？福全望著水波蕩漾的太液池，半晌沒說話。

    ......

    是夜，成化帝李玨又做夢了。

    夢里是深冬的上京，外面落了一層的雪沫子，白茫茫一片。

    屋里燃著銀絲炭，倒是不覺得冷，他身下臥了一個女子，肌膚白的耀眼，婀娜而明媚，已是軟成了一灘水。

    她貝齒咬住紅唇，不時溢出陣陣嬌顫，受不住了，嗔他：“夫君，夫君，不要了，不要了......放了我吧.....”

    這聲聲嬌嗔勾的他心神蕩漾，沉默著加快了速度。

    待帳子上的五色流蘇停止了晃動，他將人撈在懷中，輕撫她的背，誘哄：“好了好了，下次夫君一定輕些?！?/br>
    那女子頭埋在他懷中，紅暈從臉頰蔓延到了脖頸，粉粉的一層，很是誘人。她聞言，急急抬起頭，似是真的生了氣：“你......你......沒有下次！”

    他眼前那層薄薄的霧氣散開，第一次真切看清這女子，她一雙眼兒明媚而純真，看著你便讓人莫名的心軟了去，挺翹的鼻，櫻紅的唇，竟是，竟是那蘇家媚生！

    李玨眼皮一跳，忽而從夢境里掙扎了出來。

    他靠在迎枕上，平息了下心境，那女子的臉又一次浮現(xiàn)在眼前，讓他忍不住煩亂。

    他捏了捏眉心，一掀錦衾下了床，一壁喊福全：“福全，蘇媚生安置在哪個宮里？”

    福全小跑著進(jìn)來，拿了大氅替他披了，道：“回陛下，安置在景仁宮了。”

    “去，帶幾個暗衛(wèi)，去一趟景仁宮。”李玨說著，已是系好了大氅，大步往外走去。

    今日晚間下了一場雪，媚生早早歇了，正在夢里打司命那張老臉，冷不防被跑進(jìn)來的小橘拽醒了。

    小橘慌慌張張，話都理不清：“姑娘.....不....不.....娘娘，圣上......圣上來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