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穆：！

    ……算你狠！

    他騰地坐起身來，撈過衣服就往下跑, 一邊系著腰帶，一邊坐到桌子旁, 撈過發(fā)帶又扎起了頭發(fā)。

    等燕凌掀帳進來，就見白穆靠在桌旁, 正襟危坐、衣著整齊, 手里捧著本書，像是看得入了迷……一點也看不出來剛剛睡醒的模樣。

    燕凌下意識的屏住呼吸。

    桌前那人抬眼看他, 含笑道了句，“小燕將軍。”

    可能因為是早上, 這聲音還略有些低沉，燕凌莫名臉熱, 一時都忘了自己是來干什么的。

    他抓了抓頭發(fā), 先是道：“叫我阿凌就行?！?/br>
    白穆含笑不語。

    他現(xiàn)在處境還有點尷尬, 和主角攻的義弟關(guān)系太好沒好處。

    ——說不定一回頭，燕驍就給他安個什么“引誘弟弟”的罪名……

    燕凌有點泄氣：下次、下次一定讓他開口叫“阿凌”！

    燕凌又在帳里磨蹭了一會兒, 白穆看書，他就盯著白穆看。

    白穆：……

    他又不是真的在看書。

    兩人僵持了一會兒，白穆無奈先一步開口，“小燕將軍這會兒過來, 是有什么事嗎？”

    燕凌“啊”了一聲，“主帳開會，大哥讓我叫你過去?！?/br>
    白穆：……這種事情為什么不早說。

    燕凌說完又眼巴巴的看他。

    白穆無聲嘆氣。

    他先是答應(yīng)了，之后又讓燕凌在外稍等一會兒，說他隨后就到。

    燕凌不知道腦補了什么，面皮一下子漲紅，同手同腳的出了去，到門口還絆了一跤。

    白穆：“……”

    他懷疑主角攻的這義弟是個傻的，但是他不敢說。

    白穆趁這個機會，迅速完成了包括晨起洗漱、理平床鋪、整理衣服等等一系列工作，再出門時依舊是那個沒有任何破綻的裴大人。

    ……

    主帳。

    白穆明顯來的比較晚，他進來的時候，營帳里已經(jīng)坐滿了人。

    倒不是他遲到，而是燕驍通知他就要比旁人遲。他來之前，這邊應(yīng)該已經(jīng)開過一場會了。

    可以理解……

    畢竟這帳子里都是燕驍?shù)男母梗啄隆淦淞烤褪莻€人形天氣預(yù)報……

    這事兒說起來還要追溯到一個月以前，燕驍領(lǐng)兵率眾本已準備出發(fā)，卻被白穆強硬地攔下來。

    一時軍中氣氛緊繃，按照墨硯的話，他那天都擔心“走在路上被套麻袋”。

    只是，當日晚些時候，狂風大作，沙塵四起，便是在馬廄里的馬都被驚得有好幾匹掙脫韁繩、不知所蹤……不難想象，倘若真的按最初的安排，率騎兵偷襲，會是怎樣慘烈的情形。

    經(jīng)此一事，白穆在營里的處境總算稍好了一些，在主帳的作戰(zhàn)會議，有時候也會叫上他。

    只是有一點……

    開會時間大都定在早上。

    本以為終于能擺脫早朝摧殘的白穆：……

    不過這些會上，白穆大部分時間只要坐著當壁花就行，并不需要他開口發(fā)表什么見解。

    而且按照他現(xiàn)在在燕驍這邊的信譽度，遠沒有到替人出謀劃策的程度。要是他真開口說了什么，燕驍才要思索他這話后的深意呢。

    但不管怎么說，一切都在向好的地方發(fā)展。

    白穆尋思著，要是一開始他和燕驍?shù)年P(guān)系是“仇恨對立”，那現(xiàn)在怎么也是個“冷淡”。

    進展稍慢，但他到不是特別急……一步一步來，總不能一口吃成個胖子。

    *

    這場會，白穆雖是最晚來，但卻是最早離開。

    等燕驍冷冷淡淡地道一句，“今天就到這兒吧?！?/br>
    白穆立刻起身告辭，片刻都不耽擱就往外走。

    還在營帳中的諸位面面相覷。

    片刻后，有個滿臉髯須的漢子冷哼一聲，斥道：“無禮之極！”

    這說辭竟還挺文雅的。

    走出去的白穆自然聽不見，而營帳里的眾位抬眼覷上首的表情，見燕驍沒什么怒色，連忙七嘴八舌地勸著這漢子。

    不多一會兒，眾人也都陸續(xù)退出去。

    林洵義被燕驍抬手留了下，兩人又商討了一陣兒后續(xù)布置。

    少頃，燕驍開口，“你怎么看？”

    兩人還商討著突襲之事，燕驍突然來了這么句。

    林洵義卻懂了他的意思。

    他嘆著氣放下筆，臉上也顯露出為難之色，“屬下也是看不懂了?！?/br>
    ……這位裴監(jiān)軍的所作所為，當真是讓人迷惑。

    林洵義又笑，“若不是他姓裴，我還當真覺得他為將軍所折，愿為您效力……”

    這話顯然是個玩笑，燕驍不至于當真。

    兩人沉默了一陣。

    林洵義突然開口，“說起來，我前次去京，倒是聽說了一樁流言……”

    林洵義也不忌諱，笑嘻嘻地把那小皇帝和大將軍之間的恩怨“情”仇說了一遍，那抑揚頓挫的腔調(diào)拿捏的恰到好處，顯然是聽過許多遍了。

    名字當然是化名，朝代亦是前朝，但某些事件的既視感太強，燕驍幾乎立刻聽出里面的文章。

    他臉色發(fā)黑，諷道：“不去當說書先生，真是委屈你了?！?/br>
    林洵義不以為恥，反倒深感認同地點了點頭。

    燕驍覺得這事兒稍微有點惡心，但是也不多在意，他本也不是會被這種事影響的人，“不過是些市井流言……你提這個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