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哮喘病人不能長時間唱歌，即便高蓮是個愛唱歌的人，也不會經(jīng)常唱歌數(shù)個小時不休息。我在得知高蓮患有哮喘的時候，就隱隱猜到了您其實并不是真正的‘高蓮’。那天您看到何華出現(xiàn)在熒幕上時，突然情緒崩潰，大喊‘別殺我，是我對不起你，是我錯了’——”

    潘鳳鳳緊咬著嘴唇，眼眸閃現(xiàn)一抹憤怒和不甘。袁秋無視她怨恨的表情，接著說道：“那天雖然秦豐替您圓謊圓過去了，但我還是覺得可疑。直到我知曉高蓮曾患有哮喘之后，所有的疑點全部消失，我才真正把潘鳳鳳和您聯(lián)系在一起?！?/br>
    說到這，袁秋不由自主的感慨：“說實話，我真的很佩服您，為了秦豐，您不惜改變自己的容貌，拋開過去的一切，把自己變成另外一個人和他長相廝守。為秦豐做到這種程度，您還真是愛得深沉啊?！?/br>
    潘鳳鳳冷笑：“你懂什么，女人最重要的就是把握手中的幸福，為此付出任何代價，都在所不惜。”

    袁秋眼眸犀利，語氣冰冷如寒冰：“您可以爭取自己的幸福，但您憑什么去剝奪別人獲得幸福的權(quán)利？高蓮、何華、還有在商場為您幸福買單的32個無辜的人，他們憑什么為您的幸福付出代價？！”

    面對袁秋的質(zhì)問，潘鳳鳳低頭不語。月光照在她的身上，在墻上拉成細(xì)長的黑影。她頂著不屬于自己的面貌活了30多年，這些年她也曾捫心自問，自己付出的這些究竟值不值得，可是聯(lián)想到那具被燒成黑炭的尸體，以及何華被送入監(jiān)獄的樣子，她就無數(shù)次的告誡自己：她舍棄了那么多得到的東西，一定是幸福的。

    潘鳳鳳也不是冷血無情之人，這么多年，她也曾無數(shù)次在噩夢中驚醒，有好幾次，她都夢見被燒焦黑的高蓮拽著她的腳朝她索命，空洞漆黑的雙眼留著血淚；她也夢見過在監(jiān)獄中消瘦頹廢的何華雙目陰翳的盯著他，用刀掀開她臉上的皮，質(zhì)問她為什么要扮作別人。然而她很清楚，自己是一個自私到骨子里的人，即便老天讓她重新選擇一次，她也一定會這么做。

    袁秋的手機震動了一下，袁秋低頭看了一眼手機。潘鳳鳳深吸了一口氣，很快的鎮(zhèn)定了下來，緩了緩情緒，她的聲音重新響起：

    “袁隊長，我承認(rèn)您很聰明，可是如果我沒猜錯，您并沒有掌握實質(zhì)的證據(jù)。高蓮在30年前就已經(jīng)死了，她的遺物已經(jīng)全部被處理掉，毀的一干二凈。她父母那里保留的東西，也已經(jīng)在二老過世后被我們銷毀，我敢保證，這個世界上不會再有任何東西能證明高蓮的存在。您根本無法證明，高蓮不是我?！?/br>
    袁秋抬起頭，迎上了潘鳳鳳冰冷的視線。

    “您真的以為可以抹掉一個人的存在嗎？”

    “沒有什么東西是時間無法抹平的。”潘鳳鳳回答。

    袁秋沉默，過了一會兒，他站起身，走到了潘鳳鳳面前，一米九的身高居高臨下的俯視著他，英俊的面容沐浴在白色的月光里，褐色的眼眸明亮如星辰：“人在這世上走一遭，總能留下什么。時間或許能帶走大部分的回憶，但總有一些細(xì)小的片段，留在那些還活著的人心里，然后在某個不經(jīng)意的時候，突然跳出來，變得刻骨銘心?！?/br>
    袁秋將手機遞給了潘鳳鳳，畫面中，是一個戒指的大特寫，戒指戴在一個被燒焦的人手上，上面赫然刻著一行字：秦love高

    潘鳳鳳瞠目結(jié)舌，臉上瞬間變得毫無血色。

    柏昌市警局。

    所有的警員面對投影儀投射出來的畫面時，都沒有說話。沈琮嵐沉默地握著電話，電話那頭袁秋和潘鳳鳳的對話他都聽到了。吳言憤憤的捏緊了拳頭，沖動的孔毅更是把手里的礦泉水瓶捏成了一團。

    沈琮嵐掛斷了電話，坐在椅子上，微微后仰嘆了口氣?？滓銘嵟陌训V泉水瓶扔到了垃圾箱，罵道：“這算什么？！這對狗男女殺了那么多人，竟然一直逍遙快活到現(xiàn)在，而何華卻成了無辜的替罪羊，還有高蓮——”

    孔毅說不下去了，吳言在一旁打斷他：“你冷靜點，你現(xiàn)在把自己氣的冒煙有什么用？這個案子已經(jīng)過去30年了，死的人已經(jīng)死了，何華也在監(jiān)獄里待了30多年，即便現(xiàn)在把秦豐和潘鳳鳳關(guān)進監(jiān)獄，也終究什么都改變不了?！?/br>
    “可惡！”孔毅狠狠地把拳頭砸在桌子上，發(fā)出“咚——”地一聲：“至少我們要還何華一個清白！他是無辜的！”

    “無辜……么”一直沉默無言的沈琮嵐突然開口：“或許30年前的案子他確實無辜，可是近期發(fā)生在柏昌市的‘吸血鬼’殺人案，和他脫不了關(guān)系。何華不是殘忍的人，卻被逼成了最兇狠的殺人犯，即便我們現(xiàn)在還給他清白，他也終究擺脫不了殺人犯的罪名了……”

    第101章 迷茫（二十三）

    辦公室內(nèi), 大家都沉默無言。何華的悲劇太過沉重，讓他們都說不出話來?？滓阍谠卣税肷?，內(nèi)心涌起一陣難以言喻的酸澀, 他聲音有些哽咽：“這到底算什么……所以我們查到的這些真相，結(jié)果都是徒勞嗎？”

    孔毅是個新人警察, 第一次面對這么沉重的案子, 內(nèi)心憋著一股勁無法發(fā)泄。沈琮嵐輕輕拍了拍他的肩, 安慰他道：“怎么能是徒勞呢, 何華案就是敲給我們的警鐘, 我們身為警察，就是要最大限度的減少這種悲劇的產(chǎn)生。要知道我們做出的每一個判斷，都會影響一個人的一生，這就是警察的職責(zé)?！?/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