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走了嗎？”

    嘴里的奶糖都化了，江戀忙咽了口水，點頭說可以了。

    “好點了嗎？”陳知言又問。

    “啊……”江戀呆了下，不知道他在問什么好了。

    陳知言多看了她一眼，提示：“暈車?！?/br>
    她臉一紅，有些心虛，小聲說：“好了?！?/br>
    陳知言點頭，說：“走吧?！?/br>
    江戀緊緊跟在他身后，走了幾步小聲叫他：“叔叔?！?/br>
    陳知言停下腳，回頭：“嗯？”

    江戀：“叔叔你是不是身體不太舒服？”

    陳知言微怔。

    江戀指著自己的臉說：“你的臉色好像不太好?！?/br>
    男人眸光閃了閃，在日光下不甚明顯，隔了幾秒，他才說：“可能沒休息好?！?/br>
    江戀松了口氣，提醒他要早點睡覺。

    陳知言彎了彎唇角，說了聲謝謝。

    等兩人回到車上時就聽蔣尋不滿抱怨：“買個煙怎么要這么久？”

    陳知言淡聲說：“人多。”

    江戀心中微動，偷眼去看他。

    男人的視線和她輕輕的碰了下，隨后移開。

    沒有提他們在外面抽煙吃糖的事。

    這短短的十分鐘，好像是他們之間的一個小秘密。

    -

    蔣尋把江戀和宋凌凌送到學(xué)校西門就走了，絲毫沒有做長輩的自覺，說請吃個晚飯什么的。

    江戀憤憤不滿，diss蔣尋一通，然后問宋凌凌晚上想吃什么。

    宋凌凌低著頭走路，似乎沒聽見。

    “凌凌姐？”江戀叫她。

    “啊？什么？”宋凌凌抬頭。

    江戀問：“想什么呢？我問你晚上想吃什么？去吃火鍋怎么樣？”

    “都可以?！彼瘟枇栌行┬牟辉谘?。

    “我問問濡寶她們?！苯瓚僖贿呑咭贿叞l(fā)微信。

    走到宿舍樓下，宋凌凌突然問：“戀戀，今天坐在副駕那個人是誰呀?！?/br>
    “我小舅舅的朋友。”江戀沒抬頭，忙著發(fā)微信。

    “你認識嗎？”宋凌凌問。

    “嗯，怎么了？”江戀覺得她語氣有些奇怪，從手機里抬起頭看了她一眼。

    宋凌凌接收到她疑惑的視線，忙笑了下說：“沒事，就問問，感覺他比你小舅舅還有點嚇人……”

    江戀開始也這么覺得，陳知言不說話時比蔣尋嚴肅很多，讓人不敢放肆。

    但現(xiàn)在她好像沒那么怕他了……

    “還好吧。”她含糊道。

    “是嗎?！彼瘟枇栊α讼拢瑳]再繼續(xù)這個話題。

    -

    南城的秋天很長，可以從十月中慷慨饋贈到十一月底，這一個多月都是秋高氣爽的天氣，路邊樹葉一層層的被染上色，橙紅橘綠，煞是好看。

    自國慶那次見面后，一整個秋天，江戀只見過陳知言兩次。

    一次是蔣尋來學(xué)校給她水果，他也一起過來了，說了一會兒話，但那天蔣尋不知道有什么事，急急忙忙的，沒說幾句話就催著要走。

    還有一次是在學(xué)校里，江戀和同學(xué)去行政樓找老師，正好遇到他和一群校領(lǐng)導(dǎo)往外走。

    男人穿著深灰色西裝，氣質(zhì)出眾，被一群人簇擁著。

    江戀和同學(xué)從側(cè)面走過去，本以為從他的角度看不到自己，剛錯身走過，忽然聽到他叫了聲她的名字。

    江戀停步回身，愣怔的看著他從人群里向她走過來。

    雖然那天他們也沒說上幾句話，但卻讓江戀開心了很久。

    但更多的還是悵然。

    她和陳知言就像兩個世界的人，交集甚少，生活圈子完全不重疊，如果不是蔣尋，她根本沒有見到他的可能。

    江戀有時候會反復(fù)回憶她和陳知言少的可憐的交集，一幀一幀的反復(fù)琢磨，分析他對自己的態(tài)度，試圖找出他對自己有好感的蛛絲馬跡。

    比如他帶她回家，會哄她，摸她的頭，給她剝蝦，帶她和朋友出去玩，能記住她喜歡的零食，偷偷買糖果給她……以及醉酒后令她臉紅心跳腿發(fā)軟的舉止。

    他給的特殊偏愛，她能察覺出來。

    有時候她信誓旦旦的認為這就是喜歡，但更多時候她會自我推翻。

    因為他這些種種行為，都可以用“照顧朋友的外甥女”來解釋。

    除了醉酒后那次略微有些“出格”，其余時候他的言行舉止都非常的“長輩”。

    所以即便是陳知言有那么一點點喜歡她，也完全可能是把她當小朋友那樣喜歡。

    江戀氣餒了，不知道該怎么才能推進兩人的關(guān)系。

    他們微信上聯(lián)系也不多，江戀偶爾會給他發(fā)一些新聞和搞笑段子，他大概很忙，回復(fù)的經(jīng)常不及時，大多數(shù)時候都是晚上會回復(fù)她的晚安。

    他不發(fā)朋友圈，江戀想了解他的動態(tài)，唯一的渠道就是通過蔣尋。

    但蔣尋也是個直男，朋友圈除了轉(zhuǎn)發(fā)一些新聞，很少會發(fā)生活動態(tài)。

    江戀感覺自己陷入了一團棉花中，哪兒哪兒都用不上力，束手無策。

    這種挫敗一直持續(xù)到了十二月。

    北京下了初雪，上了微博熱搜——

    “一下雪北京就成了北平。”

    蔣尋的朋友圈難得發(fā)了雪景照。

    江戀刷朋友圈看到后，抱著試一試的想法，給蔣尋發(fā)了條微信。

    【小舅舅，你在北京嗎？】

    沒有意外，蔣尋過了許久才回復(fù)：【嗯，找我有事？】

    江戀自然沒事找他，不過是想打探消息。

    想了想，找了個理由。

    國慶那次mama讓她勻兩瓶蘑菇醬給蔣尋，蔣尋忘了找她拿，她就偷偷吃掉了，后來蔣尋想起來還問她要過，知道被她吃掉了還發(fā)了通脾氣。

    【jl：你什么時候回來？阿姨做了新的蘑菇醬，你有空來找我拿吧?！?/br>
    這次很快，蔣尋彈了個視頻通話過來。

    接通后，江戀沒看到人，只看到一桌熱氣騰騰的火鍋，然后聽到蔣尋痞里痞氣的聲音：“看到?jīng)]，你小舅舅我正在吃香喝辣，看不上你那點蘑菇醬?！?/br>
    江戀氣絕，忍了忍，佯裝好奇道：“你在和朋友聚餐嗎？”

    視頻畫面抖了幾下，然后江戀看到了房間里的其他人，最后畫面停在陳知言的面前。

    銅鍋里的白霧似乎漫到了男人臉上，讓人看不真切他的臉。

    蔣尋的聲音傳來：“看到?jīng)]，你陳叔叔也在?！?/br>
    江戀抑制不住的翹起了嘴角，對著攝像頭招了招手。

    陳知言對她點了點頭，似乎是笑了下，但江戀還沒看清，攝像頭就被蔣尋轉(zhuǎn)了回來。

    他背后是一扇落地窗，窗外的白白的雪景隱約可見。

    江戀問：“小舅舅，北京雪下的大嗎？”

    蔣尋又給她看了看窗外：“挺大的?！?/br>
    這次江戀看的清楚了些，他們吃飯的地方似乎是個四合院，對面屋檐上落了厚厚一層雪，院中的柿子樹頭掛著的紅柿被雪包裹了一半，煞是好看。

    “真好看?。　苯瓚侔l(fā)自內(nèi)心的夸贊，一臉期待，“小舅舅，你能多拍點照片發(fā)給我嗎？”

    南城很多年沒下過大雪了，偶爾飄點雪花，落地就沒了，根本看不到這么漂亮的雪景。

    蔣尋心情不錯，說：“這有什么稀奇的，等你放假帶你來玩。”

    江戀用力點頭。

    蔣尋又和她聊了會兒，準備開始涮羊rou了，就想要結(jié)束通話。

    江戀抓緊時間問：“小舅舅，你……們什么時候回來??？”

    蔣尋注意力在銅鍋上，沒注意她的用詞，只隨意的道：“干嘛？”

    江戀：“我都好久沒看見你了?！?/br>
    蔣尋瞇起眼，抬眼從鏡頭里盯了她幾秒，隨后嗤笑：“沒零花錢了？”

    江戀氣惱，提高聲音強調(diào)：“不是！”

    蔣尋夾了一筷子羊rou，懶洋洋道：“那你要見我干嘛？”

    江戀忍住掛掉通話的沖動，磨了磨牙，故意說：“外婆很奇怪你為什么一直找不到女朋友，讓我?guī)兔纯茨闶遣皇情L變樣了……”

    蔣尋果然被氣到，不復(fù)剛才的隨意，冷笑道：“膽兒肥了？給我等著，下周回去收拾你。”

    掛了通話，蔣尋發(fā)現(xiàn)對面的人正盯著自己看，有些面子掛不住，冷哼：“看什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