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罰跪一夜

    蘇亦行聽到三郎的聲音，羞恥地別過臉。

    三郎蹲在她身旁，側(cè)過身瞧她：“是哪個不長眼的混蛋，居然忍心罰我們美人兒跪著？”

    遠(yuǎn)處司南心生佩服，太子不愧是太子，狠起來連自己都罵。

    “是…是太子殿下?！碧K亦行聲道，“你聲一些，別被人聽到了?！?/br>
    “你做了何事受了罰？”

    “我在這兒唱曲來著…”蘇亦行的耳根子都紅了。

    三郎笑了起來：“我看你這有些口是心非啊。分明前幾日還了不想當(dāng)太子妃，怎么今日又這般主動？”

    蘇亦行委屈地癟了癟嘴：“了你也不懂?！彼沉怂谎郏劬t紅的，像只兔子，“你今日怎么在此？”

    三郎拍了拍腰間的佩劍：“今夜我當(dāng)值?！?/br>
    “那你這般與我話，不怕被人瞧見？”

    “若是被人瞧見了，我陪你一起跪?！?/br>
    蘇亦行轉(zhuǎn)著腦袋四下瞧了瞧：“還是趁沒人趕緊走吧，太子不定喝醉了酒轉(zhuǎn)頭就忘了此事。只要不引起他們的注意，我這樣也沒沒什么?！彼噶酥赶ドw下的墊子。

    “你倒是先關(guān)心起我來了?！比尚Φ溃胺判?，我在這東宮里也還算能得上話。這會兒人都支開了，只有你我。”

    “你是…這里的侍衛(wèi)？”

    “侍衛(wèi)統(tǒng)領(lǐng)?！?/br>
    “即便如此，他們也會懷疑的吧?！?/br>
    “其實是太子殿下派我來監(jiān)督你的。他不喜歡旁人使手段接近他，今次罰的重些，以儆效尤。”

    蘇亦行怔住了，她的手默默摸上伶子，費力地想要抽出來。三郎忍俊不禁：“幸好是我來監(jiān)督，你也不必這么板正地跪著。若是累了，就靠在我身上。反正沒人知道。”

    蘇亦行搖了搖頭：“不行，即便沒人瞧見，但萬事自有心證?！?/br>
    三郎沉默了片刻：“那你心中可怨恨他？”

    她又緊張地四下瞧了瞧，輕聲道：“今日之事自然不怨他，他這是整頓風(fēng)氣呢，誰讓我倒霉碰上。可選秀女一事…我覺得有些奇怪，我問了旁人，她們都只是接了令，并沒有似我這般由圣旨召來的。你我家離這里這么遠(yuǎn)，為什么他會知道我呢？”

    “太子班師回朝時不是路過青木府么，興許是聽?！?/br>
    “那…那他又沒見過我，道聽途便如此行事，想來也是…也是…”

    “也是什么？”三郎饒有興致地瞧著她，“你盡管告訴我，我替你保密。”

    “我不了，免得你又威脅我?！?/br>
    “那你腹誹太子，不準(zhǔn)他現(xiàn)在耳根子還熱著呢?！?/br>
    “哪有的事兒，我…我可沒腹誹他，你亂想?！?/br>
    “哦？這么你是一心一意想當(dāng)太子妃，才過一輪甄選便迫不及待來爭寵了？”

    “當(dāng)然不是！誰想當(dāng)太子妃！我——”

    三郎戳了戳她的腦門：“你那點心思就別藏了，我知道你對一個素未謀面之人沒什么好福如今他又罰了你，肯定氣壞了吧。你有什么不滿對我，我若是不能守口如瓶，此刻太子一定早就知道了?！?/br>
    蘇亦行想了想，倒也是。她在家的時候便了許多大逆不道的話，太子至今不知，看來三郎確實是替她保密了。

    三郎循循善誘之下，總算見她開了口，看神情也是義憤填膺。他也想看看她若是罵，能罵出什么詞來。

    “我覺得太子殿下有些猥瑣。”

    三郎打了個噴嚏，揉了揉鼻子：“這話怎么？”

    “他方才乘船過來的時候我瞧了，雖然沒看到臉，可是弓腰塌背，還縮著脖子?！碧K亦行搖了搖頭，下了定論，“獐頭鼠目。”

    三郎瞪了她一眼：“不許妄議太子！”

    蘇亦行撇了撇嘴：“你這人真是奇怪，一會兒讓我，一會兒又不許我。喜怒無常的，不理你了?！?/br>
    三郎也有些無奈，他坐在她身旁，支起一條腿，將胳膊搭在上面。蘇亦行打了個呵欠，著實是有些困倦了。方才還男女授受不親的，困倦起來也顧不得了，漸漸歪了身子靠在了他胳膊上。

    他轉(zhuǎn)過頭，看著她睡得香甜，忍不住伸手戳了戳她的臉，嘴角浮起了一絲笑意。

    夜風(fēng)有些涼，他抬起胳膊將她攬在懷中，寬大的衣袍遮擋住了她瘦弱的身軀。

    這一夜的風(fēng)有些寒涼，但蘇亦行醒來的時候，身上卻是暖的。

    身旁三郎已經(jīng)走了，似乎是剛走不久。蘇亦行感覺肚子上有東西，一摸才發(fā)現(xiàn)是個湯婆子。她臉頰有些燙，明明應(yīng)該心謹(jǐn)慎的，卻這樣靠著一個男饒胳膊睡了一夜。

    連他往自己懷里揣東西都不曉得。蘇亦行捂著臉，感覺到心頭噗噗跳個不停。

    第17章 三郎，喝藥

    她揣著那湯婆子，心里覺得又甜又酸。一直到夏青青她們過來，才恍惚回過神來。

    夏青青也不含糊，撇開丫鬟們便要背著蘇亦行回去。蘇亦行原是要推脫，可是剛一起身，腿一軟又跌坐在地，夏青青不由分將她背起來。

    蘇亦行輕聲道：“扶著就行，我能走的?！?/br>
    “你還沒我爺爺?shù)募t纓槍重，這么輕，是該回去多補(bǔ)補(bǔ)了?！?/br>
    夏青青將她背回來放在塌上，云朵撲了上來，驚慌失措道：“姐，這是…這是怎么了？”

    夏青青露出了一絲愧疚之色，轉(zhuǎn)頭命自己的丫鬟：“可兒，去取我的傷藥來?！?/br>
    郡主也吩咐道：“蓮兒，去備下熱水?！?/br>
    尚青云扶起云朵：“你昨夜守了一夜，想必也是累了。這兒有我們照顧著?！?/br>
    云朵欲言又止，便是有她們照顧，她才不放心。這三個黑心黑面的千金大姐，昨兒個命人綁了她關(guān)在里屋。晚上回來三人也不話，只是命人放了她，卻不告訴她姐怎么不回來。

    云朵焦急想去找，又被侍衛(wèi)攔著。她擔(dān)驚受怕，生怕蘇亦行出了事。若真是如此，她是陪她一起來的，卻不能一起回去，到時候也是沒臉見二少爺了。

    云朵胡思亂想了許多，甚至連死的心都有了。好不容易見到蘇亦行，決然是不會再離開她了。

    夏青青掀開了蘇亦行的裙子，撩起褲腿，兩條纖細(xì)白2嫩的腿上赫然是幾處淤青。

    雖昨日蘇亦行靠著三郎跪了一夜，分擔(dān)了重量，底下也有墊子，可到底是跪著，這會兒腿都麻了。只是淤青看起來唬人，實際沒有那么疼。

    郡主上前查看了一下，松了口氣，還記得以前宮中有位才讓罪了皇后，被罰跪了三個時辰。自那以后便再也走不動路了。

    夏青青接過可兒遞來的藥，低聲道：“這藥是我爺爺贈我的，他行軍打仗的時候，軍中都用的這傷藥，十分管用。”

    鐘艾也遞過了一只錦盒：“這里面也有祛疤的白玉膏，我時候摔倒劃破了胳膊，就是涂的這個。”她提起袖子，“你看，一點傷都沒留下?！?/br>
    夏青青俯身替蘇亦行涂藥膏，尚青云在一旁沉思良久，緩緩道：“行兒，此次是我們?nèi)瞬粚?。合?dāng)我們向你賠不是。”

    云朵哽咽著道：“賠不是有什么用，我家姐雖不是金尊玉貴，可在也是知州之女。自家中寵愛，連句重話都沒人同她過。她平日里心善，總是喜歡幫別人，可怎么偏偏好人沒好報，要受這樣的罪？”

    這一席話得幾人更是無地自容，蘇亦行扯了扯她的衣袖：“云朵，你累了，回去歇息吧?！?/br>
    云朵抹著眼淚退了出去。蘇亦行腿上的傷藥涂好，夏青青便親自照顧著她睡下了。簾幕拉上，蘇亦行從懷中取出了那湯婆子，捧在掌心里還有余溫。

    她方才心不在焉，沒有注意到屋子里發(fā)生了什么，只是想著三郎的事情。

    原先她對他是沒什么心思的，可此刻她心中卻止不住回想起此前相處的點點滴滴。蘇亦行捂著跳動的心口，心亂如麻。

    她這是怎么了？以前和哥哥們相處也不曾有過這樣的感覺，即便是后來去了學(xué)堂遇上那風(fēng)雅的哥哥，也只是欽佩他的人品和才華，不曾有過這樣的臉紅心跳。

    莫非是跪久了，吹了一夜的風(fēng)，著涼了？

    蘇亦行昏沉地睡了過去，而此刻的承德殿內(nèi)，太子裹著被子連打了幾個噴嚏。宮人正替他揉捏胳膊。

    司南躬身在一旁伺候著，滿眼焦急：“主子，您昨兒個也太不疼惜自個兒了。不過是個的秀女，您讓奴才去照應(yīng)著便可，怎么還親自去吹了一夜的風(fēng)？”

    太子又打了個噴嚏，只覺得胳膊酸痛：“你懂什么，他日若是她知曉了我的身份，想起昨日跪的那三個時辰，豈不是要恨死我？”

    “她一個秀女，哪里敢恨殿下您呢？這雷霆雨露皆是君恩?！?/br>
    “那這恩賜予你可好？”

    司南不敢再言語，他伺候太子這么久，就沒見過太子對哪個女子如此上心。以前別是上心了，宮里的那些良娣侍妾在太子眼里，怕是和木頭樁子無異。

    宮女端來了湯藥，凌鉉初皺起了眉頭：“這太醫(yī)院熬的藥最是苦，拿走拿走?！?/br>
    司南忙不迭跪了下去：“太子殿下，您若不顧及自己的身體，便是奴才失職。奴才就是萬死難辭其咎，還請主子喝了這藥吧，良藥苦口啊?！?/br>
    凌鉉初自袖中抽出了那帕子，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我不是不喝，而是有人要給我熬藥?！?/br>
    “您都這樣了，還要去么？”

    “你去安排下，別讓閑雜熱打擾?！?/br>
    “喏?！?/br>
    蘇亦行休息了幾日，腿腳便能走動了?？墒菍m規(guī)卻落下了一大截，嬤嬤們管教嚴(yán)厲，特意將她留了下來，一直到月上柳梢頭，這才放她回去。

    蘇亦行腰1酸腿1軟，一路往回走一路捶著腿。云朵在前方提著燈籠照著路。

    忽然，她瞥見一道熟悉的身影。

    三郎身威風(fēng)凜凜的白色盔甲，一手扶著刀正領(lǐng)著侍衛(wèi)們巡邏。他身形高大，模樣又俊秀，蘇亦行一眼就看到了他。

    他似乎也瞧見了她，停下了腳步，身后有人喝道：“何人半夜隨意走動？”

    太子帶著人浩浩蕩蕩走了過來，火把照在蘇亦行的臉上，映得人臉都紅彤彤的。

    太子身后的侍衛(wèi)欲上前拿人，他擺了擺手：“這是含涼殿的秀女，不是閑雜熱。只是色這么晚了，你為何還不回去？”

    蘇亦行耳根子發(fā)紅，不敢抬頭看他，只是輕聲道：“前幾日腿腳不便，落下了些宮規(guī)，這幾日要補(bǔ)上。”

    這聲音輕輕柔柔，聽得人骨頭都酥了大半。

    太子轉(zhuǎn)過頭去，用力咳嗽了幾聲，這才面向她：“這么晚了，還沒用晚膳吧？你這么回去怕是要挨餓?！?/br>
    蘇亦行聽得他咳嗽，忙抬起頭來，正對上他含情脈脈地雙眸，立刻心跳如擂鼓一般：“我…少吃一頓不礙事的。倒是你…你病了？”

    “前幾日吹了些風(fēng)，染了風(fēng)寒。不過男人大丈夫，怕什么傷寒，這晚上多走動走動，出身汗就好了?！比芍钟昧人粤似饋?。

    蘇亦行聽得一陣心疼，聲道：“可是病不治，久了就會愈發(fā)嚴(yán)重?！?/br>
    三郎沒有回答，身后的侍衛(wèi)低聲道：“凌大人，巡夜之事不能耽擱，若您有話要，我們自去巡一巡？”

    他頓了頓，提高了聲音：“也好，這位主想必對宮中的路也不熟，我送她回去。你們自去巡邏，都仔細(xì)著?！?/br>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