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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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聲過處,大多魔修被樂聲震得五臟肺腑具碎倒地不起,然而他們身后修為更高的魔修卻并不管倒地的同伴,踏過一地的尸體,狀若瘋狂地不斷朝著中界島上涌入。 玉家持刀劍的弟子也在此時趕到島邊,伴著慷慨激昂的樂聲同魔修奮力廝殺。 玉漸離的蕭聲越發(fā)尖促,加之這樂聲離得近,每一道音響起的同時都有數(shù)名魔修倒地。 只是他先前曾將葉疏白的玉嬰歸還,眼下傷勢未緩,再加之他本是不擅戰(zhàn)斗的音修,在同魔修強者的相爭下不多時就顯得吃力了。 自小便在戰(zhàn)斗中長大的魔修哪里看不出這些樂修的引領(lǐng)人是誰,兩個化神期的魔修老者匆匆對視一眼,齊齊地朝著玉漸離飛襲而來。 “正道狗,納命來!” “家主!” 玉漸離險險地在地上一翻滾躲閃掉這兩人致命的偷襲,然而胸口一痛,數(shù)道流矢飛來,穿透他的胸口,又將他手中的玉簫擊落在地! 為引的蕭聲驟然停滯,后方城墻上的樂聲亦是有了些錯亂,方才被音修們壓制住的魔修們瞬間得以喘息,趁機開始反擊了,反手同那些持劍的玉家修士死斗起來。 城墻上的玉家音修哪里見過這等血腥的架勢,個個臉色蒼白,連撫琴的手都在顫抖。 “我玉家人,何懼一戰(zhàn)!” 忽然有少女的清叱響起,一個扎著雙丫鬢的少女丟開弦琴,自身邊中年男人手中奪了鼓槌,細手高抬,猛地敲響大鼓。 她高呼:“莫停,繼續(xù)奏!” 鼓聲陣陣,樂聲又起。 玉漸離露出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容,那是他兄長的幺孫女,此番強行跟著來守島,先前只當(dāng)她是嬌柔小女修,原來不知何時已很有修士風(fēng)骨了。 他艱難地?fù)炱鹩窈?,毫不猶豫將其狠狠砸向身旁巨石,而后用尖利的碎蕭捅穿身邊魔修的身體! 凄涼而豪邁的樂聲奏響在整個中界島。 玉漸離身體狽乏無力,然而胸口卻涌出一陣陣的guntang。 玉家在五百年前曾是逃兵。 當(dāng)清流劍宗與其他幾家的大能都在同魔修以命相爭,死傷無數(shù)時,玉家龜縮在最安全的中洲城中,任憑外界已成何等煉獄,他們依然撫樂奏曲麻木度日,以“我們音修厭惡爭斗”為由,拒絕了無數(shù)門派的求援。 那時候,是那些劍修刀修前輩擋在前邊,以血rou護住了四洲蒼生,也護住了他們這群茍且存留下來的音修。 欠葉疏白的,還了。 欠四洲的,也該還了。 原來我玉家音修也可傲立在蒼生之前做盾,原來昔年那些隕落的前輩們抵御魔修入侵是這等心情,原來這世間不是一退再退求自保才好,原來“戰(zhàn)”是這般讓人酣暢淋漓! 這位儒雅的中年男子手握碎簫同魔修廝殺著,身上處處是傷,然眸子卻有亮光。 他高聲呼出一句—— “這次,我玉家不會再退了!” 這句話出口的瞬間,玉漸離已看到那兩個魔修高手朝著自己飛來,然而他已經(jīng)無力再戰(zhàn)了,只能轉(zhuǎn)身殺入魔修陣中,企圖在臨死前多拉兩個作陪。 一道極強勁的風(fēng)自玉漸離身后刮來,他卻變得尤為平靜,坦然等著死亡來臨。 然而預(yù)想中的刺痛并未抵達,反倒是傳來魔修的慘叫。 玉漸離錯愕睜眼,卻見一個扛著大刀的刀修赤著上身朝這邊奔來,手中的大刀連連斬出,陣陣烈風(fēng)襲向自己身后,將那些魔修絞碎。 “哈哈玉家主,你咋還愣著呢?趕緊起來跟老姜我干他們啊!” 這人他認(rèn)識,是姜家的化神期長老! 他抬頭,卻發(fā)現(xiàn)不知何時,已有上百名精壯的刀修狂奔而來,為首的是個極俊朗的高個青年,手中大刀連斬而出,姜式十八刀在他手中竟能全部使出了! 而另一邊,拿著陣盤與符篆的吹雪島陣修飄逸地游走在敵軍中,動作迅捷地將那些負(fù)傷的玉家修士救出,最前方的那個少年手執(zhí)一方金色陣盤,手中連擲數(shù)百塊靈玉,轉(zhuǎn)眼間就布出了數(shù)道殺陣。 馳援的四洲修士已至! 姜肆揮著大刀高聲笑道:“勞玉家主久等,吾輩來遲!” 將負(fù)傷的玉家人都救出來后,姜肆越砍越上頭,手中大刀染得血紅,一刀一個魔修,如入無人之境。 他那個方向的魔修被砍得節(jié)節(jié)敗退,最后,一個略顯瘦小的魔修咬牙掠上前,口中似唱似吼地快速念出一段難以辨別的話語。 姜肆的大刀一頓,臉上的神情變得恍惚麻木,在這生死大戰(zhàn)之際竟然慢慢地閉上了眼,好似陷入沉睡。 “哈哈!果然在神魂上困住這刀修最有用!” “殺了他!” 千黎深布陣的同時,一邊暗自注意著姜家的動靜,一邊不屑地在口中嘀咕暗罵這些刀修花里胡哨,動不動就愛脫衣服打架出風(fēng)頭。 所以在姜肆中了那個神魂系魔修的陰招,閉上眼睛的時候,千黎深還當(dāng)這刀修又準(zhǔn)備弄什么幺蛾子出來裝逼了。 然而邊上的魔修都砍過來了,姜肆仍然一動不動,他這才意識到情況不對,飛快擲出數(shù)道防御符篆在姜肆身邊布出結(jié)界。 再怒叱高喊:“姜肆!你是想死了嗎!” 昏昏沉沉的姜肆驟然驚醒,睜眼就看到自己身前搖搖欲墜的結(jié)界,不敢多想,忙提刀朝著前方一頓猛砍! 待他們將這波偷渡上島的魔修盡數(shù)誅殺時,原本霧沉沉的天邊也慢慢透出一絲光亮。 天大亮了。 姜肆體力透支,將大刀豎插在黑沙中當(dāng)杖撐著,踩著一地的魔修尸體回過頭,卻見同樣累得癱軟的千黎深已經(jīng)坐倒在地。 他莫名仰頭哈哈大笑,千黎深翻了個白眼,想罵人還是忍住了,畢竟自己現(xiàn)在是一宗之主了,穩(wěn)重形象還是要保持的。 姜肆渾不在意千黎深的冷淡態(tài)度,笑容極燦爛,動作極認(rèn)真地沖著對面那少年深深地鞠下一躬,朗聲道:“多謝千道友相救!” 千黎深怔了瞬間,而后輕哼一聲,并不回應(yīng),而是磨磨蹭蹭地爬起來,拍了拍法衣上并不存在的黑沙,冷漠地轉(zhuǎn)身朝著城中走去。 走了兩步,又停下。 這位年輕的宗主終究還是忍不住,陰陽怪氣地回了姜肆一句—— “這是你該謝的!” 眼下這波襲擊的魔修已伏誅,負(fù)傷的玉漸離撐著同這兩家援兵道了謝,卻不愿入城去養(yǎng)傷。 他愁眉不展,嘆息:“先前去探的弟子回報說魔修遠不止這么些人,怕是馬上又有強敵來侵了,我不敢歇息片刻?!?/br> 玉家那不愿出城御敵的少年先是跟著謝了千黎深跟姜肆,而后抱著琴忿忿道:“吹雪島跟東洲現(xiàn)在都有魔修肆掠,兩位尚顧全大局前來救援,但卻不見清流劍宗出手……” “阿能!” 玉漸離呵斥住那少年的抱怨,面色慚愧道:“我這小侄年幼無知,還望兩位宗主見諒……” “清流劍宗?”千黎深看了那少年一眼,微微挑眉,冷冷說:“他們出手可比我們更快更狠?!?/br> 見那少年面露不解之意,姜肆笑了笑,扶著玉漸離笑道:“玉家主還請寬心,這兩天怕是不會再有魔修前來了,清流劍宗的葉掌門跟溫道友早在我們之前就繞道前去了魔修后方,截殺海上的魔修大部隊了!” 那玉家少年臉色漲紅,支吾了半天不敢說話。 倒是方才那個擊鼓的少女聽到這里眼睛一亮,握緊鼓槌輕呼出聲:“是那位溫云,溫仙子嗎?” 她說起溫云名字的時候臉頰興奮得漲紅,這幅模樣倒是跟第十峰那幾個新入門的小徒頗為相似。 “是啊,正是溫云。” 姜肆看向外海那頭,感慨萬分:“葉掌門實力我尚未見識,但能教出溫道友這般驚才絕艷的弟子,想來是位強到可怕的劍修吧?” 很遺憾,姜肆猜錯了。 因為現(xiàn)在正在當(dāng)師父的不是葉疏白,而是溫云。 外海上的靈力微薄不好補充,一旦用竭就難以為繼,但是魔法可以直接從魔法石中抽取,所以倒是另一個極好的手段…… 于是溫云按著小火龍的腦袋,讓它從那塊巨型魔法石上啃下許多塊便攜的小魔法石下來,又逼著豬把它們給吐出來,用于補充魔力。 這種慘絕人寰的事情讓小火龍險些哭出聲。 “你這是虐寵!我要跟你解除契約!” 溫云冷硬的心腸半點不軟,順手從它嘴里摳出一塊魔法石,淡定回:“行啊,解除契約之前你把先前偷吃掉的魔法石全部還我就行了?!?/br> 小火龍閉嘴了,老老實實地啃魔法石,淚光在圓眼睛中閃現(xiàn),最后還是葉疏白心軟,獎勵了它兩塊亮晶晶寶石才算安慰好。 溫云把摳來的魔法石到葉疏白的手中,目光冷冷地看著下面兩艘巨型魔舟,手點了點:“葉小白,我剛剛教你的咒語你都學(xué)會沒?” 葉疏白神情端肅地頷首,手上悄然地拿了張絲帕,把魔法石上的龍口水擦干凈。 “好,那給你練手的機會來了?!?/br> 溫云這句話落下的瞬間,葉疏白便閉上眼低聲念起了一個低級魔法咒語,從手中的魔法石中開始抽取魔力施展魔法。 小火龍在邊上扇著翅膀冷嘲熱諷:“嘿,聽聽這奇奇怪怪的龍語口音,這樣念龍語咒也能施法成功的話我把窩里的寶石全送給你……” 話還沒說完,葉疏白已輕聲念完魔咒最后一個音節(jié),道出這個低級魔法的名字。 “……雨水降臨?!?/br> 他們身邊的烏云忽然開始緩緩集聚,沒過多久,無數(shù)豆大的雨珠就從云中飛快地往下墜落,在這小塊區(qū)域內(nèi)降起了暴雨! 小火龍:“嚶?” 這是魔法界很常見的低級魔法,也是經(jīng)常被使用的魔法,只不過這魔法殺傷力幾乎為零,多用于為干旱的田地人工降雨或是夏天降溫,也是低級魔法師們掙生活費的一個手段。 當(dāng)然,外海上不缺水,也不熱。 所以這是用來殺人的魔法。 暴雨落下時,魔舟上的魔修們尚且不覺得有什么事,畢竟外海時常有傾盆大雨,這并不算異事。 他們依然興高采烈地計劃著攻上四洲后該如何瓜分資源,又粗鄙地談?wù)撝膫€州的女修最美,甚至已經(jīng)提前開始約定了屠殺比賽。 然而雨降得越來越密集,將魔舟盡數(shù)淋濕,有些站在甲板上不怕雨淋的魔修抬頭一看,發(fā)現(xiàn)雨幕中似乎有兩道身影出現(xiàn)。 然而他們沒有一人能發(fā)出警告的聲音。 龍骨法杖輕輕揮動,伴隨著葉疏白降下的暴雨,溫云吟唱著低沉優(yōu)雅的龍語,道出這套組合魔法的后半段。 也是一道更加冰冷殘忍的咒語—— “冰封千里?!?/br> 第84章 我要斬仙 被瞬間凍結(jié)的冰雨好似根根分明的晶瑩絲線, 纖細卻堅韌地將片無垠天地緊緊縫織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