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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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名字從吳楠口中出來時,鐘樾臉上的震驚不比吳楠少:“你說誰?” 吳楠將手上的打印紙遞了過去:“鐘總,沈明煙是在比賽前一周到的愛丁堡,會不會是……” 那個猜想僅在鐘樾腦中停留了半秒鐘,就立刻被打碎。 他嗤笑。 “怎么可能?” “就沈明煙的大小姐性子,你覺得她會任人欺負然后一年后再報復回來?” 吳楠訥訥:“……不太可能?!?/br> 沈知清悄悄松了口氣,縮回了想要訂票跑路的手指。 下一刻,卻看見鐘樾忽的抬起頭,雙手交疊擱在桌上,男人很輕很輕笑了一聲。 “不過你倒是提醒我了——” “吳楠,機場的貴賓室是不是都有監(jiān)控的?” “那應該能拍到人吧?” 第27章 沈知清一口紅茶差點嗆住, 沈大小姐千算萬算,都沒想到會栽在這一點上。 好在上天還是眷顧她的,吳楠電話剛要撥通, 鐘老爺子忽然來了電話,讓鐘樾帶著沈知清親自回去一趟。 老爺子想一出是一出,讓沈知清過來送蛋糕是真,也想借機幫沈知清宣告主權。 “小沈就是太懂事了。” 老爺子捧著一杯枸杞水, 輕輕嘆口氣, “都不知道為自己爭取。” 廚房整理料理的陸星洲一聽這話, 差點一刀劃傷手, 驚得宋姨忙將他推出去。 “這粥我看著就行,小陸還是去陪陪老爺子,他巴不得你們跟他多說說話呢。” 老爺子本來也不肯讓陸星洲進廚房, 人好端端一個客人,擱自家廚房搗鼓算什么回事。 然而架不住陸星洲懇求, 最后還是答應下來。 一聽對方險些弄傷手,忙不跌讓人出了廚房。 “宋姨在呢,看個粥她還是會的, 放心?!?/br> 陸星洲心想他倒是放心, 就怕火候不對,等會那位大小姐不滿意, 明天又得聽她哥哥電話叨叨。 不過主人都這么說, 他也不好一直霸占著廚房, 洗凈了手就往外走。 又陪著老爺子在院子散步。 沈知清和鐘樾到的時候, 已經(jīng)日上黃昏,陸星洲在廚房照看他的粥,后院就只剩下老爺子一人。 暮色四合, 晚霞微露,老爺子拄著拐杖,佝僂身影拖著夕陽,照在那面白墻上。 鐘樾先前還揚著的笑容在看見那面白墻時忽然僵住,片刻才緩緩喊了一聲:“……爺爺?!?/br> 沈知清不知道,鐘樾卻是一秒就猜到了老爺子讓自己過來的目的。 這面墻老爺子剛搬過來時就有,那時設計師想要做成壁畫,不過被老爺子一口回絕了。 鐘樾還記得那時老爺子摟著自己,樂得直笑:“我家小樾就是個畫家,這錢才不便宜了他們。” “等以后小樾再長高點,就幫爺爺畫,爺爺還等給老陳那幾個老頭炫耀呢?!?/br> 一晃這么多年過去,這面墻卻依然停留在最初的面貌。 夕陽將老爺子的身影拉得老長,鐘老聽見腳步聲,笑盈盈道了一句:“來啦?!?/br> 老人家面容和藹,只是目光在落到那面白墻上時,還是隱隱透露出幾分落寞。 面上卻不顯。 “小沈最近進步挺大的,我想讓她我畫幅壁畫,你覺得怎樣?” 鐘樾愣住:“……就她?!” 要不是沈知清就在自己旁邊,鐘樾差點爆臟話,又委婉換了種迂回的說法。 “爺爺,你最近……喜歡上印象派了?” 這話明擺著是在嘲笑沈知清的水平,氣得老爺子直瞪眼:“胡說八道!你看小沈最近的畫了嗎?” 那倒是沒有。 這些天鐘樾關顧著避開沈知清,而且印象中沈知清連個線稿都要費個一整天的新手,鐘樾還沒無聊到看人玩新手攻略的地步。 老爺子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哼哼唧唧讓人將沈知清最近的作品拿了出來。 要不是先前親眼見過沈知清的水平,鐘樾差點以為老爺子拿了自己的作品過來糊弄自己。 “這都是……她畫的?” “照著你的畫臨摹的。” 老爺子波瀾不驚,心里卻樂得直笑,只覺得自己挖到了寶。 他第一回 見到沈知清臨摹時,驚訝程度可不比鐘樾少。 不過他也很快注意到了沈知清的短板。 臨摹的作品是照搬了別人的感情,所以沈知清幾乎毫無壓力,然而一旦讓她自己動筆—— “空洞?!?/br> 這是老爺子看完后唯一的感想,所以他才想出這法子。 “要畫什么,怎么畫,怎么分工,都隨你們?!?/br> 老爺子笑呵呵朝沈知清一招手:“孩子,別多想,想畫什么就畫什么,當涂鴉也行?!?/br> “反正后面有這小子擔著呢,畫錯了讓他改就行?!?/br> 鐘樾氣笑:“這也行?” 老爺子一個白眼過去:“要不然你來畫?” 那倒是不必。 不過既然老爺子都開了尊口,鐘樾自然不會丟沈知清一人在這院子單打獨斗。 托老爺子的福,鐘樾忙上加忙,根本顧不上去翻機場的監(jiān)控錄像。 當初退賽那人也依然杳無音信。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沈知清終于在電腦上完成定稿。 ——四季。 這是最后沈知清和鐘樾定下的主題。 不得不說即便荒廢這么多年,鐘樾的天賦還是凌駕于大部分人之上。 沈知清也終于明白老爺子為何堅持讓鐘樾和自己一起創(chuàng)作。 “小樾雖然表面看著放蕩不羈,內(nèi)里卻比誰都心細,這一點和他母親差不多?!?/br> 情感豐富的人適合創(chuàng)作,可惜共情能力強的同時,也給予了鐘樾同等的壓力。 所以當初鐘煬受傷彈不了鋼琴,鐘樾也因為愧疚放棄了畫畫。 再比如——余喬。 …… 定稿雖然完成,然而那是在電腦上的,一旦真正落筆,沈知清還是心怵。 “怕什么,老爺子不都說了嗎,我兜著呢,要罵也只會罵我?!?/br> 鐘樾笑著打趣:“線稿而已,大不了我多買幾桶白色油漆,畫不好就全涂成白的,就當給老爺子重新刷墻了?!?/br> 沈知清:“……” 不過有人在后面墊著,沈知清還是大膽了許多。 最先下筆的是香山紅葉。 想是那么想,然而一旦真正下筆,沈知清還是下意識模仿了當初鐘樾給自己做的示范。 筆觸、走勢…… “等等。” 沒直接揭穿,鐘樾只是從沈知清手中奪走畫筆,“不用線稿了,我們直接上色。” 沈知清瞪大眼:“什么?” 她第一次和鐘樾唱起了反調(diào),“你別亂來。” 鐘樾不理會,依然我行我素:“玩過涂鴉嗎?幼兒園那種?!?/br> 說完,也不管沈知清玩沒玩過,直接將人拉到后面,又讓人送了兩桶紅色和黃色的油漆過來,直接往墻上潑。 “——鐘樾!” 滿目的紅色和黃色交接,未干的油漆一點點往下滑落,如同此時沈知清下墜的心情一般。 沈知清兩眼一黑,沒忍住吼出鐘樾的全名。 鐘樾卻不覺,甚至還覺得沈知清生氣的樣子挺可愛。 他算是發(fā)現(xiàn)了,中規(guī)中矩的作畫過程對沈知清而言完全行不通。 即便做再多的努力,下筆那一刻,她想到的仍然是模仿。 既定路線行不通,那就干脆另辟蹊徑,從源頭杜絕了沈知清模仿的可能。 先上色,再作畫。 畫筆又重新交由沈知清手上,鐘樾一聳肩,笑得狡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