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你們兩位的想法明面上看過去是完全對立的，不可能調(diào)和，但你們……不，就連作為局外人，應(yīng)該看得最清楚的我，都忽略掉了一個重要的問題。那就是，史良真的是自愿從看守所‘消失’的嗎？”

    于牧猛地抬頭看向程鈺。

    江連皺了下眉頭：“你的意思是他是被綁出去的？不可能，能在不鬧出大動靜的情況下制服史良……不，你的意思難道是……”

    “他可能是被脅迫了。”于牧喃喃道?！斑@么看來，那場針對公司的一系列報復(fù)行為，甚至泄露消息的，可能都是青陽設(shè)計好，用來打擊公司的陰謀?！?/br>
    的確，一個能豁出命去救自己公司的人突然因為“害怕審判和坐牢”為由潛逃，還為此將整個公司和當?shù)鼐街糜诓涣x，怎么想怎么覺得別扭。

    之前程鈺他們遇到的青陽公司來找他們麻煩的人，無論是馬文，不知道名字的伯勞，還是這次的假“李燁”，都是自愿，甚至說是跪著求青陽幫他們潛逃出內(nèi)陸的。思維定勢一形成，會不自覺地為青陽的行為加上一個自以為是的前提，那就是他們只會幫那些窮兇極惡，壞事做盡又想逃脫法律的制裁的罪犯們，之后利用他們進行犯罪活動，卻忽略了史良被要挾的可能性，自動把他也歸到這一類當中去了。

    “但是你沒有證據(jù)。”江連抱起了手臂?！岸揖退闼潜幻{迫，逃獄這件事也是事實，他也是我們警方的通緝?nèi)藛T?！毖酝庵?，于牧如果堅持要去，是沒辦法保證自己百分之百安全的。

    “可如果錯過這次機會，再想找到他的蹤跡就很難了?！庇谀良钡??！半y道你不想知道當時究竟發(fā)生了什么嗎？”

    “完成這次任務(wù)才是你最該考慮的事。越俎代庖，你還不夠格?！苯B冷笑一聲道。

    “越俎代庖？等一下。不會是我想的那樣吧……”程鈺虛弱道。

    “雖然是三天前才被緊急召回的，但我現(xiàn)在也算是在職警務(wù)人員，有我在場，這種事就不應(yīng)該交由平民解決。有問題，找警察。”江連說完，終于露出了程鈺熟悉的表情，驕傲而玩味，透著滿滿的自信。

    不出所料，程鈺翻了個白眼。

    他從剛才起就覺得不對勁了，現(xiàn)在一看，江連之前那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果然是裝出來的。這個比自己和于牧都大上幾歲，又當過警察的男人，心理年齡卻異乎尋常的小。大洋另一邊的板塊傳說中，蛇從亞當和夏娃還在伊甸園的時候就是騙子的代名詞。在動物形態(tài)為蛇的江連身上，這點不協(xié)調(diào)，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江連明顯不像他表現(xiàn)出來的對程鈺這么“有責任心”。說到底，他也不僅是一名“退休返聘”的特殊警察，直到幾天前，他也還是公司的員工，怎么可能不帶任何主觀感情地看待那年的事呢。

    見于牧似乎還要說什么，已經(jīng)聽到耳朵起繭子的程鈺打定了主意，索性搶先一步站了出來：“行了，反正現(xiàn)在時間也還富裕，你們這么想見那個史良，那就一起去唄?！?/br>
    不出所料，他的提議遭到了當事雙方整齊一致的反對。

    江連白了他一眼：“那你呢？自己拿根棍子保護自己嗎？”

    于牧也面露擔憂：“被保人的安全是我們首要的任務(wù)，我們不可能留您一個人，要不這次還是……”

    “那我跟你們一起去不就完了。之前林妙妙出意外的時候，不就是這么辦的嗎？也沒什么大不了的?！背题曂Σ辉谝?。

    “哎？我發(fā)現(xiàn)你這家伙是真不怕死啊，我從來沒見過有人這么上趕著往危險的地方湊。你是不是有點什么毛病?。俊苯B的話雖不好聽，但不可否認事實確實是這樣。且不說因為自己吸引來的危險，這一路上程鈺明明有過好幾次可以遠離危險等待支援的機會，他卻總是偏向于選擇那條更加危險的道路。

    “他沒毛病?！庇谀吝@時又轉(zhuǎn)頭維護起程鈺來。

    “好啦……”程鈺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擔當起了調(diào)解員的工作，這可是他之前從來沒想到的?！拔覜]毛病，也沒什么心理問題。我見過的死人多得很，當然沒那么怕死。況且，我也說過我不會死的，這點我能保證?！?/br>
    “好好好，這話你都說了八百遍了。沒有不信你的意思，但是一來秦伯的卦從來沒有失算過，二來，就算我不介意，看樣子這傻狗也不可能讓你陷入到需要動用自保能力的境況中?！苯B掰著手指算給程鈺看。

    “林妙妙那次是突發(fā)事件，和您一起去幫助她的決定是那時在現(xiàn)有條件下最穩(wěn)妥的選擇?，F(xiàn)在有江連他們在，再冒險前往是不必要的。”于牧附和道。

    江連一聽卻不干了：“哎，為什么是我保護這家伙??？我可是警察，抓罪犯這種事理應(yīng)我去。你去看著他?！?/br>
    “我的媽呀……”程鈺聽得都想捂耳朵。這兩個人從之前開始就是這樣的相處模式嗎？他可從來不知道原來于牧這種性格的人，還能有人和他吵得起架來。從某種角度來說，江連也是個厲害的家伙。

    “行了行了！”程鈺忍著一絲不耐煩，在他們的爭論再次升級之前打斷了。“所以，我跟你們一起去不就行了?！?/br>
    見兩人又要說什么，他急忙搶先繼續(xù)自己的話題：“別著急反對啊，我還沒說完呢。你們?nèi)?，總不可能兩個人大搖大擺地走到他面前質(zhì)問他吧？不得一個在明處，一個在暗處？這樣萬一發(fā)生了什么意外，不也可以有個照應(yīng)嗎？我跟著那個在暗處的人就行了呀，要是真出了什么麻煩事，也有人保護我不是嗎？雖然我其實不太需要吧……沒事，你們看這樣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