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關(guān)系啊，”蘇行說，“除了他寶貝兒子我差點兒死在那場爆炸里以外?！?/br>
    晏闌在心里罵了一句自己————這么簡單的邏輯都沒捋出來，兒子差點兒死了，他作為警察當(dāng)然得查了！

    “疑心病犯了？”蘇行笑了一下，“我算是知道喬副為什么說你是陰謀論專家了?！?/br>
    “別老聽他瞎說！”

    “說回正事吧?！碧K行說道，“那通把我爸叫走的電話應(yīng)該就是關(guān)鍵?！?/br>
    “但是案卷里的調(diào)查顯示沒有問題?！?/br>
    蘇行反問：“你還信案卷？痕檢報告都是假的，還有什么不能造假？！”

    “也對。”晏闌說，“因為你說你爸這邊沒有什么親戚了，所以可以排除家里突發(fā)事情的情況。那么那個電話就只剩下兩種可能，突發(fā)大案和線人提供線報。我查過，那段時間市局沒有接到大案，而且你爸最后出事是在山里，不是去案發(fā)現(xiàn)場的路上，所以這個可以排除，那就只剩下了線人這條路。你知道他有哪些線人嗎？”

    “不知道?！碧K行搖頭，“我再說一遍，領(lǐng)導(dǎo)，當(dāng)年我才八歲，你別把我當(dāng)神童好不好？”

    “好的小刺猬。”晏闌笑了一下，“那就得回去問問江局了。但是線人也分幾種，你應(yīng)該知道，除去我們自己的臥底以外，還有一部分是黑色線人。這些年來黑色線人也有一部分被收編，在系統(tǒng)里有備案，一查就能查到，還有一種就是像寧偉那樣沒有備案的。每個警察手中都有幾個這樣的關(guān)系，當(dāng)時聯(lián)系你爸的那個，很有可能就是沒有備案的線人，這種人的流動性很大，找起來很難，只能先查查看?！?/br>
    “嗯?！碧K行輕輕點了下頭。說話間兩個人已經(jīng)走到車旁邊。

    晏闌坐上駕駛室，問道：“故地重游，就沒想起什么來？”

    “想起來第一次見面就差點兒過敏死過去?！碧K行把安全帶系好，“這算嗎？”

    “你就不能想點兒好的事嗎？！”晏闌翻了個白眼，“比如我當(dāng)時怕你暈車特意給你開了窗戶？”

    “比如喬副在車上一直調(diào)侃你和白澤？”

    “……”晏闌閉了嘴，他覺得自己以后肯定是說不過這只小刺猬了。

    蘇行指了一下晏闌放在支架上的手機，問：“有消息了沒？那些保護(hù)成澄的人都是哪來的？”

    “還沒有，沒這么快。”晏闌說，“喬晨不在，我只能讓我爸去查。我現(xiàn)在誰都不敢信了?！?/br>
    “連隊里的人都不信了？”

    “當(dāng)年報告里的那個指紋，如果是真的，那你爸就是被自己人害死的。”晏闌嘆了口氣，“有時候，自己人才是最可怕的。因為你根本不會設(shè)防，甚至發(fā)現(xiàn)了疑點都寧愿不去相信。”

    蘇行敏銳地察覺到了晏闌話里的意思，不過他沒有追問，他知道晏闌如果愿意說的話，一定會在第一時間告訴自己的。他伸手在儲物箱里翻找片刻，從里面拿出一包煙扔給了晏闌，說：“抽吧，我沒事?！?/br>
    “不要誘惑我?！标剃@說，“我已經(jīng)半個月沒抽了，你別讓我破功，放回去?！?/br>
    “你不用為了我戒煙，你們辦案子需要提神，我理解。而且萬一哪天咱倆分手了，你連個發(fā)泄的途徑都沒有，多可憐……”

    “你還想跟我分手？！”晏闌狠狠捏住蘇行的手，“咱倆該干的都干了你還想跑？！我抓不住你了是不是？！”

    “我就那么一說，你急什么？”

    “沒有人把分手掛在嘴邊上！”

    “好好好，我錯了，我不說了！”蘇行用力掙脫了晏闌的手，“你攥疼我了！”

    “想也不許想！”

    蘇行揉著自己的手說：“領(lǐng)導(dǎo)，你是不是有暴力傾向啊？就一句玩笑而已，你也太嚇人了！”

    “你自己聽聽你說的那叫人話嗎？！”

    “我懷疑你被人拋棄過?！碧K行說道，“一般在感情里被人傷過的人在重新進(jìn)入親密關(guān)系的時候會有很大的不安全感。你對我隱瞞情史了吧？”

    晏闌沉默了許久才又一次開口，說道：“我要是說出來，你不許笑話我。”

    “你真被人拋棄過？”

    “小時候我媽經(jīng)常把‘再淘氣就把你扔了’掛在嘴邊。我印象中有一次，大概是我剛上學(xué)那會兒，我放學(xué)回家發(fā)現(xiàn)我媽不在，然后我問我舅舅，他說我媽不要我了，去找我爸了。其實他就是隨口一說，但是我當(dāng)時就崩潰了，哭了一晚上，我媽回來怎么哄都不管用。其實我小時候因為我爸不在，一直覺得心里缺一塊補不上，所以一直都挺……哎你怎么回事！都說了不許笑話我！”

    蘇行捂著臉說道：“我不是笑話你，我真不是笑話你。我就是想象不出來你哭了一晚上是什么場景……”

    “都說了是小時候！”

    蘇行憋到滿臉通紅，強忍著笑意說道：“你因為蘭局不在身邊就覺得心里缺了一塊，那你要是像我這樣，豈不是早就活不下去了？”

    晏闌輕聲說道：“所以我才心疼你，我都不敢想你這些年吃了多少苦?！?/br>
    “其實沒怎么吃苦?！碧K行說，“沒你想得那么嚴(yán)重。領(lǐng)導(dǎo)，共情太過也不是什么好事，你這個心理陰影可夠大的，給你介紹個咨詢師吧？”

    “就知道你得嘲笑我！”

    “真不是嘲笑，真的?！碧K行終于成功地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我就是覺得，你這么大一人，心理陰影竟然是來自你媽，也是挺……挺可愛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