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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廳傳來悠揚的鋼琴聲,和孩子歡快的笑聲,而周文安陷入了莫大的惶恐中。 如果讓噸噸一直跟梁司寒生活在一起,改姓好像的確也合情合理。 可是周文安真的從來沒想過讓噸噸改姓,或者說,從來沒意識到還有這樣一件事需要去考慮。 面對著梁忠年的詰問,周文安仿佛進入了死循環(huán),難以自圓其說。 李阿姨從廚房走出來,手里還拿著手機,她見周文安跟梁忠年站在一起,忙上前說:“周先生,給噸噸燉的湯快好了,你去看看?” 她一邊說,一邊給周文安使眼色,讓他跟自己去廚房。 周文安接了這遞來的意思,對梁忠年說:“梁先生,我先去廚房看看,您先坐?!?/br> 他怕梁忠年繼續(xù)說,轉身走得極快。 李阿姨也跟了上去。 梁忠年正要說什么,側耳聽見偏廳的笑聲和鋼琴聲,皺皺眉,前往偏廳。 進了餐廳,周文安問李阿姨:“怎么了?” 李阿姨揮了揮手機說:“剛才先生打電話給我,叫我要顧著你一點,別讓老先生跟你單獨說話。我剛掛電話,就看到你們站在一起,所以趕緊把你叫過來了。不過湯的確也要看看看,雞rou燉得很酥爛了,你嘗嘗味道要不要再添什么調(diào)料?!?/br> 周文安“嗯”了一聲,默然中跟她一起走進廚房,心里卻想梁司寒竟可以這么周全,不禁有些動容。 他掀開砂鍋鍋蓋,濃香撲鼻,用湯勺舀了一勺到小碗里,再取了瓷勺嘗了嘗味道,咸淡正好。 等周文安從廚房出去,就見到客廳坐著個羅遠恩,意外地說:“你們這么快就從片場回來了?” 羅遠恩聳肩,嘆嘆氣:“梁哥怕家里有事,急了點。他跟他爸說話去了?!?/br> 他指了指花園的方向。 周文安循著鋼琴聲走進偏廳,正看到韓蕙真與噸噸坐在琴凳上,兩人四手聯(lián)彈一起玩呢。 韓蕙真還換上了家里的拖鞋,摘掉了手指手腕的首飾,顯然是很放松很愜意。 看噸噸玩得開心,周文安便沒過去。 他沿著走廊往花園方向去,還沒走到露臺,就聽爭執(zhí)吵架的聲音。 “……改姓怎么了?合情合理!那是我們梁家的長子嫡孫!梁家?guī)状说募耶a(chǎn)都是要給他的!” “我給我兒子攢了家底,用不著你的錢?!?/br> “你攢家底,那給誰?那還不是要給姓梁的?現(xiàn)在他跟別人姓,算什么?成什么樣子?” “不管跟誰姓,骨子里就是我梁司寒的兒子。你少在我這里指手畫腳地管這些事。你現(xiàn)在就給我回去,以后也別來,我這兒不歡迎你?!?/br> “梁司寒!我是你爸!你爸說的話你都不聽了?啊?你什么態(tài)度?” “你是我爸,可是不代表你說的話我就要聽。再說,誰聽你的話了?你那邊兩個小的,聽了嗎?還不是翅膀一硬就跑了?這么多年,你難道就不反思反思是誰的問題嗎?” “你你你這個不孝子!別以為現(xiàn)在我管不了你了,你就可以為所欲為!” “你別弄錯,不是你你現(xiàn)在管不了,是你當年能管的時候你不想管我?!绷核竞f完,微微停頓,而后聲色俱厲地道,“你跟我怎么說話,我無所謂,但是你要是跟小周面前這么說話,你試試?!?/br> 周文安聽見梁司寒壓著怒意的暴躁聲音時,為之震懾不已。 他無法揣測他們父子間的情況,但聽他們雙方說話的語氣態(tài)度,顯然父子關系從很早以前就已經(jīng)如履薄冰。 那他是跟他母親關系好一些嗎? 不過從他母親的性格與為人處世的態(tài)度看來,顯然更容易讓人親近一些。 他正站在原地皺眉思考,前面卻忽然走進來一個身影。 是跟梁忠年對吼完畢的梁司寒。 周文安局促地低頭,眼眸都不知道往哪兒看:“那個……我……” 欲要找個合適理由,可腦子一熱,什么都想不到,只顧著尷尬和無措了。 他怎么這么沒用呢? 懊惱間,周文安忽的落入一個有力溫暖的懷抱。 梁司寒緊緊摟著懷里的人,斂去一身銳刺,只剩下滿懷柔情:“走吧,我們?nèi)タ磭崌崗椾撉佟!?/br> 第35章 這是一頓豐盛卻令人難以消化的熱鬧晚餐。 當然, 噸噸對大人之間的微妙關系毫無知覺,他一會兒要喝湯,一會兒要吃秋葵。 黏糊糊的秋葵滑不溜丟, 他用筷子夾不起來,還不許爸爸幫忙,一定要自己吃。 坐在一旁的韓蕙真笑瞇瞇地夸他:“噸噸真棒, 用筷子用得真好?!?/br> 梁忠年在旁嘀咕:“別這么寵孩子, 這是小孩兒應該會的?!?/br> 其他三個大人的眼睛都看向他,他才后知后覺地咳嗽一聲:“我沒說錯什么吧?” 韓蕙真搖搖頭, 當做沒他這個人,端著湯碗喝湯,笑著對周文安說:“小周, 湯是你熬的吧?” “對?!敝芪陌步裉斓谝换?nbsp;煲湯,結果來了這么多人,他這拿不上臺面的手藝一下子仿佛要經(jīng)受某種考驗。 忐忑中,卻感覺到自己的腿被身旁的男人按了一下,好像是在平息自己的緊張一般。 他不敢看他,默默地領會了這及時雨一般的安撫。 “味道真不錯, 好像放了點藥材是不是?”韓蕙真品得很細致, 見周文安點頭,又說,“我家里有好些黨參、蟲草, 還有一些上好的海產(chǎn)干貨,今天回去我整理整理叫人送過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