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3 章
但顯然這只是個開始,遠(yuǎn)遠(yuǎn)還未結(jié)束。那人雖然灰頭土臉地退了出去,也只是因為崔甫開口,引他上鉤鉆進了語言陷阱。倘若此人不是以偏概全,掃倒一片人,只單論皇太女一人,想必也不會敗得如此快。 果然之后,又立刻有人反應(yīng)過來,只說皇太女是否德行配位。周樂言聽得滿肚子火,恕她直言,整個樓里沒一個能打的。她忍不住摸了摸余東暉給她劍,只可惜不能動手。 當(dāng)然了,皇太女盛名貫金陵,整個樓里也不是只有崔甫和周樂言兩個站在她一邊。當(dāng)然也有其他仰慕公主才德的士子,躍躍欲試。 但崔甫顯然不打算給任何人機會——他嘗到了甜頭,自然不肯把機會讓給旁人。最近御史大夫突然開竅,如意前兩日又出了宮,但這回吳秋子一個字都不敢說。崔甫下朝后頗有些遺憾失落。 崔甫心有成算,只等這些人把能挑的刺都挑了出來。長風(fēng)樓里的人他并不是都認(rèn)識,但他都不需要刻意去思考,只聽人說話,便能根據(jù)從前的消息一一對應(yīng)上。并且在心里全部默默給這些人劃了個叉,他可沒有那么大肚量。在他面前對如意指手畫腳,他往后定是要從這些人身上討回來。 他一改方才淡然模樣,坐直了身子,慢慢道:“諸位說了這么多,在下倒是有些想法,倒請諸位聽我一言?!?/br> “想必各位都清楚,皇太女自小便受崔相以儲君要求教導(dǎo)。學(xué)的是治國□□之策,不同于一般公主?!彼忠恢干砗蟮摹懊颂谩?,道:“若是各位對皇太女是否有這個能力疑心,不如一觀皇太女十三歲時對李朝科舉選拔人才的策論,以小見大,可知公主眼界和心胸?!?/br> 屋內(nèi)眾人皆是抬頭順著他的手勢望去,方才想起皇太女的論作之所以能被掛上去,便是因為皇太女極力支持?jǐn)U大科舉的影響力。當(dāng)時論作從宮中傳出,長風(fēng)樓這些有志之士,哪個不想要投身科舉,鯉魚躍龍門,皆是激動得不行。 樓內(nèi)突然安靜了下來。 但崔甫還在繼續(xù)道:“若是論詩文才學(xué),想必每年從宮中年宴上傳出的皇太女的詩作,也足以證明。禮樂之道,騎射之力,想必也無需我再一一贅述。” 說到這里,崔甫輕輕地笑了一下,語氣格外真誠道:“說句實話,今日我確實是因為聽聞長風(fēng)樓要‘議公主’才會出現(xiàn)在這里。不過來之前,我還以為諸位是要盛贊皇太女。畢竟公主前不久更是主持了建學(xué),如今建學(xué)的影響想必諸位也能瞧見。多少寒門子弟因囊中羞澀讀不了書,長風(fēng)樓的諸位個個都是讀書人,豈能不知讀書的不易?” 樓中許多出身寒門的讀書人,聞言皆露出動容之色。 “但我卻沒料到,竟然還有這么多人心存質(zhì)疑。說來說去,不過只是因為皇太女是公主,不是皇子?!?/br> 崔甫冷笑一聲道:“當(dāng)真是可笑至極。我本不欲與諸位爭論男女之差,但見今日實在避不過,那便與諸位議一議。在我看來,皇太女一介女身,卻要比在座的諸位高上不止一星半點兒。諸位自詡男子便要比女子強,自視過高,簡直是坐井觀天,愚蠢至極?!?/br> “今日我崔甫便坐在這,若是有誰不服,只管來辯便是?!?/br> 崔甫擱下話后,長風(fēng)樓便安靜得沒有一點聲音。但暗底下氣氛卻似被點燃一般,讓人頭皮發(fā)麻。 便是如周樂言這般心大的人,眼眶也已經(jīng)紅了。雖然理智告訴她,崔甫的本意只是為了公主說話,但周樂言仍是對其心存感激,崔甫能站在女子立場考慮,已經(jīng)比天下許多郎君高出一大截。 動容的顯然不止她一個,長風(fēng)樓里自然也是有其他的小娘子,雖然人家小娘子是憑真才實學(xué)進來的,與周樂言走后門進來的不是一路人。但也在片刻后鼓起了掌,更是讓人去青綢上添一筆。有的小娘子看著如此豐神俊朗又才華橫溢的崔甫,已經(jīng)被迷得失神,只恨不得以身相許。這么好的小郎君,打著燈籠都找不到。 樓內(nèi)的男子們,眼見他們的主力軍崔甫已經(jīng)倒戈相向,皆是沉默不語。他們倒也還算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水平,上去也確實比不上皇太女。 就在周樂言以為長風(fēng)樓即將淪陷在崔甫的攻勢之下時,突然有一老者站起了身子,盯著崔甫開口道:“崔侍郎,老朽倒是有一句想問,不知崔侍郎可否替老朽解惑?” 崔甫聞言也站起了身,行了一禮道:“何公直問便是?!?/br> 周樂言小小地緊張了一下,回憶起此人便是周云生提到過的擅論的“何公”。 “崔侍郎如此維護皇太女,可是因為清河崔氏背靠皇太女?” 周樂言睜大了眼,這老爺子瞅著精神不錯,努力努力能再活二十年的樣子。怎么就想不開了呢?皇太女結(jié)黨營私他就敢這么大咧咧說出來?而且對面是誰,是清河崔氏手黑心更黑的崔甫。她憐憫地看了對方一眼,只覺得不虛此行,當(dāng)真見著了活得不要命的讀書人了。 崔甫聞言臉色都沒變一下,回道:“何公此言差矣。清河崔氏永遠(yuǎn)只會忠于圣人。即便是家父是皇太女的老師,也不會改變清河崔氏的立場。只要是對朝廷有利,能造福百姓的事,崔氏都會去做。與是不是皇太女無關(guān)?!?/br> 當(dāng)然了,圣人是誰并不重要,只要是圣人就行。 崔甫看了一眼何公,已經(jīng)為他想了幾個養(yǎng)老的好去處。 崔甫說得義正言辭,清河崔氏又慣常會經(jīng)營好名聲。何公一時也拿他沒辦法,臉色不好的又坐下了。 周樂言見他這么快就放棄,還有些發(fā)愣。但緊接著便是興奮起來,只想仰天大笑:還有誰?! 沒誰了。崔甫如一座泰山一般壓在前頭,陳沉見半天無人說話,站起了身道:“若諸位再無其他意見,三道青綢便畫滿摘下了?!?/br> 無人反駁,陳沉心底一松,暗自擦了擦手心的汗,宣布:“今日雅會結(jié)束,下月初六,長風(fēng)樓期待與諸公再會。”眾人皆站起身回禮,但一個人都沒有離開,皆是興沖沖地圍著崔甫說話。將人圍得里三層外三層,周樂言同情的看了對方一眼,毫不猶豫的轉(zhuǎn)身出門。 她邁著六親不認(rèn)的步伐走了出去,周云生遠(yuǎn)遠(yuǎn)地看見,口中喃喃道:“竟然這么快就結(jié)束了?”又覺得理所因當(dāng),不愧是崔甫。 周樂言跑了過來,哼哼兩聲,一臉快來問我的迫不及待。余東暉不留情面:“你牙疼?” 周樂言翻了個白眼不搭理他,又看向周云生。余東暉冷笑道:“沒有人想問你,給單蠢無知的你分享一個小知識,長風(fēng)樓里說的每一句話都會被門口的小仆從傳出來,要不你以為為什么會有這么多人在這?” 周樂言確實不知道,但這并不影響她討厭余東暉。本來余東暉還有一個崔甫替他分擔(dān)一部分仇恨,但如今崔甫已成功洗白,只有他還在原地打轉(zhuǎn),承擔(dān)著周樂言所有仇恨。 但余東暉顯然也不大介意周樂言不理她,他伸出手,“把劍還我?!?/br> 周樂言聞言眼珠一轉(zhuǎn),丟下一句“我要去東宮給公主匯報”,便死死地抓著劍溜得飛快。 余東暉收回了手,他低低一笑,本就是送她的。 但突然聽見身旁傳來咬牙的咯吱聲,又收了笑,假裝無事發(fā)生。周云生在后面咬牙切齒地看著對方,當(dāng)著他面也敢撩撥他阿妹,臉黑得像被人撅了墳。 “所以,這就是我小舅舅送你的劍?”如意好奇的望著周樂言腰間古樸無華的劍,也沒瞧出什么名堂。 周樂言聞言跳腳,“什么余東暉送的,明明是我搶的!” 如意不大懂她為什么這么堅持把自個當(dāng)土匪,但人各有志,她也不好說什么,只好點點頭。 周樂言奇怪道:“怎么公主聽我說了這么多,一點兒反應(yīng)也沒有?” 如意端了茶杯掩飾了一下自個兒的表情,故作無所謂道:“怎么?我已在圣人面前同意婚事還不夠么?” 周樂言和趙享明:!?。?/br> 趙享明見周樂言還在震驚中也不說話,顧不得許多,便忙開口問道:“公主可知圣人什么時候下旨?何日大婚?東宮許多東西還未籌備,還請公主給個時間,下頭人也好安排?!?/br> 如意清了清嗓子,回道:“一月后我生辰當(dāng)日便會下旨,婚期還要等欽天監(jiān)與禮部核算。聘禮之事長樂宮已有安排,你回頭親自去一趟長樂宮。其他事宜皆按禮制來便可。旁的,旁的還要準(zhǔn)備什么?”她疑惑地望向?qū)γ娑恕?/br> 周樂言被問得一愣,她連想都沒想過成婚,也愣愣地望向趙享明。趙享明一時只覺壓力驟大,他也是個沒討著媳婦的單身郎君啊。他使勁回憶,他堂兄成婚之時他也去了,想來只需要把男女轉(zhuǎn)換一下角色就可以。 他心里沒個底,硬著頭皮回道:“臣倒是有聽聞過,尋常人家娶妻之時,會派人去詢問新婦的喜好。布置新房時,會考慮是不是要與新婦在娘家時的房間相似。讓人不那么陌生,以免新婦焦慮?!?/br> 話一說出口,見公主若有所思的模樣,忙補救道:“這不過是臣的看法,公主不如去問問崔大人的意見?!?/br> 如意點了點頭,但趙享明怎么看都覺得對方?jīng)]有在意他的話,心里七上八下,有些懊惱。只希望崔侍郎大人有大量,若是公主真做出了什么意外之舉,不會牽連他。 ※※※※※※※※※※※※※※※※※※※※ 最近三次元有些事情,可能都會晚點更新。 但作者會努力堅持日更的哈?。▽嵲诟涣说脑?,也請小可愛們憐惜 (# ̄▽ ̄#)?。?/br> 再次鞠躬!感謝各位看文的小可愛! 順便求個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