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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重光農(nóng)村長大的孩子都非常野,他們就從來不知道“溺愛”是什么玩意兒,在泥沙里滾大的,不到十歲就下過地,不至于把自己餓死,趙霜在一個工地上找了活,白天黑夜去那邊翻砂,起碼能糊口,趙廷長的小胳膊小腿,沒發(fā)育好的雞仔兒似的,老板原本不想要他,但是又可憐這倆孤苦伶仃的孩子,給趙廷找個了包吃包住但是沒工資的“看大門”生意。 兄弟倆在看大門的小床上擠著睡了兩年,白天見不著面,晚上相依為命,整整兩年光陰,直到趙廷跟著別人學手藝開了一家理發(fā)店,自己也能賺錢了,才去租了別人的房子住。 可別人的命運都是“苦盡甘來”“柳暗花明”,但是輪到趙家頭上就是“禍不單行”“永無天日”。 ——這天趙廷慌里慌張地跑回家,一張俊臉嚇的毫無血色,語氣發(fā)抖:“哥,今天有個男人來我店里,讓我明天晚上不許走在店里等他,長的挺兇,不像是好人?!?/br> 趙廷吞了吞唾沫:“他說知道我們家在哪兒,要是我敢不聽話,他就、就燒了我的店和我們家?!?/br> 趙霜沒往心里去,只覺得是遇到了無賴混混,安慰道:“沒事,明天哥幫你去店里看看,別怕。” ——結(jié)果趙霜這一去,居然三天都沒有回來,那時候他們還買不起手機,完全沒有遠程聯(lián)絡的方式,趙廷急的去派出所報警,結(jié)果警方告訴他還沒到法律規(guī)定的失蹤時間,讓他過兩天再來。 過了兩天,趙霜卻自己回家了,趙廷清晰記得那是晚上七點半的時候,夜色已經(jīng)深了,趙霜披著月光打開家門,臉上根本沒有人色,灰敗又慘白,他甚至連走路都在蹣跚,搖搖晃晃地扶著墻往里走。 “哥,哥!”趙廷一下蹦了起來,魂飛魄散地說:“你回來了!你怎么樣?這幾天你去哪兒了?那個人是不是打你了?哥,你跟我說句話……你身上怎么這么燙?!” 趙霜聲音沙啞,幾乎聽不見他在說什么:“小廷,明天早上去給我買點消炎藥和退燒藥。” 趙廷從來沒見到哥哥這樣過,笨手笨腳地把他扶到床上,六神無主地說:“我現(xiàn)在就去買藥,哥哥你在家里等我!” 趙霜耳邊嗡嗡地響,眼前因為高燒一陣黑一陣白,他在床上緩慢地蜷縮起來,渾身輕輕發(fā)抖,guntang的眼淚無聲沒入枕頭。 趙霜臥床不起一個星期,情況才終于有了起色,可是后來他經(jīng)常滿身是傷地回家,趙廷急的直打轉(zhuǎn),可趙霜什么都不告訴他,后來有一天趙廷實在忍不住了,在趙霜睡覺的時候偷偷看了一眼,然后就傻了。 那不像是故意毆打出來的傷,而且某種更加可怕、更加恐怖的…… 趙廷盯著那些痕跡,突然明白了什么,狠狠打了一個機靈。 趙霜不知什么時候醒了,睜著眼睛沉靜地看著他。 趙廷的眼淚直接流了下來,巖漿似的烙在趙霜的身上,他抱著趙霜嚎啕大哭,哽咽不成聲:“哥,我們報警吧,我們?nèi)缶鞎プ∷摹?/br> 趙霜一身是傷地來到派出所,帶著一點微渺的希望——可是法律沒規(guī)定強|jian男生該怎么辦,當?shù)孛窬硎具@件事我們也愛莫能助,實在幫不上什么忙。 于是那一點希望也湮滅了。 回家的時候趙廷哭了一路。 趙霜自嘲地勾了勾嘴唇,低聲說:“哭什么,這樣也沒什么不好,又不是讓他白嫖,一個愿打一個愿挨。” 趙廷像是聽到了極其不可思議的話,驀然瞪大了眼睛,滿臉震驚地看著他。 趙霜沒再說什么,只是用格外復雜的目光,伸手摸了摸他的耳朵,輕聲地說:“小廷,快點長大吧?!?/br> 有一次任志義來找趙霜,他不在家,反而意外撞到了趙廷。 趙廷見到這個噩夢般的男人,渾身的刺都豎了起來。 “你那個哥哥對你是掏心掏肺啊,你還不知道吧,一開始我看上的人其實是你,”任志義肆無忌憚打量著趙廷,用一種極度惡意的語氣道:“但是他說只要我不碰你,想怎么睡他就怎么睡他?!?/br> 趙廷氣的渾身發(fā)抖,眼珠血紅,沖過去一拳砸到了任志義那張得意洋洋的臉上,怒罵道:“你這個畜生!” 任志義豈是善類,瞪時目露兇光,直接把趙廷摔到了沙發(fā)上—— “你們在干什么?!”趙霜打開門就看到這一幕,兩步竄過去把二人分開,低聲質(zhì)問:“任哥?” 任志義抹了抹受傷的嘴角,目光陰鷙語氣陰狠:“這個小崽子還敢打我。” 趙廷伸手擦了一下眼睛,嘶啞道:“哥,他跟我說……” 趙霜:“滾出去!” 趙廷站在原地不動,死死地盯著他。 趙霜低喝道:“還不滾?!” 趙廷淚眼模糊聲嘶力竭:“哥——” 趙霜臉色鐵青,不由分說把他推出了大門。 緊接著“咣當”一聲,任志義將趙霜按在門上,用力掐著他的下巴,強行抬起他的頭:“這么看,你比你弟弟順眼多了,起碼識時務?!?/br> “任哥,你別跟他計較了,沒長大的孩子而已?!壁w霜順從地嘆了一口氣,然后面對著任志義的腰帶慢慢跪了下來。 ………… 任志義第一次利用趙霜接觸其他孩子的時候,趙霜并不知情,直到他身邊的朋友接二連三地失蹤,趙霜才反應過來不對勁,向任志義旁敲側(cè)擊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