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來，各種研究都顯示獸化能力者們在使用自身能力的時候不會喪失理智和意識，這是所有能力者們的共識，也是……也是我們僅有的能夠為自己的處境找到的辯解之詞。甚至因為近些年的宣傳，大眾開始愿意嘗試了解和接受我們了。如果在這個時候，我的神話奇觀是極度危險又不受控制的這件事被別人知道，所有為改善我們處境的人做出的一切努力都將付諸流水。我之前的事已經(jīng)讓軍隊里對獸化能力者的態(tài)度產(chǎn)生了一定的疑慮，如果這件事流傳到社會中去，所有的獸化能力者都會被我連累。我從來沒有將死亡當成自己的解脫，我也不需要。但如果這能讓整個社會繼續(xù)穩(wěn)定繁榮，那么請給我一個拒絕的理由吧?！?/br>
    程鈺認認真真地聽完了于牧的話，露出一個無奈的微笑。面前幾乎快哭出來的小狗對自己的認識居然是這樣的，厭惡到甚至把自己當成了整個社會前進的阻礙。笑話，程鈺自己都沒覺得自己的存在打破了生與死之間的法則，就憑他也想和自己競爭破壞人間常識的第一名？

    “好，就憑你剛剛叫我一聲哥，終于肯把我當至親看待，我也不能辜負你不是？雖然我最想聽你叫的肯定不是這個稱呼啦……不過之后有的是時間，也不急在這一時?！背题暣藭r又恢復(fù)成了于牧最熟悉的樣子，和旅途中大部分時間一樣，自信，意氣風(fēng)發(fā)，像是世界上沒有什么能困擾住他。

    “那么，你現(xiàn)在還能摸得到那個‘開關(guān)’嗎？”程鈺問道。

    于牧有些疑惑，但還是回答道：“可以的，它自從出現(xiàn)過之后就沒有消失過?！?/br>
    “他會不經(jīng)過你同意自動開啟嗎？”程鈺追問。

    “這……這倒不會?！庇谀零读艘幌隆！翱墒呛罄m(xù)在公司進行的試驗中都顯示，在開啟之后的能力動向、強度、持續(xù)時間和何時結(jié)束，我都完全無法控制，這可不是……”

    “那好，我會負責(zé)讓你接下來的人生中，不會再出現(xiàn)開啟這個‘開關(guān)’的需要?！背题暱隙ǖ卣f道?！澳阍陂_啟這個能力之后沒有自主意識，不可能用在工作中保護人或物品。之前你給我那東西雖然我不知道是什么，但是八成是能暫時控制住你那個可怕能力的東西吧？還‘要是遇到緊急情況，到時候教你用’？免了！我絕不會讓這種情況發(fā)生的。怎么樣？這樣一來，誰能發(fā)現(xiàn)，誰能證明你這個能力是失控的呢？更何況你這本來也不算什么失控。只要再也不去雪山，還怕他什么雪崩呢？”

    于牧從被程鈺半途打斷之后就一直看著他，直到程鈺把話說完，他也還是一動不動，沒什么表情地盯著他看，視線倒是熾熱到像是要把對方盯穿一般。

    見他沒有再提出什么異議，程鈺干脆一屁股坐在他身邊，伸手攬住他的肩膀，湊近了繼續(xù)說道：“哎，還有一點，你一直認為那場悲劇是你造成的，還有充足的證據(jù)證明是不是？你有沒有想過，軍隊那邊最后的調(diào)查結(jié)果是‘證據(jù)不足’，是真的只是沒有足夠的證據(jù)證明是你做的，還是壓根就不是你做的呢？除了影像和資料之外，你也沒機會接觸到現(xiàn)場吧？現(xiàn)在這事也沒個最終定論，咱們就也先把鍋舉著，別隨隨便便就往自己頭上砸，聽話?！?/br>
    于牧則像是從石化魔法中恢復(fù)過來似的，緩緩轉(zhuǎn)過頭看向程鈺，泛紅的眼角成功讓后者開始心里發(fā)虛。

    “那個……哎！”兩人著么盯著對方僵了半天，程鈺剛想開口詢問，就被于牧一把拉進懷里緊緊抱著。像是怕他會說出什么自己不愿意聽的話，于牧就這這個姿勢，在還處在驚訝中的程鈺耳邊喃喃地說著話，聲音的震動通過空氣振動著程鈺的鼓膜，同時也透過對方的胸腔溫暖著他的心口，毛茸茸的發(fā)絲蹭著程鈺的耳朵，有點癢癢的。

    “我知道的，我應(yīng)該知道的，您就是這樣的人啊，可是我不是。從我再一次見到史良的時候，我就知道這件事不可能再瞞著你了，不可能的?！?/br>
    程鈺知道他提到史良的意思。史良的動物形態(tài)是狼，由于狼人的傳說在通俗小說里的地位，導(dǎo)致他也擁有一個沒辦法控制的神話奇觀，每到月圓之夜就會失去理智，以獸化狀態(tài)靠著本能行動，直到第二天太陽升起。而于牧表現(xiàn)上的反常也正是從別過史良之后開始出現(xiàn)的。現(xiàn)在知道了他過去的經(jīng)歷，程鈺也就明白了他到底在擔(dān)心什么，憂慮什么。看著和自己相似的人如此離開，任誰都會焦慮的。

    “所以你不該接受的，我早就知道你會，但是你不該。我真的，真的好怕傷到你，我怕有一天這個開關(guān)出了問題，或是那東西失效了，醒來又會是……”于牧的聲音里帶上了一絲恐懼。這是程鈺第一次從他身上感覺到這種類型的情感流露。

    程鈺輕輕撫著對方的背，順手摸了摸他的后頸以示安慰，說道：“放心，以后只有你嫌棄我煩人的份，沒有我離開你的可能存在。我雖然沒什么戰(zhàn)斗力，但也沒幾個人有能力讓我死的，別擔(dān)心，我之前說過那個保命的方法，對你也是有用的吶?！?/br>
    一味地安慰對方災(zāi)難絕不可能發(fā)生，不如向他展示自己囤積好的物資來得有用，一味強調(diào)前者還可能給對方帶來更大的壓力。

    “可是，我的‘神話奇觀’是……”于牧稍稍松開手臂，面對著程鈺似乎有些焦急地想解釋什么。

    “無論是什么，只要能殺了我的，這個手段都能解決掉?！背题暱偨Y(jié)道?！安挥谩?/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