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下位者渴望寵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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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延之身邊的仆人沒有反應,仿佛聽不到程錦年的話。 程延之聽得清清楚楚,驚呆了。 他做夢也想不到,meimei程錦年會要求他殺掉爹娘。 那是爹娘啊! 生了他和meimei,養(yǎng)了他和meimei的爹娘! “……年年,你怎么了?”程延之睜大雙眼,仔細地看meimei,不愿思考她為何會憎恨爹娘和自己,為何恨意深到要求他這哥哥弒殺爹娘,“你遇到什么事?能跟哥哥說嗎?哥哥也許能給你建議……” 程錦年笑著走近程延之。 他沒有退后,反而主動接近她,關心她是千真萬確的:“年年——” “你不想殺了爹和娘。”程錦年打斷了他的話,笑得奇異,烏黑的眼瞳宛如沒有盡頭的深淵,吞噬世間萬物。 她說:“在我和爹娘之間,你選擇了爹娘。程延之,我想做你的meimei,你為什么不想做我的好哥哥?” 話音落下,她的手指落在程延之胸前。 一瞬間,神通的力量以她指尖落下之處為原點,向四周擴散。程延之的血rou之軀被神通化作冰冷的玉石,先是胸膛,然后是肩頸、腰腹、腿、手臂,就連頭顱都不能免除石化。 玉石化的過程不快也不慢,程錦年看著他的眼睛,像在期待他改變主意,像在給他逃跑的機會。 遺憾的是,他既沒有改變主意,也沒有逃跑。 他的身軀化作玉石,可他的眼睛還能轉,大腦還能思考。 他為程錦年攻擊他的行為感到驚愕、難以置信,卻沒有憎恨她,也沒有恐懼,只是擔心她在外面中邪、被jian人蠱惑神智。 換言之,程延之接受不了要求他殺掉爹娘的程錦年,也接受不了將他變成玉石雕像的程錦年。 他認為要求他殺爹娘的meimei是中邪了才會說出那樣荒唐的話,認為將他變成玉石雕像的meimei是被壞人蠱惑,認為真正的她做不出傷害爹娘和他的言行。 他想:他應該逃跑的。 為什么他不逃跑? 程延之自己都不知道答案。 也許他知道,他只是不敢面對殘酷的現實。 “這就是真正的我啊,程延之。”程錦年撫摸玉石雕像的臉,眼神溫柔,動作如同對待珍貴古董般愛惜,“你似乎很在乎我,說話很動聽,什么‘你永遠是我心中最重要的人’,什么‘但凡哥哥有的,哥哥都給你’……” 她笑了:“我都當真了,我相信你。然而你今天讓我非常失望?!?/br> 程錦年的手放在程延之漸漸玉石化的眼睛上,折斷玉石化的眼睫毛,說:“我不是你心中最重要的人,爹娘在你心中,比我重要。你說你有的你都給我,我讓你殺爹娘,你不僅不去殺,還質疑我是假meimei。” 玉石化的眼睫毛,從程延之臉上跌落,摔在地上,變成了一塊塊碎屑。 程延之看著程錦年,眼里漸漸涌出淚水。 “從我出生,到今時今日,爹娘每時每刻都在偏愛你。我每時每刻都在為爹娘的不公平感到憤怒,我希望你死,覺得你死了爹娘就會愛我??墒?,爹娘失去你,他們還能生弟弟,他們會將對你的愛轉移到弟弟身上,絕不會給我。” 程錦年說:“因為我是女兒。我只有屄,沒有人人喜歡的rou。” 她的手摸到他的耳朵,將玉石化的耳朵掰下來,遞到程延之面前,請他欣賞,微笑著說:“我不喜歡弟弟,我喜歡哥哥,不希望你死。弟弟會不會愛我,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愛我。盡管你愛爹娘更甚于愛我。” 說到這里,她的眼淚流了下來,耳朵也從手中跌落,摔在地上,碎成幾塊。 “你的愛不值錢,為何能感動我?”程錦年捫心自問。 不會說話的石像用一雙暗紅色的眼睛注視她,兩行熱淚也沿著它的臉龐流下來。 “你哭什么?”程錦年吸了吸鼻子,接過梁道卿遞來的手帕,擦拭臉上的淚,一腳踹倒了玉石雕像。 嘭的一聲,玉石雕像被踹得摔在臺階上,腰部裂開,變成兩截玉石。 斷裂處沒有血,有的只是石頭。 雕像的頭發(fā)和衣袖也被摔成碎片,程錦年低頭看著它朝上的,流著淚的臉,說:“爹娘偏愛你,家產是給你的,什么都是給你的!我什么都沒有,錢沒有,愛也沒有!程延之,你有什么資格在我面前哭?你是貓哭耗子嗎?” 貌似寵愛她的哥哥是偽善的。 他知道這世界強者為尊,知道這世界男尊女卑,卻很少要求她習武練功,從來都不會告訴她:“你努力修煉,當你足夠強大,就能對你不喜歡的一切事物說不?!?/br> 他知道女子嫁到夫家會過得委屈,哪怕是母親李遇紅,也受過程禾的委屈,但是他不會跟爹娘說:“別把meimei嫁出去,家產我不要,都給meimei,meimei在這世界過得艱難……” 程延之心安理得地接受爹娘給予他的一切,沒有與她分享,不為她考慮。 他算什么好哥哥! 他是爹娘偏心的既得利益者,他是爹娘的幫兇。 假使她沒有看清這個世界的真相,當她的爹娘易女而食,她哥哥程延之會一邊虛偽地用不值錢的愛麻痹她,一邊享用她身上最鮮美的血rou。 程錦年踩上雕像的臉,用鞋底感受它的眉骨、鼻梁、嘴唇,惡意地碾了碾這張臉,心情暢快,語氣輕蔑無比:“程延之,你是修煉玄功的天才又如何,我摁死你,輕易得就像摁死一只螞蟻?!?/br> 挪開腳,她兩腳踢碎玉石雕像。 爹娘的繼承人和心肝寶貝,她毀掉了。 爹娘的心血一朝喪,他們大概會很痛苦吧? 他們的痛苦,就是她的快樂。 這個擁有一切卻吝于與meimei分享的哥哥,她也毀掉了。 對,他從來沒有傷害她。 為什么他與爹娘為伍,任由她被偏心的爹娘傷害?他為什么如此偽善! 好哥哥應該與她站在一起殺了爹娘。 她沒有這樣的好哥哥,她的哥哥不愛她。 程錦年擦掉眼淚,走進完全屬于自己的程家。 人為什么會渴望愛? 她思考著問題,分析自己的內心。 后世的書籍開闊她的眼界,讓她知道人類的行為可以觀察、研究。 “愛是什么? “我所理解的愛,是我明知這個世界很爛也不想毀滅它。 “我渴望的爹娘寵愛我、哥哥寵愛我、人們寵我捧我順著我,這看似是缺愛、希望被愛,其實我缺乏的從來不是愛,是自主,是權力,是錢財…… “野生的鳥獸自由自在,從來不知寵愛謂何物,從不取悅人類。 “當人類將鳥獸關進籠子,鳥獸受困于籠子,失去了自由。它們必須取悅人類,爭取人類的寵愛,它們才能得到食物,活下去。 “人也一樣。 “一個‘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的女人,她的權力被奪走了,唯一能爭取的就是上位者——男人的寵愛。 “無論她是否意識到她是下位者,只要她沒有找回她失去的自主思維,沒有奪回她失去的權力,那么她哪怕得到無數人寵愛,她都是一個被上位者控制的失權的寵物。 “渴望寵愛是下位者的思維。 “寵愛是上位者對下位者的權力關系,它冰冷、現實、殘酷,充滿了利益和算計,絕不溫情脈脈。 “上位者看中什么、想要什么,便主動爭取它,積極搶奪它,努力創(chuàng)造它,用心維護它,既不會忐忑不安地等待別人給予,也不會放低自尊懇求別人施舍?!?/br> 程錦年想到這里,停下來,扭頭望著摔碎的玉石雕像:“程延之,我長大了,不再需要也不再向往、渴望你的愛了。” 將爹娘和環(huán)境灌輸的下位者思維統統都拋棄,她不抑郁了,不悵然了,也沒有悲傷、空虛等消極情緒。 她的心情就像雨后的晴空,一碧如洗,澄凈清爽。 她是至高無上的女帝。 她擁有天下,她將征服世界。 哥哥不她的聽話,故意跟她作對,她當然也能讓他聽從她臣服她。 將他變成一堆玉石碎塊,不足以化解她的憎恨,也不足以讓偏心的爹娘懂得她的憎恨。 程錦年勾起譏笑:“哥哥,你在我和爹娘之間搖擺不定,那是你的事,我管不了。但是我遠比你強大,我能把你拉到我身邊。你軟弱,選擇不了,我不會怪你,我來替你選擇?!?/br> 她折回去。 梁道卿跟在她身邊,見她心情不錯,趁機恭維:“小姐天下第一,絕世無雙!也許我該改口叫小姐陛下?!?/br> “很好,從今往后,你們叫我陛下?!背体\年摸了摸他湊過來的俊俏臉蛋,“你很乖,我哥哥的玄功你可以拿走,據為己有?!?/br> 梁道卿的身體頓時變得僵硬。 很快,他的身體放松了,眨了眨黃綠色的美麗眼睛,眼底的淚痣格外動人:“原來陛下早就知道我的神通是什么。但是陛下,我的神通很弱,公子的玄功我拿不走?!?/br> “去試試。”程錦年說。 兩人回到門口。 程延之的玉石雕像在這里碎得滿地都是。 梁道卿不敢踩踏,蹲下來,小心地將大部分碎塊攏成一堆,左手伸到碎塊上空。 許多暗紅色的光點從碎塊中飄出,聚成一團朦朧的光。 梁道卿看向程錦年,將紅光拍進自己的身體,瞬間得到了程延之苦修多年的玄功。 他緩緩站起,回到她身后,輕聲說:“陛下。” 程錦年沒有給他回應。 她拍拍手,玉石雕像的碎塊跳躍著拼回原本的模樣。 它渾身遍布大大小小的裂痕,一雙寶石般的暗紅色眼睛依然哀傷地凝視她,臉上的淚痕將干未干。 多么痛苦的哥哥啊。 與玉石雕像對視,程錦年露出一切盡在掌握中的自信笑容。 她走到它面前,張開手臂擁抱它,臉輕輕摩挲它的頸側,柔聲說道:“哥哥心甘情愿地被我變成一座玉石雕像,為什么不逃跑?為什么不反抗我?我剛才沒思考,現在我想到答案了。程延之,你清楚地知道你虧欠我,想彌補,所以你任由我傷害你……呵,你也偏愛爹娘,不惜算計我,試圖用你的犧牲撫平我的憤怒,妄想用你的眼淚呼喚愛你的我?!?/br> 她搭著玉石雕像的肩,正視它化作玉石雕像亦俊美無儔的面容,告訴它:“你寧可死,也要站在爹娘那邊,膈應我。我看穿你的算計,便不會如你所愿。我要你長長久久地站在我這邊,做一條永遠聽話的狗?!?/br> 說完,程錦年踮起腳親了一下玉石雕像冰冷的唇。 剎那間,玉石雕像的裂痕消失了,生機回到它身上,它從雕像變成有血有rou的程延之,心臟恢復跳動。 這是一個失去玄功、失去繼承人身份的程延之。 一個從云端跌落的天之驕子。 他沉靜地、憂郁地凝視她,心中如有千言萬語,可他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她很有耐心,笑著看他,似炫耀,似夸耀:“我厲害嗎?能把你變成碎了一地的玉石雕像,也能把你變回來?!?/br> 程延之一言不發(fā)。 他像個被割去舌頭的啞巴一樣沉默地拂去程錦年身上的雪花,將自己的斗篷脫下來給meimei穿,并細心地為她系好帶子。 “很暖和的衣服?!彼u價,不無諷刺地問他,“哥哥,你覺得我會畏寒怕冷嗎?” “我怕你受凍?!备绺缛缡腔卮?。 寒風和雪撲進門里,耐寒能力大幅度下降的程延之感到冷。 他下意識地運轉玄功,才想起玄功被梁道卿奪走,此時他是凡夫俗子。 究竟從何時開始,梁道卿在meimei心中占有那么重的分量,連他的玄功梁道卿都有膽量染指? 程延之看著梁道卿,心思百轉千回,八分是殺意,二分是探究。 梁道卿站在程錦年身后,禮貌地對他微笑。 翱翔天空的雛鷹被折斷翅膀,飛不起來,嫉妒雛鷹的金絲雀當然幸災樂禍。 “哥哥,我們回家吧?!?/br> 程錦年握住程延之的手,笑得寵溺,寵溺背后是深深的惡意。 她注視著他暗紅色的美麗眼睛,向他許諾:“沒有玄功沒關系,我會保護你,就像你過去保護我那樣,我會好好地保護你,相信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