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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哪? 走向你的人是誰? 他對你做了什么? 對不起,我回來太晚了。 十二年,還能找到你嗎? 忽然間一陣頭痛襲來,劇烈的疼痛像雙手要生生撕裂腦袋,吳宇州略微低下頭,手肘拄著桌面,手掌扶住頭部,忍受疼痛感。 余野發(fā)現(xiàn)不對勁,手指推了推他肩膀,“喂,你怎么了?” 吳宇州偏頭,輕聲說:“幫我把兜里的藥拿出來?!?/br> 余野不敢怠慢,連忙伸手去他兜里拿藥,撕開包裝,白色藥片遞到他嘴邊。 “三……片。” 余野低頭看眼藥名阿司匹林,“這種藥吃多不行?!?/br> “一片……不起作用?!?/br> 余野沒再爭論,又撕開兩片放入掌心。 另一邊。 李懷民顧慮警察在家,抬起的手沒打下去,嘴上倒沒閑著,跟妻子掰扯陳年舊事。 吳宇州單手撐頭,變成雙手按頭。 墻角爭吵聲越來越大,吵得余野心煩,起身吼道:“別吵了,水在哪?” 一嗓子吼完,夫妻倆安靜了,李懷民指指桌面的水杯,“在你面前。” 余野:“……” 這時吳宇州小聲說:“不用水,給我藥就行。” 余野心想沒水怎么吃藥?嘴上卻沒問,手掌攤在他面前。 劇烈疼痛快將吳宇州吞沒,遲遲沒抽出手接藥。 “張嘴?!庇嘁爸苯訉⒄菩馁N吳宇州唇上,柔軟的觸感伴隨一絲涼意,一起融進掌心,他收回手,掌心溫度沒降,反而更熱了。 吳宇州一皺眉,咽下去藥片,片刻后藥起了作用,他神色緩和幾分,“沒事了,繼續(xù)詢問吧?!?/br> 余野狐疑道:“你……確定?不然你先去車?yán)镄菹ⅰ!?/br> “不用?!?/br> 見他堅持,余野沒再多說,屋內(nèi)忽然靜了下來,電視的聲音在靜謐屋內(nèi)被擴大。 女主持人標(biāo)準(zhǔn)的聲音播報新聞:“最近許多網(wǎng)民被一位麻辣燙老板感動,紛紛在網(wǎng)絡(luò)傳播麻辣燙老板的視頻,讓全國人民看見他,老板背后究竟有怎么樣的感人故事?讓我們一起去看看?!?/br> 電視畫面轉(zhuǎn)到春天廣場的小吃街,中年男人正低頭煮麻辣燙,熱氣撲他臉上,額頭出一層汗,身前的麻辣燙餐車上,貼滿雙馬尾小女孩的照片,橫幅上寫著:小雪麻辣燙。 “這不是張喜來嗎?竟然上電視了?!崩顟衙裾f。 李懷民妻子:“哼,劉琴一死,他可高興壞了,最近肯定又一波網(wǎng)民來關(guān)顧他生意?!?/br> 余野朝電視揚了揚下巴,“怎么回事?說清楚點?!?/br> 李懷民:“張喜來十幾年前也丟了孩子,全國到處找孩子,一直沒消息,前年他回京川,在孩子走丟的廣場守株待兔。 丟失十幾年,孩子是否活著都不好說,張喜來卻還在找,一邊賣麻辣燙一邊找,逢人就問,現(xiàn)在網(wǎng)絡(luò)發(fā)達了,有些年輕人把他拍成視頻發(fā)網(wǎng)上,一來二去,孩子沒找到,生意越來越好。” “他和劉琴都丟失了孩子,同一種遭遇,應(yīng)該讓他們惺惺相惜。”吳宇州首次開口問案子的情況。 李懷民:“理是這個理,但張喜來不喜歡劉琴,總對她罵罵咧咧,專門為她準(zhǔn)備一根棍子,每天帶車上,只要劉琴靠近就拿棍子打她,咬牙切齒地打,下手可狠了,嘴里還嘀嘀咕咕罵她,跟打牲口似的,不知道情況的人,還以為他們有深仇大恨。” 李懷民妻子譏笑:“我看張喜來根本是怕劉琴搶了他風(fēng)頭,經(jīng)常有人對他采訪過程中,劉琴忽然出現(xiàn)哭喊兒子,轉(zhuǎn)移走采訪者視線,影響張喜來出名和發(fā)財?!?/br> “薅頭發(fā)、腳踹、熱油澆、棍子打,你們這樣對劉琴,她家人不來找嗎?”吳宇州又問。 李懷民偏頭看向別處,他妻子羞紅了臉,“都是被逼得沒辦法……才對她動手,吳老師教高三,每天忙得跟陀螺一樣,不可能天天守著她,而且他知道劉琴經(jīng)常給別人帶去麻煩,妻子有錯在先,他怎么找? 吳老師對劉琴算可以了,這些年沒拋棄她,還盡心盡力照顧,雖然沒出面找……我們理論,但回家會幫她處理傷口?!?/br> 距離弱者越遠,憐憫心越強,而生活在弱者身邊的人,往往“弱”就成了“惡”,日積月累,這份“惡”逐漸吞噬掉原有的憐憫,變成厭煩,甚至恨。 吳宇州環(huán)視一圈,“我能在房間四處看看嗎?” “這么小個屋子,有什么可看的?!崩顟衙衿拮有÷曕洁臁?/br> 李懷民瞪妻子一眼,轉(zhuǎn)頭笑道:“隨便看?!?/br> “你瞪我干什么?我嫁給你這么多年,又當(dāng)牛又當(dāng)馬,你卻背著我勾搭別的女人……”李懷民妻子發(fā)起新一輪爭吵。 余野無奈一嘆,瞥見墻角穿著破舊衣服,玩小汽車的男孩,說:“當(dāng)著孩子面克制一下,別給孩子嚇到?!?/br> 夫妻二人這下住了嘴。 余野:“5月1號凌晨,1點05到1點40之間,你回復(fù)消息斷斷續(xù)續(xù),最久長達20分鐘沒回,期間你在做什么?” “我、我……沒做什么?!崩顟衙裢掏掏峦?,笑容僵硬,尷尬的神情,使同為男人的余野,一眼便猜到他所做之事,沒再深問。 反倒李懷民的妻子開始刨根問底。 問得差不多,余野起身環(huán)看四周,四十多平米的小屋子,一家三口擠一張床,簡易組裝衣柜的拉鏈已經(jīng)壞掉,露出里面亂糟糟的衣物,遍地泡沫箱,里面裝著串好的rou串,整間屋子唯有廚房嶄新的冰箱最吸人眼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