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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神色有些難以言喻的微妙。 梁司寒似乎看到他眼底的不安,并未挑明,他道:“走吧,我送你們回去。” 噸噸打個哈欠,睡眼惺忪,小手揉了下眼尾。 梁司寒要抱他,但周文安彎腰把孩子緊緊抱起來。 他皺了皺眉,注意觀察周文安的神情舉止,的確透著謹(jǐn)慎和疏遠(yuǎn) 噸噸在車上就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周文安一動未動地抱著他,一句話都沒跟梁司寒說。 梁司寒并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會導(dǎo)致周文安的態(tài)度發(fā)生如此明顯的轉(zhuǎn)變。 但顯然不是小事。 = 到了周家。 梁司寒掌著車門讓抱著孩子的周文安下車,他虛扶了一把,周文安卻避開。 “小周先生。”梁司寒用盡量溫柔的聲音喚住他:“怎么了?” 周文安看看睡得滿臉潮紅的孩子,再仰頭看了下403的方向,低聲說:“梁先生,您跟我上去一下,我有話跟您說?!?/br> 他說完,轉(zhuǎn)身走進(jìn)公寓黑漆漆的門洞。 梁司寒合上車門,跟開車的羅遠(yuǎn)恩交代一句,大步流星地跟了上去。 他聽著周文安輕而穩(wěn)的腳步聲,不自覺地仰眸看向這個背影單薄的男孩子。 樓梯間的燈光明滅中,周文安美輪美奐的面容上透著少見的肅穆與沉重。 周文安將孩子抱到臥室,擰了一塊熱毛巾擦過他的后背和臉頰、手掌。 房間里沒開燈,也沒關(guān)門。 梁司寒就站在門外,靜靜地看著他做這一切,看他動作溫柔得像是對待世界上最柔弱的小東西。 最后,周文安彎腰在噸噸的額頭親了親,呢喃道:“寶貝,晚安?!?/br> 噸噸嘟囔著翻個身,悶頭繼續(xù)呼呼大睡。 走出臥室后,周文安將門關(guān)好,走向了在客廳長身玉立的年長男士。 他剛才抱著噸噸走得有些著急了,忘了開客廳的燈,只亮著玄關(guān)的燈光,以及月光從陽臺上偷跑進(jìn)來,照耀在地板上,在反照在男人棱角分明的臉孔上。 光影落在他的高鼻梁與深眼窩上,構(gòu)建出一個陰郁莫名的畫面。 周文安手里捏著給噸噸擦身體的小毛巾,心里亂,攪得毛巾也成了一團(tuán)。 梁司寒雙手斜插在西裝褲口袋中,憂心忡忡地看向不遠(yuǎn)處、低眉順眼的大男孩兒:“小周先生?” 周文安低著頭,小小聲地說:“我以為只是巧合。你們都不可以吃洋蔥,不可以吃巧克力。” “……”梁司寒心底波瀾橫生,他快步走上前,卻見身形單薄的男孩兒警惕地往后退。 周文安的后背緊緊地貼上冷硬的墻壁。 五年前,他為了十萬塊錢,陪過一個男人。 那一晚,他是被蒙著眼睛,沒見過對方的長相,不知道對方是誰。 除了那筆錢,他獲得了一個意料之外的小生命。 他經(jīng)歷過常人難以想象的掙扎,才選擇留下噸噸,選擇做一個亦父亦母的長輩。 五年來,他一直忐忑,一直焦慮。 害怕那個人知道后,會來搶走噸噸。 而今天,坐在他喜歡的旋轉(zhuǎn)木馬上,醍醐灌頂般,明白了為什么梁司寒會突如其來,從天而降般對噸噸這么好。 再抬頭,周文安眼眶里蓄滿熱意,眼角像染紅了的鳳尾花。 他一眨眼,瑩潤的雙眸淚水漣漣:“您是來跟我搶噸噸的嗎?梁先生?” 梁司寒一句話都說不上來,他心里抽疼得厲害。 “梁先生,對不起?!敝芪陌矊χ@個比自己魁梧,比自己有錢有勢的男人,無助地不知所措,“是我的錯,我不該留下噸噸。可是現(xiàn)在我沒辦法離開噸噸。” 梁司寒上前用力地拽住他的手臂:“別這樣。不是你的錯?!?/br> 他本能的把這個哭泣的男孩兒按進(jìn)自己的懷里,“小周先生,我知道是意外。我們都知道是意外,但是既然我遇到了你們,遇到了噸噸,就不愿意輕易放開手。希望你能理解我作為一個父親,失責(zé)多年,如今想要彌補(bǔ)噸噸的心意。” 周文安在他懷中拼命搖頭,悶聲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我不能失去噸噸的,我不可以失去我的寶貝。” 他想都不敢想要是失去了噸噸,他要怎么行尸走rou地過完這一生:“我知道我不該留下他,給您增加困擾,可是我真的不能失去他……求求您,不要跟我搶噸噸好不好?” 懷中的男孩兒壓抑地抽泣,淚水濡濕了梁司寒的襯衣,熱意滲進(jìn)衣衫,同樣滲進(jìn)了他的心里。 梁司寒握住他的雙肩,彎腰同淚流滿面的可憐人對視。 “小周先生,我們結(jié)婚吧?!?/br> “從現(xiàn)在開始,讓我照顧你和噸噸,好嗎?” 第11章 隔天,噸噸一大早醒來就看到爸爸可愛的臉孔,他迷糊中親了親爸爸的下巴。 他發(fā)現(xiàn)爸爸今天蜷縮中抱著自己,難得這么親密。 等睡醒了,噸噸注意到爸爸眼下的紅腫和烏青。 周文安的皮膚冷白,黑眼圈看上去特別嚴(yán)重。 噸噸想:爸爸難道昨天晚上沒睡好么? 可是好像哭過了呢,是怎么回事? 噸噸伸出小手指準(zhǔn)備摸一摸爸爸的臉頰,卻見他的睫毛顫抖了兩下,修長的眼睛睜開了,滿眼慈愛與溫柔?!皣崌?,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