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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李如意在線閱讀 - 第 59 章

第 59 章

    周云生這兩日跟游魂似的在街上游蕩。時不時便飄向六部的正門,側(cè)門,和后門。引得衙門的護(hù)衛(wèi)皆紛紛側(cè)目,提高警戒,就怕這是個什么心懷不軌的歹徒。

    等周云生終于想明白沒有目的的轉(zhuǎn)悠是非常傻的,開竅地準(zhǔn)備往皇城方向去,準(zhǔn)備蹲在松青身邊守著人下朝。周云生一邊有些懊惱怎么早沒有想到呢?一邊往皇城方向走去。

    不遠(yuǎn)處一群人目光灼灼地盯著周云生和他的侍從。從衣著上來看竟是巡防官兵。

    為首的那個咬牙語氣兇狠道:“沒認(rèn)錯吧?”

    得到屬下的肯定回復(fù)后,不再遲疑,立刻揮手:“抓!”

    周云生遠(yuǎn)遠(yuǎn)地便能瞧見皇城門口許多馬匹轎子的影子,還沒來得及高興,便被一圈巡防官兵團(tuán)團(tuán)圍繞,聲勢浩大地抓走了。

    周云生很想扯著嗓子喊冤枉,但他好歹自小在金陵城長大,知道巡防官兵的行事作風(fēng),為了避免更丟人,只來得及把臉捂住了。

    松青正有一搭沒一搭地和松墨說著話,聽見遠(yuǎn)處傳來的動靜,也回頭望了一眼。只可惜太遠(yuǎn),什么也看不清,便不在意地扭回了頭。

    等了許久,周圍一齊候著的侍從都散了,他家主子才緩緩從宮門邁出。

    雖然還是一般無二的表情和姿態(tài),但松青還是敏銳地感覺到了主子心情似乎很不錯。他吐了一口氣,想來這兩日他應(yīng)該好過一些。只可惜高興的太早了。

    崔甫出了宮門就要去拜訪本達(dá),本達(dá)的府宅不同其他官員。不在東市,而在喧鬧的西市,故而巡城官兵們找過來時頗費了一番周折。

    松青聽見對方的話,簡直忍不住懷疑自己的耳朵:“你說誰?”

    對面冷酷無情身穿鐵甲的巡防官兵面無表情地重復(fù)了一遍:“周云生。認(rèn)識嗎?”若不是那人說得振振有詞,對方又是金陵中聲名赫赫的崔侍郎,巡防官兵壓根兒不會跑這一趟。

    松青這才如夢中驚醒一般回道:“認(rèn)識認(rèn)識,您稍等,我這就去同崔侍郎說一聲?!?/br>
    崔甫聞訊后便往京兆尹府,他實在是想不到,周云生這么大個人了,還能把自己送進(jìn)衙門去。

    故而在京兆尹府見到周云生時,毫不給面子地笑道:“周兄,士別三日,真是讓人刮目相看?!?/br>
    周云生滿臉生無可戀,他被巡防官兵抓的時候還一頭霧水,結(jié)果到了府衙才知,他這幾日在六部附近轉(zhuǎn)悠,被人當(dāng)成探子了。但他決計是不承認(rèn)這些官兵嘴里的鬼鬼祟祟。明明是正大光明!

    但進(jìn)了府衙,他想出去,就要找人作保。想想他阿耶,還是罷了,自打他阿妹做官上朝起,他阿耶想找個由頭揍他已經(jīng)許久了。他進(jìn)了京兆尹,連自己是哪家的都沒敢說。讓周樂言來作保,他這做阿兄的怕是一輩子都在她面前抬不起頭來。眼前好像都能瞧見周樂言叉著腰哈哈大笑的模樣。

    想來想去,事情因崔甫而起,讓崔兄來作保,正好還能見上人一面,簡直一箭雙雕。

    只是未免代價付出得有些大。

    周云生苦著臉跟著崔甫從京兆尹出來,隨處尋了一家茶樓,二人坐下說話。

    崔甫這會兒也不笑他了,只道:“周兄,何故被京兆尹府盯上了?”他得了消息就匆忙趕來,未免有些失禮于本達(dá)。也幸好本達(dá)豁達(dá),不與他計較。

    周云生嘆了口氣,給崔甫倒了杯茶道:“是我一時糊涂。我這兩日遞帖子,你府上都道你公務(wù)繁忙。我閑人一個,想著能不能在六部門口見著你,見縫插針地說兩句話。只是沒想到,戶部近來有大筆贏錢入庫點賬,警衛(wèi)森嚴(yán),把我當(dāng)成賊了?!?/br>
    崔甫忍不住不厚道地勾了勾唇,但到底是因為自己,又安慰了兩句后問道:“周兄這么著急尋我,可是有什么要事?”

    話雖如此問,但若真是重要的事情,周云生早就上門了。

    周云生頗為尷尬的攥著茶杯不說話,這話要如何開口?原本想的挺好,故作閑聊這般不經(jīng)意的一提。也不得罪誰,但鬧到現(xiàn)在這份上,再不經(jīng)意未免也太假了。

    周云生咬了咬牙,道:“嗐,說來實在可笑?,F(xiàn)如今想想我也是一時糊涂,被我那不著調(diào)的阿妹給帶跑了?!?/br>
    崔甫望著他,心想:哦,周樂言,那就不稀奇了。

    便又聽周云生道:“她那日托我去替她查探參加皇太女選秀的小郎君時,順口提了一句,為何沒有崔兄的畫像。崔兄如此驚才艷艷的人物,怎么可能入宮?是吧?”

    周云生話說到一半,就看見面前霽月清風(fēng)的郎君面色有了變化,等最后一個字說完,也不知道是在問他,還是問在自己了。

    崔甫面色變化不過一瞬,又立時反應(yīng)過來,不經(jīng)意問道:“公主要選秀了?怎么我從未聽過這消息?”

    周云生假裝沒瞧見方才崔甫的臉色,想了想笑道:“怕是皇后娘娘的意思,是余東暉余大人親自去辦的。如今金陵的畫像已經(jīng)都送入了宮,金陵外的怕是也在路上。公主到底是小娘子,選秀自然不好大張旗鼓,可能等私下定好了,直接下旨罷?!?/br>
    又意有所指道:“如今倒是瞧上金陵的幾個,正細(xì)細(xì)查探底細(xì)呢。皆是家世不錯,卻不用繼承家業(yè)的。畢竟要入宮,還是要仔細(xì)些?!?/br>
    周云生怕好友真有什么想法,趕緊提醒崔甫自己的身份,他可是嫡系,往后要做家主的。

    崔甫方才不過一時不察,此刻臉色變都沒變,還能笑著道:“那倒要在此先恭喜皇太女了。不過這事,還要勞煩周兄盯著些,畢竟是與未來圣人成婚,這人選,還當(dāng)注意些?!?/br>
    周云生聽到這里,松了一口氣,道:“那是自然?!本褪鞘ト诉x個妃子入宮都被朝臣們盯著,何況是皇太女選夫婿。

    周云生又聊了幾句后便放心地走了,但言說自己稍后還要公務(wù)的崔甫卻坐在原地許久不曾動彈。

    松青便眼睜睜地看他家郎君的臉色越來越沉,豐神俊逸的郎君如今臉上竟帶著些陰郁。

    崔甫嗓音輕柔地問道:“余東暉搜集畫像這么大的事,為什么沒人告訴我?”

    松青打了個顫,沒敢吭聲。

    松墨卻上前道:“請主子降罪,近日從未得到余大人收集畫像的消息?!?/br>
    崔甫輕輕一笑,絲毫沒有如沐春風(fēng)之感,笑得松青骨頭縫都在發(fā)涼。

    “那便是之前就早早準(zhǔn)備好了,余大人果真是如傳言所說,甚是疼惜公主呢。”

    “都去給我查,不管宮里有幾幅畫,今晚都要出現(xiàn)在書房的桌上,一幅畫都不能少?!?/br>
    松青松墨趕緊領(lǐng)命去辦。

    崔甫不得不承認(rèn),他甚是在意。尤其是當(dāng)他想起上午從東宮出來前,余皇后身邊的大宮女親自請公主去賞畫,一口氣就堵到心口,憋得他有些難受。

    當(dāng)時他便覺公主看他一眼有些古怪,賞的什么畫如今自不必說。如今想來,余皇后不可能不知道他在東宮,那么就是特意提醒警告他。

    崔甫覺得有些棘手,他突然意識到,縱然他下定了決心,也很難做到心如止水。

    一整個下午都頗為煩躁的崔甫,在晚膳后看到書房里堆積成山的畫像,火氣蹭的一下躥上了頂峰。

    但越是不喜,他越是冷靜。

    崔甫沉默地邁進(jìn)書房,隨手拿過一張畫像展開,冷笑一聲合上,又丟在一旁。

    便是松墨平日里這般粗神經(jīng)的人,都感受到了自家主子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差。

    他看著崔甫一張張的畫像翻看,低聲道:“主子,只來得及尋了畫像,詳細(xì)的底細(xì)要明日才能送來?!?/br>
    只說自己做得不妥的地方,絲毫沒提這一個下午是動用了多少手段,費了多少心思,調(diào)派了多少人手。他和松青二人原本被汗?jié)裢傅囊律来丝潭家呀?jīng)干了。

    崔甫仍沉默不語地翻看畫卷,等翻完了所有的畫像后,指著其中幾張畫像道:“把這堆留下,其他全燒了?!?/br>
    雖然在他眼里,里面沒一個他能瞧得上眼的,但想到余皇后的立場,怕是會鐘意這幾個人。

    “這幾個人,給我細(xì)細(xì)查探。還有,周樂言那邊也盯緊了?!?/br>
    松墨看了那散落一地的畫卷,默了默還是上前開口道:“小周大人近幾日倒是頗為關(guān)注幾位小郎君?!?/br>
    “找出來?!贝薷ψ谝慌杂弥?,便看見松墨看也不看他挑出來的那幾份,只在那一堆要被燒毀的畫像里頭翻看。

    最終挑出來幾張遞到他跟前。崔甫沉著眉往第一張畫像上看去,吳家嫡系的最小的一個郎君,他見過一面,剛回金陵不久。這么大年紀(jì)了連個進(jìn)士都沒考上,他不屑地冷哼一聲。

    也不想想旁人能和他崔甫比嗎?況且不過十六七的年紀(jì),考進(jìn)士?怕是夢還沒做醒。

    一張兩張畫像皆是沒什么特別之處,崔甫壓著脾氣看完了最后一張。幾張畫像都丟在桌上,松青默不作聲地在后面看了一眼,暗自吸了一口氣,總覺得發(fā)現(xiàn)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不用松青提醒,崔甫也算瞧出來了。

    案上的小郎君個個都生得不錯,能看出來小郎君們各有風(fēng)采,柔順的,健壯的,眉眼溫柔的。他要是再看不出來到底是誰的想法,他也白活了這么多年。

    崔甫被氣笑了,眼底一片寒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