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節(jié)
冼默彥的外公南升米今年已經(jīng)78歲了,個子不高,170公分出頭,很瘦但精神矍鑠,腳踩老京城布鞋,走起路來飛快,輕巧巧的似一點不費勁。 身邊跟著個警衛(wèi)員,老人現(xiàn)正背著兩手盯著童桐的車看。 “爸,我買了幾條你最愛吃的筍殼魚,你是要紅燒還是清蒸?”南雪教授拿了兩件圍裙出來,見她爹還盯著桐桐的車看,不禁笑道:“這不是新買的,就潔敏車庫里的那輛?!?/br> 南升米這才移開眼:“就這么個鐵皮殼子要400萬,吹上天了說啥啥都好。坦.克一碾,還不是成鐵餅?” 接過圍裙的童穎也不知怎么想的,順上一句:“壓成鐵餅要比普通的車重一點?!?/br> “多賣幾斤廢鐵錢,”南升米瞅瞅外孫媳婦,又看看童穎:“家里終于進了兩個長得比冼二好看的主了?!?/br> “外公,您這是對我老公長相有多不滿意?”童桐戴上橡膠手套,拿了刀準備殺筍殼魚。 南升米看她那架勢,兩白眉皺起:“魚放著我來殺,你去后面菜園子里拔兩撮小蔥回來。” 童桐怎么能讓他老人家動手:“您是看不起我呢?”兩指摳腮,動作干凈利落地刮起鱗片,“我雖然沒您厲害,但也是練家子。” “噢?”南升米雙目一亮,蹲下來問道:“你練什么?” “散打和自由格斗,”很快童桐就殺好了一條魚:“在耶魯讀書的時候,還遇上過打劫?!?/br> “結(jié)果呢?” 童桐粲然一笑:“那幾個大塊頭之后應(yīng)該會更懂得尊重女性,尤其是東亞女性?!?/br> 南升米兩掌一拍,跟著哈哈大笑,他喜歡這丫頭的爽朗勁兒,冼二沒看錯人,站起身:“那你殺魚吧,我去拔小蔥,”話音才落,轉(zhuǎn)身就見另一個丫頭手里抓著一把帶泥須的青蔥在剝,沒他什么事了。 忙到天快黑,菜才陸續(xù)上桌。大舅媽張晴幾乎與冼默彥、顏澤腳跟腳到的大院:“你們來得正好,把我后備箱里的西瓜搬進屋?!?/br> 顏澤見她沒拿他當外人,放下手里的茶葉就跟著冼默彥走向白色別克。 “聞著味了,”張晴撥了撥自己的短發(fā),走向廚房,從后一把摟住小姑子,伸長脖子看向灶上的鍋。鍋里在做她男人最愛吃的回鍋rou,那色澤油亮油亮的,嘴里生津液,轉(zhuǎn)眼瞅向掌勺的大美人。 這人美,做啥都是一道風景。 “我就說聞著味不對,原來今天換大廚了?!?/br> 童穎有點緊張:“味不對嗎?” “更香,”張晴也不怕她們笑話:“別看我這副孬樣兒,這輩子福是享盡了,在娘家婆家都沒做過飯,只負責洗碗。” “正好我討厭洗碗,”剛回來的南部長南湛探頭進廚房,湊了又湊鼻子:“這個味跟我在川省吃的一樣,”手落在妻子的腦袋上,扭頭問meimei,“蒸米飯了嗎?我今晚要吃飯?!?/br> “蒸了,”南雪教授拉著她哥:“你上次見我兒媳婦是不是沒給見面禮?” 南湛樂了,拐了拐老婆:“快去把你珍藏了6年的三金拿出來給她,咱們不失這禮。” 張晴都慶幸,因為查過童桐的學籍,她知道外甥媳婦還有一個相依為命的jiejie,所以提早又備了一套。雖然那三金在冼家和顏家眼里都不算個東西,但這是心意,不能一個有一個沒有。 “我把你哥押在這,現(xiàn)在麻溜地去給你拿見面禮?!?/br> 南雪教授還真拉著她哥不放手,催促大嫂:“趕緊的,”說著話還勾頭往外看,“二哥、二嫂也該到家了?!?/br> 南湛抬手看了眼手表:“大概還有二十分鐘?!?/br> 見火鍋rou裝盤了,南雪教授立馬朝著在忙的兩姐妹招了招手:“快過來,我正式向你們介紹一下這位南湛先生?!?/br> “大舅,”童桐先開了口叫人,童穎有點不好意思。 回到家里,南湛就收斂了工作時的嚴肅,笑看著兩姐妹:“都能喝酒吧?今晚咱們陪老首長喝一杯,他把去年女婿孝敬的茅.臺都搬出來了。” 南雪教授拉過童穎:“這以后就是我大閨女了,你當舅舅的一會給包個紅紙包?!?/br> “行,”南湛點頭:“只要是你認下的,就是我外甥女?!?/br> 南雪教授松開童穎:“去給你大舅拿雙筷子,讓他嘗嘗你給做的回鍋rou。” 童穎轉(zhuǎn)身眼中滑過晶瑩,依言去拿筷子。 院子外,冼潔敏的黑色奔馳把二舅老爺?shù)能嚩略诹斯盏揽?。穿著一身軍裝的南戎下車,就指著開車的妹夫笑罵:“不能開車就別摸方向盤,我看你今天怎么把這車頭拐過來?!?/br> 冼潔敏還就不信了:“你那車往后退一點?!?/br> “也就你敢讓他往后退,”騎著小電瓶車的骨科權(quán)威陳放,拉下墨鏡去看妹夫那車頭:“哎呦喂,自己什么技術(shù)心里沒點數(shù)嗎?” 冼潔敏有點怵他二舅老爺肩上的那三顆星,解開安全帶下車,鑰匙也不拔,兩手插著口袋跑向老丈人家:“你不退,那就只能先把我車挪開,請自便?!?/br> 陳放拍了拍自家老公的背:“你去把爸叫來,”右手掏出手機,“我查查這輛車多少錢,咱們實驗室正籌劃更新一批設(shè)備?!?/br> “成,你先查?!?/br> ……………… 京都古玩老街,瑞翔閣三樓朝北的廂房中,茶桌之上沉香煙裊裊,烹茶的老者留著三寸長白須,真絲唐裝的紐扣一直扣到脖頸:“顏明悅的股份今日已經(jīng)讓出?!?/br> “您跟我說這個毫無意義,”站在窗欞邊看向外的男人,梳著中分油頭,一身長衫,戴著厚厚的近視眼鏡,臉上皮膚雖松弛但絲毫不損儒雅:“她的東西給誰,從來就不是我可以置喙的?!?/br> 老者淺笑:“你的心還是太軟了,早就跟你說了,你是顏明悅的合法配偶。即便你們感情不睦,但在法律上配偶和子女、父母一樣享有同等的遺產(chǎn)繼承權(quán)?,F(xiàn)在股份一轉(zhuǎn)讓,你這三十五年的煎熬又怎么算?” 男子嗤笑,回首看向老者:“你太小看你弟弟了,他是不會讓顏明悅手里的股份旁落的,還有我要提醒你一點,顏澤也是我兒子?!?/br> 老者抬眼回視男子:“他認你嗎?” “認不認,他都是我兒子,”男子眼底燃起幽暗的光:“你剛不是說了嗎?配偶、子女、父母都是遺產(chǎn)的第一順序繼承人。” 恍然大悟,老者垂目繼續(xù)烹茶:“騰飛,顏澤可不是顏明悅,他是我那個狡猾的弟弟顏忠華一手教出來的,你知道顏澤現(xiàn)在哪嗎?” “在哪都一樣。” “是嗎?”老者皺眉:“他現(xiàn)在冼默彥的外家南升米的院里用晚餐,你清楚那是什么地方嗎?” 許騰飛眼神一暗,雙唇緊抿。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大家的支持?。。?! 第49章 “他倒是本事, 竟然能靠上冼默彥,”老者烹好茶,倒了兩杯:“過來品品, 看這大紅袍還對味嗎?” 一聲長嘆倒盡了疲憊, 許騰飛移步走向茶桌, 盤腿而坐:“南家雖和冼家結(jié)親,但從不插手銘創(chuàng)的事。冼默彥帶他去南升米那吃飯, 也就走個場, 他還不夠格讓南家下場。” 老者認同這話,露了笑:“要南家動作, 除非有人拿冼默彥開刀,”但誰又有那個膽?冼默彥自己就不是個吃素的主兒。 “只可惜啊……”許騰飛端著茶, 半闔著兩眼:“南家太干凈了,不然呵……” “南家有冼潔敏這個女婿, 就不會在錢上栽跟頭?!?/br> 此刻,冼潔敏這個南家的女婿正拿著酒瓶給唱完軍歌的老丈人倒酒:“爸,您有空就該去軍藝溜達溜達,也讓那幫丫頭小子們長長見識。別有空就減肥, 說話都不帶洪亮。” 南升米瞥了一眼女婿:“他們不要命地減肥,還不是你們這些商人鬧的。以前的電視機多好方方正正的。現(xiàn)在的呢?屏幕長寬16:9, 什么人抵得住這樣往橫里拉?” 坐在下手的南湛大笑:“老首長對家里的電視機怨念很深,你還敢提這茬?”夾了一塊魚rou剔去魚刺放到父親碗里,“別光喝酒,吃點菜?!?/br> “我也覺得老式的電視機看著舒服,”南戎已經(jīng)換下了軍裝,穿著軍綠色的t恤,面前放著一杯茶, 招呼外甥:“陪你爺喝兩杯?!?/br> 之前開飯的時候,冼默彥就喝了幾盅了,茅.臺的勁兒很足,這會酒都上頭了:“二舅,您不要總指著我,我什么酒量您很清楚?!?/br> “別在這裝,”南戎轉(zhuǎn)眼對外甥媳婦說:“桐桐,冼二可是坐在老首長膝蓋頭上長大的,五歲就會去給老首長打酒了,”筷子指著外甥,“南漠寒、南駿炎兩個都醉過,就他沒?!?/br> 南漠寒是南湛的兒子,今年34歲,駐外大使,一家四口現(xiàn)都在德國。南駿炎是南戎的兒子,32歲,國.防大學畢業(yè)的現(xiàn).役.軍人。顏澤摘下眼鏡,端起酒杯:“老首長,晚輩敬您。” “什么晚輩,”南雪教授看著她爹,笑著說:“桐桐嫁給冼二了,童穎就是我閨女,您認不認?” 南升米瞅著坐在外孫媳婦邊上臉通紅的丫頭:“把酒杯端起來,跟顏澤一塊敬,這酒我就喝了。你結(jié)婚,我讓你大舅送你出門。” 他清楚老閨女今兒為什么帶這丫頭來家里,冼二和桐桐扯證的時候,他也讓人查了下童穎。之前名聲是有點不好,但人卻很干凈,循規(guī)蹈矩的,拿她能拿的,該她交的也一分不少。每回哪里有難,捐款也是默不作聲,是個好丫頭。 南雪教授見童穎還傻愣著,鼻間也發(fā)酸:“趕緊地叫外公,敬完外公再敬你大舅、大舅母還有二舅兩口子?!?/br> 童桐將酒杯塞到大姐手里,童穎抿唇強忍著淚站起。顏澤一手摟著她,兩人一塊向老首長敬酒:“外公?!?/br> “一會給你們包紅包?!?/br> 這頓飯吃到10點才結(jié)束,張晴拿出幾個玻璃飯盒將剩菜裝好放冰箱,陳放和南雪開始收拾桌子。四個年輕人都離醉很近了,站著不動,一動就晃。 南升米背著手在屋里來回走,嘴里還在夸:“今晚的紅燒筍殼魚做得好,rou嫩,口味不甜微辣,很下酒?!?/br> 兩兒子一半子互視一眼,不約而同地笑了。 “您要是喜歡,我可以教廚師,”童穎吃撐了,南雪教授和兩個舅母太熱情了,都說她太瘦,不停地讓她吃。顏澤也跟著湊熱鬧,總給她夾菜。 “你們有空常來家里玩,”南戎看著還算硬朗的老父親,眼底有孺慕有寵:“給老首長找點事做。”他和大哥工作都忙,像今天這樣的時候真的很少,心里有愧啊。 南升米認同地點了點頭。 十點半,顏家司機來接,顏澤和童穎就先回了。童桐兩口子是冼潔敏的司機送回斯蘭庭的。今晚冼默彥喝多了,格外纏人,嘟嘟囔囔地說,顏澤手上戴了兩枚戒指。 童桐哭笑,這都要攀比? 7月18日,銘創(chuàng)突然宣布由投資部總監(jiān)冼默彥暫代首席執(zhí)行官一職,立時轟動商界。冼默彥的照片被貼上了各大平臺的要聞頭條,銘創(chuàng)官網(wǎng)、藍v及其旗下產(chǎn)業(yè),在消息公布后的第一時間更改信息。 ceo一欄,變成了冼默彥。 換新在銘創(chuàng)內(nèi)部并沒激起什么浪花,因為自冼默彥入職投資部連連創(chuàng)下佳績,大家就都在等這一天了。 上午十一點開完記者會,一身銀灰色休閑西裝的冼默彥和爺爺并排走出會議室,同乘專屬電梯回去總裁辦??偛棉k公室已經(jīng)煥然一新,風格是他喜歡的簡約風。 幫爺爺拉開椅子,扶著人坐好,冼默彥回到了辦公桌后:“下午四點,我會把摩巖電科上市以來公開的財報匯總,發(fā)到您郵箱。” “不用給我看,”冼老爺子背靠著椅背,打量他這樣樣出彩的孫子:“我覺得你坐這把椅子挺合適的,你努努……” “爺爺,我還沒有孩子,”冼默彥苦笑,到底是親兒子了解這位,“您能不能等我有了孩子后再盤算著剝削我?!?/br> 冼老爺子擺擺手:“這你就錯了,要拼趁年輕?!彼辉缇涂催^了,‘默’字輩中就老四家這個長在軍區(qū)大院的小東西最具狼性,下手也果斷,心智謀略都上流。 銘創(chuàng)想走出現(xiàn)在的圈子,沖向世界,跟華爾街那些巨頭干,靠老四是肯定不行的。但默彥可以,他太了解市場了,對全球的大環(huán)境也看得非常透徹,這一點在銘創(chuàng)現(xiàn)有的投資上表露無遺。 冼默彥不跟老人家爭辯,他還有事要做:“快到飯點了,您中午是留在公司吃嗎?” “不了,你奶奶關(guān)照過我下午要定制禮服,”冼老爺子見孫子開始忙了,也不再打攪,站起身:“默彥,先體驗一把掌舵的感覺,爺爺相信你會很喜歡?!?/br> “要是不喜歡呢?”冼默彥送他:“您會允許我后退嗎?” 冼老爺子冷眼瞅著孫子,扯起唇角:“呵呵……”讓他自己品。 ……………… 摩巖電科大樓總裁辦公室,譚娟回放著銘創(chuàng)上午開的記者招待會,心里拿不準。銘創(chuàng)董事局這個時候?qū)①嵹S換下,讓才28歲的冼默彥擔任首席執(zhí)行官一職,是不是太過冒險了? 冼潔敏呢,怎么不是他接這擔子? 從頭到尾又看了兩遍,冼耀那老狐貍臉上除了笑沒有其他。冼默彥冷冷清清地站在一旁,就好像今天接任ceo一職的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