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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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把出自溫云之手的木劍,今日劃破長空,直直地朝著那道纖柔的身子斬去! 此刻溫云早被上玄仙尊所縛不得動彈,面對這道暗含生死法則之力的一劍,逃無可逃! 上玄仙尊正欲出言認可葉疏白的果決,忽然猛地一皺眉,閃身朝著后方避開那突然躥出的那只金紅色鳳凰。 那手持木劍的男子仿若化身一道皎潔的月光,與火紅的鳳凰飛襲上前,手中的劍氣縱橫激蕩,劍劍皆刺向上玄的致命處。 葉疏白此刻早已不管不顧地拼盡了全力,毫無保留地奮而向前,招招皆是威力最大的清云劍法最后一式,任由自己的命門暴露在外也要同上玄相爭! 上玄仙尊的眸中只剩一片冷然:“原來你也是冥頑不寧的愚民,既是如此,你的法則之力就成為這天道的一部分吧!” 他面向那年輕劍修的重重攻勢卻是不避不讓,悍然相迎,屬于仙境大能的浩蕩威壓如山一般朝著葉疏白鎮(zhèn)去。 “死吧!” 上玄仙尊伸手將鳳凰木劍捏得粉碎,而另一只手則再不留情地自葉疏白的身體穿透而過! 他毫不費力就從丹田中尋出那團熟悉的法則之力,殘忍地將其自葉疏白身體內(nèi)剝離而出。 那團閃耀著金紅色光芒的生死法則之力出現(xiàn)的瞬間,天地間的光似乎都被它襯得黯淡了許多。 而葉疏白身上的氣息頓時變得微弱,腹部的那個血洞似泉涌般往外噴出鮮血,幾乎將他一襲白衫染成血紅。 “啊——”尖利哀慟到極點的凄鳴驟然自溫云口中爆發(fā)。 她的唇角溢出鮮血,眼睛死死地盯著眼前的這一幕。 但是哪怕溫云拼了命地想要掙脫上玄仙尊施加在自己身上的壓力,飛升境與仙境的差別卻猶如天塹不可逾越。 她只能眼睜睜地望著著眼前的那男子被血色蔓延開的背影。 目睹上玄一點一點地將葉疏白體內(nèi)的生死法則奪取。 一瞬間,溫云的腦海中變得一片空白,甚至連呼吸都忘記,從未經(jīng)歷過的痛楚似海浪般襲向心口。 就在這時,那只即將消散的火鳳卻忽然猛地轉(zhuǎn)向,直直地朝著溫云飛來! 那雙金色的鳳眸不似平日那般冷漠,而是帶著些許溫和,像極了葉疏白往日無可奈何卻又任由她作弄時的目光。 它扇動著巨大的羽翼將溫云籠住,仿佛在匆匆地擁抱她最后一瞬。 一股強大的生死法則之力驟然自火鳳身上爆發(fā),與此同時,原本束縛著溫云的源力竟然生生地斬斷了,剎那間,源力頓時重歸溫云體內(nèi)! 原來葉疏白竟將絕大部分的法則之力化在火鳳之內(nèi)! 原來斬殺溫云是假,想要趁機偷襲上玄仙尊也是假,他苦心孤詣拼上性命,只不過是為了救她走! 葉疏白沒有回頭的力氣了,此刻沒了生死法則庇佑,他的修為與意識都開始隨著身上的那道重創(chuàng)而逐漸消散,如同指間細沙飛快流逝。 哪怕明知無用,葉疏白仍艱難地抬起手,用最后一絲修為去阻攔上玄仙尊。 在察覺到火鳳將溫云解救出的瞬間,他嘶聲喊出最后一句—— “空間,逃!” 溫云通曉時空法則,只要她能從上玄仙尊的束縛中掙脫,這轉(zhuǎn)瞬的功夫也足夠讓她施展法則之力逃走。 在仙境大能的手中,葉疏白能低頭服軟活下來,可是溫云活不下來。 那他,便永遠不會低頭。 葉疏白眼前的畫面變得朦朧而又虛幻,好似有無數(shù)個畫面閃現(xiàn),最后,只剩下一張笑意吟吟的臉。 他這寥落的一生,前幾百年未曾窺見幾許天光,直到那日,她向他伸出手。 于是,似孤身行于長夜時,忽有世上最爛漫絢麗的煙火綻在頭頂,點亮他的世界。 從此,長路不再孤寂,他這后半生也有光相伴了。 所以他無數(shù)次曾向天道許諾,要護溫云一生,護她順遂,護她長樂無憂。 他要做那守護煙火,讓她安然盛放之人。 為了這個誓言,如今他甘愿以性命做代價。 他微微側(cè)著頭,眸子仍睜著,似乎還想回望她最后一眼。 他的身體早已氣息全無,而身軀卻始終挺直,直至最后一刻,都還是一個真正的劍修,不曾低頭。 就在這時,原本平靜的空間驟然間被撕裂,一道超乎想象的力量驟然自溫云身上爆開。 一道玄奧至極的法陣在溫云腳下緩緩亮起。 那不是先前的空間之力,其中還混雜著另一股連上玄仙尊都從未見過的至高法則之力。 上玄仙尊丟開毫無氣息的葉疏白,手持著那道生死法則謹慎地凝著溫云腳下的法陣,那其中傳出的可怕氣息,即便是他也生出微微的忌憚,隱約間他有種預(yù)感,如果觸碰到那東西,恐怕會有極不好的事情發(fā)生! 他冷冷道:“他已死了,你還要枉費力氣耍什么花招,難不成還想殺我替他報仇不成?” 溫云的臉色已經(jīng)變得雪似的蒼白,唯獨那雙幽黑的眸子深得駭人。 她冷冷地看著上玄仙尊,聲音虛浮得沒有半點力氣,語氣卻堅定。 “他不會死,死的人是你?!?/br> 話音落下的瞬間,天光倏忽間變得刺目般明亮,溫云腳下的陣法爆發(fā)出一股屬于神明才能掌握的力量。 那是—— 時空禁咒。 上玄仙尊冷哼一聲,修為盡數(shù)釋放朝著溫云攻去,殺心毫不掩飾。 就在這時,天地間似乎響起一聲低沉而又蒼老的嘆息。 溫云的拇指上不知何時竟戴上了一枚古樸無奇的戒指,而這嘆息正從戒指中傳來! 須臾間,戒指爆發(fā)出一道強光,竟然將上玄仙尊的生死法則抵消了! 而此刻,上玄仙尊臉色劇變,驚疑不定地注視著那道光,擊殺溫云的動作也隨之一頓。 就在對方停頓的間隙,溫云的身影已經(jīng)消失在了此處。 只不過這次溫云并沒有選擇用空間法則逃走,而是義無反顧踏入了時空亂流之中! 這里曾是她內(nèi)心隱藏的最畏懼之地,即便重活一世,她仍記得自己被弄得粉碎的軀體,也還記得在那漫長又無邊的虛無中尋常方向的絕望,強大如溫云,也有夢魘的過往。 若是有得選,其實她這輩子并不想邁入這道禁咒中。 可是她還記得方才的那股源自靈魂的痛楚,幾乎將她整個人撕碎。 她甚至都沒來得及跟他好好說最后一句話,在紅繩系下的那一刻,她原想告訴他,翠羽在他們做大婚的禮服了,要不要去看看她穿紅裙的模樣。 她還想告訴他,心懷不軌的絕非他一人,她也一樣。 很久很久以前,有人問起兩人的關(guān)系,溫云想起兩人身上的主仆契約,自己死了葉疏白也活不成,便笑稱二人是“生死之交”。 彼時,葉疏白也只是不言不語,唇邊盈著淺淡的笑看著她,又或是無奈地溫和一句“別鬧”,便又將劍遞給她,故作嚴肅地讓她老實去練劍,而自己手里則捧著一本晦澀的魔法書,目光卻悄悄地落在她身上,被抓個正著后,雖然故作正經(jīng),卻又悄悄地紅了耳朵。 年歲安好故人在,當時卻只道是尋常。 溫云的鼻子忽然酸澀得無法呼吸,淚水失控地往下掉。 葉疏白,你知道什么是生死之交嗎? 生死之交,不是你為了讓我活下去而犧牲自己性命,而是…… 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生死是世間至高的法則,能改變它的唯有時間法則。 “若生死為天道,那我便要為你,逆了這天!” 第129章 重歸魔法世界 第二次踏入禁咒法陣中, 溫云的意識有一瞬間被錯亂的時空亂流拉扯著快要變得粉碎,直到時空法則將她包裹住,這才緩緩地恢復(fù)了平靜。 她抬起手, 摸了摸戴在大拇指上的戒指, 方才它出手替她擋了上玄仙尊的一擊。 這戒指是先前沈星海趁亂丟給溫云的, 當時他離溫云極近,這戒指又渾不起眼, 在一片雜亂紛亂中除了她竟也沒人注意到。 很早以前溫云就猜到沈星海的戒指不一般, 想來其中另有一番故事, 她也從來都沒想過要奪取沈星海的這樁機緣,卻沒想到他當時會義無反顧就將其擲給自己。 溫云于此刻握著這枚戒指, 再想起方才上玄仙尊那一頓,對戒指的來歷有了猜測。 “方才多謝您出手相助……” 然而戒指沒有半點光華閃過, 依然平淡無奇的模樣,更莫說鉆出個白胡子的老頭了。 溫云垂眸, 繼續(xù)道:“……陽玄仙尊?!?/br> “唉——”一聲悠長的嘆息自戒指中傳出,被戳破身份的戒靈苦笑著道:“先前還在沈星海手中的時候就覺得你聰穎得嚇人,此番我在你面前除了手后,就知道瞞不過你這丫頭了, 不錯,陽玄仙尊的確是我尚存于世時,世人予我的尊號?!?/br> 果然是陽玄仙尊, 傳說中東玄派那位閉死關(guān)沖擊道境的大能。 驗證了心中的猜想后, 溫云再次道了句謝后,復(fù)又陷入了沉默, 并沒有要追問陽玄仙尊為何會被困戒中的意圖。 這反應(yīng)落入陽玄仙尊的眼中, 便有些困惑了。 昔日沈星海剛撿到戒指的時候, 可是激動得對天吟了首詩,又將他奉做至寶的。 相較之下,溫云的態(tài)度未免太過冷淡了,沒有跪倒哭泣求他出手幫忙拯救葉疏白,更沒有欣喜若狂當場求教修行秘訣。 陽玄仙尊訝然:“小女娃,你就不好奇我為何在這戒指中,又不好奇我為何愿意出手幫你抵擋上玄嗎” 溫云緩緩地轉(zhuǎn)動了一下眼珠,聲音輕不可聞,喃喃回:“這不是話本,我也不是主角。” 陽玄仙尊自己都被困在戒指中不得脫身,又怎么可能幫她打敗上玄呢? 人生是真實而殘酷的,永遠不像話本中的少年那樣,在落魄時朝天喊一句“三十年河?xùn)|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后就會撿到一枚戒指,隨后開始改變?nèi)松?,走上?zhàn)無不勝的道路。 溫云一直都比任何人都清醒,她從來不做美夢。 與其幻想靠著一枚戒指逆天改命,倒不如快些尋找到正確的時空節(jié)點。 溫云抬起頭,看著眼前奇異的場景。 她此刻仿佛置身于一條漫無盡頭的隧道,身邊不斷的畫面閃爍著,出現(xiàn)著各式各樣的場景和聲音,喧嘩嘈雜地飛掠而過,往往還未看清這一幕,下一個場景又閃現(xiàn)過來。 這便是時空亂流。 這里有無數(shù)個時空節(jié)點,隸屬于無數(shù)人的整段人生歷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