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左一右，各自靠窗，相握的手落到中間空地，余野看向車窗外，不回答問題，也不理吳宇州。

    吳宇州猜不透他想什么，也不急，反而調(diào)侃：“手心涂膠水了？比502還粘?！?/br>
    余野收回視線，轉(zhuǎn)頭，“你還沒介紹，那小孩是誰？”

    “他成年了。”吳宇州解釋。

    余野冷哼，“你現(xiàn)在喜歡年級小的？”

    吳宇州：“……”

    余野又冷哼了聲，“體力好？時間久？”

    司機大叔抬眼看向后視鏡，一臉茫然。

    “你喝多了?！眳怯钪菡f。

    “那點酒醉不倒我，倒是你，為什么不回答我的問題？”余野咄咄逼問。

    怕余野說出更驚人的話嚇到司機，吳宇州如實說了和張晨的關(guān)系。

    “鬼才信他拿你當(dāng)哥，我現(xiàn)在信周祁正已經(jīng)死了，因為他壓根不會喜歡剛才那款?！?/br>
    張晨的事算過不去了，吳宇州無奈又好笑，“那他該喜歡哪款？戀愛時余隊也是張晨那款吧？”

    “這些年你還真一點長進(jìn)沒有，那種小男生，除了年輕，還有什么？”

    “那余隊上了歲數(shù)的熟男有什么？”

    “我——”話到嘴邊余野又咽回去，改口道：“想知道我有什么，自己來試。”他抬起相握的手，敲了下心口。

    吳宇州淺笑，“有寶藏也與我無關(guān)?！?/br>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將旎旋二人中間的小曖昧打散，余野沒說話，再次看向車窗外。

    到吳宇州家樓下，余野還沒松開手，“粥粥，咱們聊聊吧?！?/br>
    “該說的上次都說過，不早了，回去睡吧?！眳怯钪輵B(tài)度明顯。

    吳宇州越急于劃開界限，余野火越大，當(dāng)年追他時候，恨不得把他捧在手心里，現(xiàn)在重逢，先不承認(rèn)身份，又將自己和過去分得明明白白。

    當(dāng)余野為此懷疑困惑，不知如何是好時，他酒后來撩人，把人勾起來，他又開始劃清界限。

    十二年，一輪回，曾被捧入手心的人，現(xiàn)在仍在周祁正掌心，只是從捧變成了玩弄。

    媽的，這輩子算栽周祁正手里了。

    余野越想越氣，讓他走，偏不走，“我口渴，吳隊，不請我上去喝杯水？”

    吳宇州：“……”

    憑余野的力氣，只要他不松手，誰也逃不走。

    進(jìn)家門，余野還不肯松手，吳宇州指了指冰箱，“你先去沙發(fā)坐，我拿水?！?/br>
    “我陪你去?！?/br>
    吳宇州：“……”

    他打開冰箱門，手剛碰到水，余野guntang的身體就從后面貼過來，雙臂環(huán)住他腰間，唇在他耳邊輕輕摩挲，極具蠱惑的嗓音說：“別搭理那個小孩了，好不好？”

    吳宇州徒然一僵，電流從耳廓迅速蔓延至全身，又酥又麻，他立刻放下水，去掰余野環(huán)在腰間的手。

    一雙手如鉗子似的扣一起，掰不開。

    身后的人又說：“今天我們都清醒，如果你想……我可以……”

    吳宇州深吸了口氣，一字一頓道：“余、野！”

    余野忽略他警告的語氣，低聲呢喃：“在呢，這些年我沒離開過京川，沒換過手機號，查過你父親的案子……我一直在原地等你，只要轉(zhuǎn)身你就能擁抱我，可十二年，你連一個電話都沒打過，現(xiàn)在又一次次趕我走，心是石頭做的？”

    吳宇州再次打開冰箱門，任冷氣吹在臉上，其實他打過電話，有年冬天，他提供消息出去，警方劫了一批貨，導(dǎo)致堯爺損失巨大，知道那次走貨的人都是堯爺心腹，出了這樣的事，堯爺猜到他們中有臥底，手下四人，一個沒放過。

    他們被帶進(jìn)地下室，地下室是做什么的，吳宇州比誰都清楚，也知道這事必有人死才能了解，他和吳浩都是臥底，如果沒辦法把嫌疑扯到另外兩人身上，那么他們之間必有一人犧牲，才能確保另一個人在販毒集團(tuán)中繼續(xù)隱藏下去。

    那天吳宇州做好犧牲準(zhǔn)備，畢竟他“死”過一次，原來的親朋友好友早已從悲傷中出來，而吳浩還有奶奶和心心念念的女友。

    刀劃向皮膚，皮開rou綻，他們?nèi)讨弁?，相互指?zé)，算計不同陣營的人，對方一個個洗清嫌疑，只剩下他和吳浩時，吳浩先他一步頂下一切。

    大家都知道他和吳浩關(guān)系好，吳浩是臥底，他自然洗不清嫌疑，堯爺念在被周祁正救過命的恩情上，扔給他一把槍，把被折磨到半死的吳浩拖到他面前，要么開槍，還要倆個一起丟到后院喂狗。

    周祁正拿著槍抖如篩糠，手指軟到?jīng)]力氣勾槍，當(dāng)年安排吳浩進(jìn)來就為了協(xié)助他，兩人同生共死，感情比親兄弟還深，那一槍他無論如何開不下去，他想和吳浩一起死，又想到離開京川那天，杜華生對他說，從今以后你的命，不再屬于你一個人，縱然知道要以大局為重，仍下不去手。

    猶豫時間越久，堯爺越生疑，緊要關(guān)頭，吳浩沖過來，用僅存一點力量，喊：“開槍！”

    他終是開了那一槍，槍響成了噩夢，無數(shù)夜里，他從夢中驚醒，后來夜夜失眠，那段日子他接近崩潰，快堅持不下去時，他想到了余野。

    失眠的夜晚，他冒著風(fēng)險，給余野打了通電話。

    深夜，余野在睡覺，迷迷糊糊“喂”了聲。

    聽見日思夜想到聲音，吳宇州卻一字說不出口，也不知該從何說起，靜了一會兒，他掛斷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