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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云鬢挽在線閱讀 - 第48節(jié)

第48節(jié)

    除了譚源之外,軍中沒有旁的譚姓,  又能被稱為小將軍的人。

    東昌侯府同建安侯府是姻親,  關(guān)系走得很近,侯夫人今次在祖母和她面前有意無意提及過多次譚源在軍中的事,  是想旁敲側(cè)點告訴她,  譚源年輕有為,  心懷大志,這個年紀在軍中便已有所建樹,  是這一輩的年輕子弟里在軍中威望最高的一個……

    譚源的心思不在房中,遲遲沒有娶妻,  房中也一直無人。

    這次祖母帶她們姐妹幾人去東昌侯府給侯夫人賀壽,旁人都是幌子,  祖母和侯夫人是想讓她給譚源做貴妾,將譚源的心思攏一攏,  緩些娶妻并無所謂,  先讓譚源嘗到滋味……

    這才有了后來,她借著倒春寒,在耳房中用冷水一遍遍得澆自己。

    她當時是怕極的。

    她幼時對譚源的印象就不好,譚源很兇,她很怕譚源。

    小時候踢蹴鞠的時候,  譚源讓她湊過數(shù),她根本就不會。但譚源做事極認真,也極較勁,她一個湊數(shù)的怎么能和旁人比,譚源當時真將她嚇哭,也將她訓哭過……

    那時候她很小,遇事只知道哭。

    她每回遇到譚源,要么被他嚇哭,要么被他訓哭。

    譚源會厭惡得叫她“哭包”,她也盡量都不惹譚源,少在譚源面前出現(xiàn)。她躲得遠遠的,譚源果真沒了機會兇她,后來譚源要去軍中,臨走前遇上,他狠狠使勁兒捏了捏她的臉,她疼哭,被他捏的臉,一連疼了好幾日。

    但那都是很小時候的事情,后來譚源去了軍中,她再沒見過譚源,卻是見過譚孝幾次。

    譚源和譚孝是親兄弟,但同成天油嘴滑舌,討侯夫人喜歡的譚孝全然兩個性子。

    ……

    當下,楚洛迅速斂起回憶,低著頭佯裝飲茶,等著譚源離開。

    以東昌侯府同建安侯府的關(guān)系,此時若是露出端倪,譚源將她認出來,譚源是一定會讓人將她送回建安侯府的,此時若是被抓回建安侯府,會惹大麻煩……

    楚洛一面飲茶,一面冷靜思緒。

    心中祈禱著,果真,譚源和身后的幾個副將一道,頭也不回出了客棧。

    楚洛一顆懸著的心才似落下,幸好走了!

    只是慶幸過后,腦海中又忽得疑惑起來,譚源是東昌侯世子,在軍中官職不小,若是真的在此處往來,住得也應當是驛館,不會來客棧。

    除非,不是來客棧投宿的……

    楚洛心中微頓,尋了還在收拾地上的小二打聽,“客棧里怎么會有先前的軍爺在?”

    說軍爺就對了。

    楚洛先前是他招呼的,人也不錯,那小二對楚洛的印象挺好,趁著周圍都在三三五五聊天說話,小二湊近道,“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兩日京中出了大事的緣故,來來往往好多軍爺,剛才那位軍爺應當是來見人的,入內(nèi)好久,我們也不好多問。”

    楚洛也知曉再多追問怕是刻意,但至少,在小二口中弄清楚了一件事情,譚源是來這里見人的。

    今晨才來,談了有一兩個時辰,眼下才走。

    楚洛心中唏噓。

    能在這里遇到譚源已是倒霉,她怕再倒霉些,與譚源同路,又似隨意般問道,“小哥可知道這些軍爺要往哪個方向去?”

    小二想也不想,“成州,方才聽到那幾個軍爺說要去成州!”

    楚洛攥在袖間的手指不由捏緊了幾分,譚源也要去成州……

    從這里到成州只剩了一日路程,且只有一條路,她若不想同譚源在路上再撞上,她可以在這里等譚源先去成州她再動身。

    楚洛輕抿了一口茶盞,看了看客棧的樓梯,但譚源是自來此處見人的,那最好還是不要在客棧多留。

    楚洛付了銀子,又喚了林子一道走。

    等上了馬車,林子以為要啟程去成州,楚洛才道,“先等一日,林子,我們尋別的地方投宿一晚。”

    林子人老實,沒有太多心眼兒,楚洛這么說,他便應好。

    放下簾櫳,其實楚洛隱隱見得滿城都是駐軍。其實這兩日往成州來,路過的地方都能見到駐軍,京中出事幾日,怕是各地都暗潮起伏。

    她往成州來都是如此,可想而知李徹往京中去。

    楚洛擔心李徹。

    思緒一起,楚洛心中很難平靜,早前林子問要去何處,眼下是城東,那便去城西投宿。

    ……

    另一處,譚源已打馬出城許久。

    身后跟得都是譚源在軍中的心腹,方才在棉城見過趙有志,譚源更加確信這次是蓄謀已久的謀逆。

    而且,一定不是惠王余孽所做。

    惠王余孽如此行事看似合理,但細究,并無好處。若光是為惠王報仇雪恨,大可用更泄恨的方式,而不是在南郊馬場這樣隱蔽的地方,是想藏秘密。

    有人在借惠王的名義行事。

    陛下在朝中提拔了封相,主導新政之事,得罪了不少世家的利益,陛下動了不少世家的人,也提拔了不少新貴,有人想利用世家的懷恨在心挑事。

    那這人一定隱藏得極好!

    更有甚至,譚源忽得勒馬,身后十余二十騎也通通停下。

    譚源目光黯沉,更有甚至,他甚至擔心父親是否參與其中!

    自天子登基以來,東昌侯府一直在走下坡路,而父親一直都在隱忍,甚至被奪了手中大半兵權(quán),交換了他在駐軍中的一席之地。父親沒有說旁的,父親自有傲骨,但他是怕這傲骨適得其反。

    早前母親生辰,他是回了府中,卻不想父親在文山隨侍,他沒有見上便折回了軍中。

    眼下,越發(fā)覺得京中平靜之下暗潮涌動,更怕父親站錯隊伍。

    父親應當看得出來,陛下看似在擠兌東昌侯府,實則每一步都穩(wěn)妥,去了父親手中的兵權(quán),換了他手中的兵權(quán),有人奏父親管束譚孝無妨,陛下開了圣口斥責,旁人不好再繼續(xù)奏東昌侯府。

    陛下的行事不拖泥帶水,但同樣都是深思熟慮之后的事情。

    陛下不是這么好對付的人!

    如今軍中大半都是陛下的人,朝中也都在洗牌,看的明白的世家心如明鏡,看不明白的,尚在鋌而走險。

    文山祭天,朝中已經(jīng)狠狠震蕩過一次,陛下借清除惠王余孽的由頭已經(jīng)動了一批世家。這次南郊馬場出事,若是陛下安穩(wěn)歸來,同有些世家之間,最后的遮羞布怕是都要撕破。

    這次的事情鬧得很大,輕易很難收場,但贏得一方會徹底贏,輸?shù)靡环綍粩⊥康亍?/br>
    譚源眉頭皺緊,他是怕父親一時糊涂。

    “小將軍?”副將疑惑。

    譚源看向最近的兩人,朝其中一人道,“快馬加鞭去一趟東昌侯府,就說我念著家中,想見父親書信安心?!?/br>
    副將意外,但還是拱手。

    譚源這才看向另一人,“你先回駐軍中,讓所有的駐軍全部戒備,留意駐軍中可疑的人,沒有我吩咐,在軍中傳播任何謠言者,軍法處置。”

    另一人也拱手應是。

    兩騎絕塵而去,譚源才繼續(xù)打馬,往成州方向去。

    他還要去見一人,成州知府單敏科!

    出了這么大的事,還繼續(xù)穩(wěn)坐成州的單敏科……

    才出棉城不久,騎快馬到成州需要大半日,譚源忽得想起今日在客棧見趙有志時遇見的那個人!

    穿得是一聲粗布麻衣,但五官清麗,英姿颯爽,只是這五官里有幾分說出的不同,他說不好哪里不對。

    而且,他總覺得在何處見過這個人,但又一時想不起來。

    加上當時著急走,也未多花心思在一個陌生人身上。

    只是當下,譚源忽得眸間微訝,他忽然想通了何處不對,那個粗布麻衣,在他面前打翻碗筷的人是一身男裝,但耳垂上隱隱有耳洞,他是因為她剛好打翻了碗筷,所以下意識仔細看她的時候才留意的,只是當時也沒反應過來。

    是女扮男裝的姑娘,譚源意外。

    但讓他有印象的女子本就很少,他不應當覺得在何處見過她,而她也在聽到身后的副將喚他“譚小將軍”之后,也明顯低頭飲茶,他當時以為她是害怕。

    譚源在腦海中飛快搜索著對這人的印象。

    他本就對女子沒有太多印象,若不是女扮男裝倒是還好些,但也是因為他有印象的姑娘實在太少,忽得,譚源眸間詫異,再次勒馬停下。

    這一次,身后幾騎險些同他撞上。

    楚洛?

    怪不得他先前就覺得眼熟,是同小時候長變了,但是,眉眼和輪廓還是大抵能看出端倪,而且她那要哭不哭的害怕生態(tài),同早前一樣。

    他更加肯定是楚洛!

    譚源眸間微滯,建安侯府在京中,她一個侯府的姑娘不應當一人出現(xiàn)在棉城……

    ……

    客棧內(nèi),小二見先前譚源折回,有些嚇倒。

    譚源一臉陰沉,指著先前楚洛坐下的桌子,沉聲道,“方才這里的人去了哪里?”

    第042章 鵝毛過敏

    小二嚇蒙,  “先前軍爺走后不久,他就走……走了……”

    譚源深眸微斂,忽然道,  “他同你說了什么?”

    小二愣住。

    再見譚源身后的人手都是握在腰間佩刀上的,其中一人道,  “小將軍問你話,  你沒聽到?”

    小二嚇得連忙應聲,“聽到聽到!那位小哥問起軍爺怎么會在客棧里……”

    譚源身后的幾個副將面面相覷,  竟是打聽過小將軍的。

    譚源眉頭攏得更深,  “還有呢?”

    見譚源臉色越漸難看,小二哪里還敢隱瞞什么,  遂顫聲應道,  “還……還問起可知軍爺要往哪個方向去?”小二只敢說到這里,  他又不傻,若是同眼前幾位軍爺說了,  他同那小哥講了他們要去成州,瞧著眼下這幾位爺氣勢洶洶的模樣,  他許是連命都沒了。

    譚源卻是噤聲不說話了。

    身后的幾個副將也不知他的心思,便都停下等他。

    良久,  譚源又問,“他什么時候來客棧的,  從哪里來,  知道都告訴我?!?/br>
    這個小二還真不敢隱瞞,“是昨日黃昏前后來投宿的,那小哥的話極少,但聽口音似是京中人士,跟他一起的馬車夫聽著口音倒像是封城附近的人,  從哪兒來倒是沒說,小的也只是聽那馬車夫問起,去成州的路好不好走,往回龍鎮(zhèn)回可有近路之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