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怪家里只有蘇采青一個人，這份喜悅無人可以分享。

    晚上她特地親自下了廚，為大家做了一桌好吃的，就為了慶祝老七開口叫媽了。

    老七開口和學走路的時間，并不算特別早，但是學的十分順利。自從會下地后，晚上常讓蘇小壯拉著走好一會兒，也經(jīng)常開口叫媽了。

    日日夜夜和老七在一起，蘇采青覺得，孩子的學習速度真的是十分驚人。

    “姐，我爸要去上海了，你知道嗎？”

    王朝英在電話里顯得很是激動。

    蘇采青說：“我知道，他和我說過了，那事兒我也得出面呢！”

    “哎呀，要不是現(xiàn)在拖著笨重的身子，動幾下就累得不行，我都想跟著去呢！”

    王朝英還有兩個月就要生了，自然是不能跑多遠。

    “以后有的是機會呢！等你生了，我還要和你商量一些事兒，日后咱們會更忙，也會更常往上海跑的。”

    對于其他人來說，上海是個稀奇的去處，可是對于蘇采青她們來說，也沒多新鮮了。

    安撫了王朝英，又讓老七在電話里叫了幾聲姨，讓她開心開心，蘇采青才掛了電話，著手安排見王廠長的事情。

    王廠長是為了這次賣機械的事情來得。

    蘇采青提出那個三方合作的方式后，車間主任是不太樂意的，在中間阻攔了幾次，蘇采青直接跑去找了廠長，分析清楚了利弊和未來，文具廠的廠長終于同意和王廠長見面了。

    王廠長來了上海，直接帶著公文批條住進了招待所，見面也是在文具廠的會議室。

    蘇采青抱著孩子參加，也是不容易，其他的人也不敢有什么想法。

    作為中間人，蘇采青先開口了：“兩位廠長，今天你們坐在這兒呢，是為了商量合作的事情，合作是為了共贏，是為了給國家和集體創(chuàng)造更多的財富。事情的情況呢，二位也很清楚了。我的提議，我再重申一遍，這筆單子的定金，我已經(jīng)給了，也算為文具廠緩解了一些燃眉之急，接下來就需要生產(chǎn)，所以需要王廠長的設(shè)備。但是因為文具廠已經(jīng)將定金作為工資等費用花掉了，所以沒有現(xiàn)金來購買機械。事情到這里，就需要王廠長先提供機械，保證他們的生產(chǎn)，他們生產(chǎn)出來以后，我會將貨款付給機械廠?！?/br>
    王廠長說：“你的單子有多大，我也知道了，那筆錢，完全不夠支付機械的費用?！?/br>
    蘇采青點頭：“你說得對，所以文具廠需要我的其他訂單，來還你的欠款。他們也就有了好好生產(chǎn)、完成我的質(zhì)量要求的動力。如果他們做不到，那我就再也不會和他們合作了。對你的欠款，需要他們自己來償還。”

    對面的董廠長一聽，忙說：“我們當然會認真生產(chǎn)?！?/br>
    蘇采青搖頭：“說實話，董廠長，現(xiàn)在你們文具廠在我這兒的信譽很低。所以我想了一個法子，如果你們做出來的東西不好，我不下單了，機械還是由王廠長派人來拉走，我出來回的運費?！?/br>
    董廠長頓時驚住了，沒想到蘇采青還有這樣的法子。

    “舊機械你們拿去做什么？”

    蘇采青攤手：“現(xiàn)在國家允許個人進行生產(chǎn)和銷售，我可以考慮買下來，自己弄個文具廠，也不算浪費。”

    王廠長贊許地看了蘇采青一眼，沒想到她腦子倒是轉(zhuǎn)得快。

    他倒是知道，蘇采青沒有辦這種廠的想法，至少現(xiàn)在沒有，她要辦廠的話，估計第一考慮的是服裝廠了。

    董廠長顯得有些不敢置信，可是看到王廠長認同蘇采青的眼神，心里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王廠長補充說：“我覺得你開廠也合適。要不是廠房人員之類的事情繁瑣，你怕是已經(jīng)自己上手了吧？”

    蘇采青知道王廠長這是在打配合，立馬上道地說：“是啊，我還有服裝生意要兼顧，所以才想著省事兒一些的。如果董廠長他們不配合，那我就當是歷史的必然，促使我去開個文具廠了?！?/br>
    王廠長露出了更加深的笑容。

    以前他還可憐蘇采青，一個寡婦，帶著七個孩子，還得讓自己幫著主持公道和撐腰。誰能想到，有一天她會成為一個平等的業(yè)務(wù)合作伙伴，平起平坐的商談著生意，默契地打著配合呢？

    董廠長頓時有些坐不住了，光光的腦門也冒出了汗珠來，他之前確實是有些想法的，只是現(xiàn)在嘛，并不敢想了。

    作者有話要說：想占采青姐的便宜，沒門的事兒~

    第35章 出了一口氣

    夜晚的上海, 顯得十分繁華, 燈光璀璨輝煌, 將整座城市都點綴的熠熠生輝。

    蘇采青在一家高檔的餐廳請王廠長吃飯。

    王廠長看著滿桌的菜色，說：“只有咱們兩個人, 實在是有些鋪張浪費了吧？”

    蘇采青說：“您難得來上海一趟，也難得和我合作一次, 當然要好好招待您一番。您放心好了, 咱們吃不完, 我就打包帶回去給小壯他們。最近他們也挺辛苦的?！?/br>
    王廠長哦了兩聲, 這才拿起筷子, 頗為矜持地夾菜。

    “這次的事情, 要多謝您的幫助, 不然我的生意可就砸了。”蘇采青說。

    “就像你說的，這是合作共贏, 不必客氣。而且你這單啊，也切實地提升了機械廠的業(yè)務(wù)?，F(xiàn)在的廠子啊, 都要努力謀生路了。就說奮斗、四化幾個服裝廠, 今年春裝就賣的不好, 發(fā)往上海人家不要，說款式老套，穿著老土，上海人也不喜歡了，賣不出去。”

    蘇采青笑瞇瞇地聽著，這是她意料之中的事情。

    上海這樣開放的城市, 已經(jīng)被改革開放的風吹醒了，開始泛出了自由和鮮活的氣息，市場就像百花齊放的春天一樣，多姿多彩了?？墒羌栠€沒跟上這樣的節(jié)奏，他們生產(chǎn)的東西，自然會被上海的市場所拒絕。

    蘇采青這次的春裝生意不錯，甚至比秋冬裝賣的還要好，采英這個牌子，已經(jīng)獲得了許多人的認可了。

    王廠長見蘇采青只笑著，并不搭話，也明白點蘇采青的意思。

    年初的時候，是幾個廠長聯(lián)合拒絕為蘇采青生產(chǎn)的，現(xiàn)在又想求人家回去？哪有那么美的事兒。以前的時候，確實是別人求著他們工廠要買東西，今時不同往日了，是他們求著別人買了。

    許多人還沒有反應過來，還沒有注意到市場已經(jīng)發(fā)生了許多變化了。

    “那個……我知道也有些為難你……”王廠長有些艱難地措辭。一邊是他幫助過的寡婦，一邊是合作了幾十年的老友，他不在中間撮合，就沒人能做這個事情了。

    蘇采青搖頭說：“我并不為難，選擇權(quán)還是在我的手里的?！?/br>
    王廠長愣了一下，才忙點頭說：“是，你說的是?！?/br>
    蘇采青繼續(xù)說：“我個人還是更愿意在吉陽生產(chǎn)的，孩子們都在那邊，我總是兩邊來回跑，也很辛苦。但是生意不只關(guān)乎到我自己，還關(guān)系到我的家人，還有為我工作的員工。就像廠長您，如果生產(chǎn)的東西賣不出去，最擔心的還是影響到工人們的工資和生活，對吧？”

    說起這點，王廠長還是深有感觸的，于是他重重地點了點頭：“我理解?！?/br>
    “所以我需要穩(wěn)定的合作伙伴，不能因為這樣的事情，就拋下我，導致我的生產(chǎn)生意不能順利進行。我們一家人都是要穿衣吃飯的?！?/br>
    對于蘇采青的話，王廠長無從反駁，只能點頭表示認同。誰還不是為了一口飯在干活呢？

    說了半天，王廠長問：“那你的意思是，要怎么樣，才肯原諒他們呢？”

    蘇采青說：“談不上原諒不原諒，畢竟他們也是身不由己。如果他們愿意生產(chǎn)降價，我還是可以回吉陽的。”

    什么道歉之類的，都不如實質(zhì)的好處來的好。

    “原來是這樣，你的意思，我會傳達給他們的?！?/br>
    蘇采青點頭說：“您回去后讓他們直接聯(lián)系我吧，既然想找我回去，總要來面對我的?！?/br>
    不管如何，蘇采青松了口，就是好事，王廠長忙說知道。

    蘇采青本就有這個打算，一直沒主動表示過，也是為了讓王廠長在中間做這個人情，順便拿一下喬，告訴那些自命不凡多年的國有廠，就算是個體商戶，也是有能力有實力的，不要因為是個體就瞧不起人。

    這個觀念不改變一下，以后合作還會有波折。

    王廠長談完了這樁生意，就直接回去了，很快機械廠的貨車把機械設(shè)備送到了，文具廠也加緊進入了生產(chǎn)。

    第一天生產(chǎn)的貨出來以后，蘇采青特地去車間看了，檢查了一下貨品的質(zhì)量。

    事實上，只要不馬虎生產(chǎn)，只要踏踏實實地做好每一步，國有廠生產(chǎn)出來的文具，也可以有不錯的質(zhì)量的。

    鉛筆的質(zhì)量解決了，本子的質(zhì)量，主要來源于紙質(zhì)，所以采購更好的紙張，就能夠生產(chǎn)出質(zhì)量不錯的本子來。

    蘇采青自己設(shè)計了封面圖案，一本本紙張順滑白皙的本子，包裹著顏色漂亮鮮艷的封面，就生產(chǎn)出來了。

    至于鉛筆，為了和市面上那些劣質(zhì)的鉛筆區(qū)分開來，蘇采青特地讓將鉛筆筆身漆成了淡藍色，六邊形的柱體，只有燙金的文字標注了黑度和小白楊三個字，顯得簡潔流暢又美觀。

    東西生產(chǎn)出來后，蘇采青就聯(lián)系了百貨大樓的采購經(jīng)理們，給他們看樣品，并且展示了包裝之類的。

    雖然蘇采青是初涉文具產(chǎn)品領(lǐng)域，可是這些老客人們，因為信賴蘇采青的行商道德，紛紛下定金定了一批貨。

    這樣的高檔貨，擺在百貨大樓里，也是十分合適的。

    蘇采青的意思，并不是要做高檔文具，就算是她有那個想法，現(xiàn)在國內(nèi)的技術(shù)和審美也沒有那個水準，現(xiàn)在只能一步一步來。

    她把這批本子和筆帶回家，張云冰姐弟三個也覺得很好用，比以前買的那些文具好用多了。

    “媽，這個真是你讓工廠做出來的??？”張云揚還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蘇采青有些得意地揚了揚頭，說：“怎么了？不信你媽有這能耐啊？”

    張云揚搖頭：“不是，只是你說過生產(chǎn)成本的問題，如果做的不多，價格怕是很貴吧？”

    蘇采青說：“那是當然，不過這批貨量還挺大，都已經(jīng)分銷出去了，錢早就賺回來了?！?/br>
    “媽，你好厲害！”張云冰立馬拍馬屁說。

    蘇采青點頭：“那是當然?！?/br>
    “都賣掉了？”張云揚顯得很意外，嘟囔說：“我還以為貴的東西都不好賣呢?！?/br>
    “當然不是了，”蘇采青耐心地說，“這和消費者——也就是買東西的人和經(jīng)濟水平和需求有關(guān)，也就是他想要什么樣的，買不買得起的問題。上海的商業(yè)發(fā)展很快，人們賺到的錢越來越多，對商品的要求也越來越高了。文具雖然是個小東西，可是使用也很頻繁。就算是一支比普通的貴一倍，也才一毛錢，許多人都承擔得起的?！?/br>
    張云揚若有所思地點頭。

    這孩子就是想的問題多，幸好蘇采青也很難被問倒。

    “媽，下次你可以不可以買點鄧麗君的其他磁帶回來，家里的我都聽厭了。”張云冰說。

    張云冰的興趣愛好，果然還是唱歌，蘇采青年初從上?；貋?，就買了個錄音機回來，她天天都要聽，還會自己唱不少歌了。

    如果張云冰想往這個方向發(fā)展，蘇采青倒是挺樂意的。

    “行啊，還有誰的你想要？”

    張云冰歪著頭想了想，說：“蔡琴，還有千百惠！程琳也不錯……”

    “我去那邊找找，找到了就給你買！”

    “好！媽你太好了！你簡直是天底下第一好的mama！如果你聽到了別人好聽的歌，也幫我買回來！”

    蘇采青都答應著：“好好好！”

    自從喜歡上音樂后，這丫頭在家里的時間才多一些，沒有像以前那樣四處瘋玩了。

    張云清也跟著在家里的時間長多了。

    四月底的時候，蘇采青就開始讓蘇小壯把春裝的生意收收尾，要為夏裝做準備了。

    蘇小壯現(xiàn)在也習慣了蘇采青的做法，會提前一個月左右完成一個季的服裝生意，不會去惦記那最后一塊錢。

    “這一季度的春裝生意，你們幾個都著實是辛苦了，等結(jié)束后，我?guī)銈內(nèi)コ院贸缘?，要什么你們自己選！”

    “火鍋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