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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是我自己選的,與你們無關(guān)?!?/br> 話雖如此,南楚柳還是無法抑制心底不斷升騰的愧疚感。靜默半晌,她陡然抬頭,笑道:“晚上我來做飯罷?正好作為對王爺和遂宣先生的謝禮。” “好。” 蕭予戈悠悠轉(zhuǎn)醒,用力甩了甩頭,試圖驅(qū)散眼前的模糊之景。屋內(nèi)燃著清香,身上錦被亦飄來好聞的氣味,他環(huán)顧四周,有些驚訝。 這里是內(nèi)宮? 他正試著回憶昏倒前發(fā)生的事,一名宮婢捧著臉盆入內(nèi),與他對上眼時,慌忙放下臉盆快步出門。不多時,衣著精貴的女子在她的引領(lǐng)下進屋,直直走到蕭予戈床邊,柔聲問道:“公子可覺有恙?” “并無?!彼置饔浿约涸陂]眼前見到了小杉兒,只是眼前人敵友不明,不好直接發(fā)問,便轉(zhuǎn)口道:“此地是何處?” “奴婢已為公子備下熱水和新衣,彩鵑,紫鵲,侍候公子沐浴?!?/br> 蕭予戈忙擺手,“男女授受不親,在下自己來便是。煩請姑娘們稍作回避?!?/br> “既是公子的吩咐,我等便到門外等候。公子可隨時吩咐?!?/br> “多謝。” 好生打理一番,又飲進一碗熱粥后,蕭予戈跟著那位精貴衣飾的女子前往主殿,她在開門后說道:“為求避嫌,奴婢的主子需以竹簾示人,還望公子莫要介意。” “有勞姑娘。” 女子頷首,退到墻邊。 蕭予戈用余光一瞥,那竹簾里頭端坐著一個女子,影影綽綽地能望見她腕上的白玉鐲。 “蕭大人。”女子開口,單以音色判斷,約過及笄,“大人在那兒受苦了。” “姑娘言重?!?/br> “我聽聞大人公正嚴明,是青天大老爺?!?/br> 蕭予戈回以謙辭。 “思來想去,恐怕只有大人能幫我。清瀾,把我準備的東西拿來?!鼻鍨?,即那位為蕭予戈帶路的宮婢稱是,走到床邊拉開其中的暗格,取出個錦盒返回。 “蕭大人,這里裝著我委托大人保管之物,還請大人莫要推辭。” 蕭予戈雙手接過,恭敬回道:“娘娘若有吩咐,直接下令便是,無需這般彎繞?!?/br> “你知道我是誰?” “易家菡黛小姐入宮之前是京城有名的馴鳥師,永武方才聽到娘娘的侍女皆為鳥名,故有此斷?!?/br> 易美人微笑,“既已暴露,那妾身便長話短說。若日后易家遭遇不測,還請大人務(wù)必看在盒中物的份上,保住妾身的兩位弟弟?!?/br> “易茗棠?另一位,是在朝中為官的小易大人?” “父親自會法子保他?!币酌廊舜诡^,“此乃家丑,還恕妾身無法多言。大人只需知曉,我那位弟弟因著家族變故,聽信讒言,錯助惡人。他本性不壞,還望大人能夠在深淵之前拉他一把,莫讓他越陷越深。” “如此,妾身便死而無怨了?!?/br> 蕭予戈蹙眉,“娘娘此話何意?難不成是什么人要對易家動手?” “妾身乏了。清瀾,著人護送蕭大人出去?!?/br> “是?!鼻鍨憶_著殿門伸長手臂,“大人請罷?!?/br> “且慢,臣有一事不明,娘娘怎知臣在陵墓之中?” “匿名信?!?/br> 清瀾將人托付給內(nèi)侍后,返身進殿走到簾前,福身輕問道:“娘娘為何不向蕭大人道明真相?若得大人相助,或許能度過此劫?!?/br> “一步錯,步步錯,已然不能回頭?!彼ы鴾\笑,“若能救下非情,贖一回易家的罪,便是極好。” 跟隨內(nèi)侍走出一段路,蕭予戈倏然停住腳步,且悄悄朝后退去幾尺,“這似乎不是出宮的方向?!?/br> “自然不是?!?/br> “那……”蕭予戈收起錦盒,張腿抬手做御敵狀,“那公公要帶我前去何處?” 內(nèi)侍道,“環(huán)海,百雀巷。”說著,他轉(zhuǎn)頭粲然一笑,“見大人安然無恙,屬下便放心了?!?/br> 蕭予戈喜出望外,“嘉,嘉海?你怎么進的宮?小棠他還好么?” “一切都好,只是大人眼下不可露面?!敝芗魏V匦绿Р?,“請大人跟牢屬下,莫要在這深宮中迷了路?!?/br> 兩炷香后,二人停在一座幽靜宮殿前。殿外紅漆鐵門散著淡淡銹氣,因著許久未啟的緣故,推門時還發(fā)出沉重而喑啞的聲響。等兩人進入,那門則緩慢地自動合上,發(fā)出一聲巨響。 “這是恬妃娘娘胞弟曾經(jīng)的住處,平日里鮮有人來訪,大人可暫且在此休憩?!?/br> 蕭予戈疑惑望他,問道:“你應(yīng)當不只是周嘉海罷?” “大人不也不只是蕭永樂么?人人都有自己的秘密,窺探無益?!敝芗魏:?,“稍后應(yīng)有宮人前來打理,煩請大人不要亂跑?!?/br> “我明白?!?/br> 南楚杉用過茶點,趴在窗邊看樓下人來人往,朱雀坐在一邊桌上剝橘子,偶然抬頭問道:“姑娘瞧見什么了?怎么臉色這樣難看?” “他們在搬運什么?” 朱雀站起身朝外瞧了會兒,很快坐回原位,“似乎是胡人要獻給陛下的貢品,正好在這兒的驛館里做交接?!?/br> 望著驛館前呵斥抬夫致面紅耳赤的官兵,南楚杉心中陡生疑云,“朱雀,入夜后你且去驛館瞧瞧?!?/br> “姑娘,那可是貢品?!?/br> “正因為是貢品,才有可能被人做手腳?!?/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