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節(jié)
“九、九、九……”背后有人啾啾。 文咎也回過頭,大紅的樓梯上站著一個女孩子,長頭發(fā)大眼睛,挺漂亮,只是那身打扮…… 陳柔恩穿著一套典型的“九爺風(fēng)”嘻哈裝,熒光t恤肥褲子,手腕上還套著個骷髏護(hù)腕,噔噔噔跑下來。 “小陳姑娘,”門房探著頭問,“你們認(rèn)識?” 陳柔恩漲紅了臉,太興奮,光顧著盯偶像,沒答話。 “認(rèn)識?!蔽木桃岔?biāo)浦?,朝她挨過去。 “哦——”門房看他們往一塊兒一站,那個身高、長相,還有麻袋似的衣服褲子,怎么看怎么般配。 陳柔恩領(lǐng)文咎也上樓,心跳過速,說話磕巴:“寶、寶處在三樓……的練功房!” 文咎也嗯一聲:“我自己上去。” 他長腿一邁,幾步跨上高高一截樓梯,拐過緩步臺,留下一句:“謝了?!?/br> 陳柔恩盯著那片亮白的身影,一副“我家哥哥最帥”的花癡表情,中氣十足地喊:“不謝!” 練功房的門敞著,入眼是一塊“煙波致爽”的中堂,水墨大字下是正穿著水衣踢圓場的寶綻,腳背漂亮地勾起,一踢,帶著短促的風(fēng)聲。 “為什么叫你寶處?”文咎也走進(jìn)去。 寶綻倏地轉(zhuǎn)過身,驚訝地看著他。 文咎也掀掉帽子,抓散頭發(fā),有些邪氣:“處男的處?” “緋聞男友”找上門,寶綻懵了:“你怎么……” “我問藍(lán)天要的地址?!?/br> 寶綻的表情不大自然:“怎么不先打個電話……” “先打電話你能讓我來?”文咎也向他走去,揚(yáng)著下巴,挑起眉毛。 寶綻別開臉,不想面對他。 “喂,”文咎也開玩笑,“咱倆在網(wǎng)上都是親過睡過的關(guān)系了……” “你別胡說!”寶綻壓著聲音,像是怕人聽。 文咎也馬上知道他不是那種能隨便開黃色玩笑的人,識趣地噤聲。 空蕩蕩的練功房,靜了好久,寶綻猶猶豫豫開口:“網(wǎng)上說咱倆……那樣,我怎么沒看見?” 文咎也有點(diǎn)訕,沒搭腔。 寶綻湊過來:“讓我看看。” 文咎也瞥他一眼,點(diǎn)開字母站,都不用搜索,熱點(diǎn)前幾條全是九寶cp,隨便找一條,滿屏幕都是寶綻的眼角眉梢,還有如云的大袖衫和探進(jìn)衫口的男人手,配著一首違和的bgm: “哥哥的腿不是腿,塞納河畔的春水,哥哥的背不是背,保加利亞的玫瑰!” 露骨色氣的歌詞,寶綻無措地瞪著畫面上那個似是而非的自己。 “哥哥的腰不是腰,奪命三郎的彎刀……小哥哥你真漂亮,我想和你處對象,你的身材那么棒,快點(diǎn)過來別反抗!” 匡正進(jìn)來的時候聽到的正是這首歌,還有屋里肩挨著肩頭并著頭的兩個人,他壓著火氣,陰測測地叫:“寶綻?!?/br> 寶綻立刻轉(zhuǎn)身,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抓著文咎也的手機(jī)關(guān)掉視頻:“哥……” 匡正一看見文咎也的臉,腦子里就開始過小電影,那些糾纏的rou體和濕熱的喘息,眼神于是狠起來,明晃晃的要?dú)⑷恕?/br> “匡總。”文咎也倒不怵他,兩手插兜,一臉的冤家路窄。 匡正走上去,黑西裝,擦得锃亮的皮鞋,帶著一股煞氣:“九爺,跑到我家風(fēng)流來了?” (1)摔僵尸:戲曲表演中的技巧動作。 第191章 “處處吻” “九爺, ”匡正冷著聲音,“跑到我家風(fēng)流來了?” “匡總,”文咎也把帽子扣上, 帽檐漂亮地?fù)P起,微微高他一截, “你搞錯了吧,我, 直的?!?/br> 匡正不在意他的性取向,只是單純反感他插到自己和寶綻之間,“有什么事兒你沖我來,”他聲音不大,但霸氣實(shí)足, “別招惹寶綻, 他和你的圈子、我的圈子都沒關(guān)系, 他只想唱戲?!?/br> 文咎也在極近處和他對視, 一個精彩的、令人畏懼的男人。 “粉雞那件事,”匡正盯著他的眼睛, 有一說一,“萬融臻匯蹭了你的熱度, 從個人角度,我可以道歉……” “不需要,”文咎也懶洋洋的, “寶綻替你道過歉了。” 匡正微怔。 “他說, ”文咎也瞇著眼,“他的話,你都認(rèn)?!?/br> 匡正倏地轉(zhuǎn)過頭,寶綻穿著一身水似的白衣站在那兒, 似乎知道自己自作主張了,有點(diǎn)怯:“哥,我……” 匡正沒讓他說完,回身面對文咎也,毫不遲疑:“對,他說的話,我都認(rèn)。” 文咎也挑了挑眉,猝不及防一口狗糧,好他媽噎。他覺得沒勁,擦過匡正要走,走到一半,回頭問寶綻:“哎,發(fā)你那歌兒,學(xué)了嗎?” “???”寶綻反應(yīng)了一下,他說的是“處處吻”,“學(xué)了?!?/br> “行,”文咎也壓低帽檐,“晚點(diǎn)聯(lián)系?!?/br> 說完,他翻上帽兜,帶著一股天王巨星的拽勁兒,大搖大擺走了。 他前腳走,匡正后腳過來,握住寶綻的腰側(cè):“他發(fā)你什么歌了?” 歌名有些曖昧,寶綻怕他多想:“一首粵語歌。” “什么歌?”匡正追問。 寶綻拗不過他,咕噥一句:“處處吻?!?/br> 一吻便偷一個心,一吻便殺一個人,匡正知道這首歌,握著他的手隨之收緊:“我在西山忙應(yīng)笑儂的家產(chǎn),你一個人在家倒不缺人陪?!?/br> 這話少見地尖酸,寶綻愣了愣:“你說什么???” 安靜的練功房,穿著薄絲綢的愛人,匡正按捺不住,壓上一步,把他向后頂在碩大的鏡子墻上:“嫌我醋勁兒大了?” “哥,你……”寶綻掙了掙,紅著臉,“別鬧!” 匡正不讓他拒絕,抬手捶在鏡子上,咚地一響。 寶綻嚇了一跳,呆呆看著他,匡正俯下身,那么強(qiáng)硬,像要把他生吞了,越靠越近,近得呼吸噴在鼻尖上,很熱…… “寶處!”練功房的門突然從外頭推開,薩爽眉飛色舞跑進(jìn)來,“市劇團(tuán)來信……”看到屋里的情形,他閉了嘴,眼睛瞪得溜圓,骨碌碌在匡正和寶綻身上轉(zhuǎn),三秒鐘后,利落地退出去,砰地帶上門。 “薩……”一瞬間,寶綻的臉漲得通紅,慌亂著想推開匡正,匡正卻緊緊摟住他,霸道地說:“他們早晚會知道?!?/br> 是的,人生于世,恨可以遮掩,野心可以壓抑,唯有愛是藏不住的,寶綻在匡正懷里軟下來,懊惱地把額頭頂在他肩膀上。 他臊得慌,要回家,匡正也不打算去公司了,兩個人一起翹班。他們好久沒安穩(wěn)地吃一餐家里飯,寶綻做了蔥油餅、八寶帶魚、拔絲地瓜,還有煮得熟爛的牛蹄筋兒,滿屋子是久違的香氣。 吃過飯,寶綻洗了澡,擦著濕漉漉的頭發(fā)吃芒果,手機(jī)在茶幾上響,他拿起來一看,是文咎也。 匡正在廚房那邊燉燕窩,回頭瞄了一眼。 寶綻燙手似的,把電話掛斷。 “誰?”匡正裝作隨意。 “文咎也,”寶綻不騙他,“我掛了?!?/br> 匡正沒說話,滿意地點(diǎn)個頭。 吃完水果,寶綻拿著手機(jī)上二樓,剛進(jìn)臥室,電話又來,還是文咎也,他捂著話筒猶豫了一陣,第二次掛斷。 這回文咎也不打電話了,改發(fā)微信:干嘛掛我電話? 寶綻回他:我哥都?xì)獬赡菢恿耍氵€打電話! 那邊靜了挺久,發(fā)過來一句:你們住一起? 這話寶綻理解錯了,他以為文咎也是驚訝他和匡正的關(guān)系,鼓足了勇氣承認(rèn):對,我們在談戀愛。 文咎也:我cao!我以為…… 他以為匡正和寶綻是包養(yǎng)關(guān)系,畢竟在娛樂圈,沒有哪個小明星和資本大鱷之間是真情實(shí)感地搞對象。 寶綻想問他以為什么,文咎也卻把那條撤回去,換了一句:你看下微博,準(zhǔn)時過來。 寶綻于是點(diǎn)開微博,消息界面,好幾萬條轉(zhuǎn)發(fā)通知,他立刻戳進(jìn)去,是文咎也發(fā)博圈了他:哥們兒@如意洲寶綻,14:30,來風(fēng)火輪連麥。 “我天……”寶綻盯著紅成一片的消息欄,一時不知所措,看一眼表,離兩點(diǎn)半還有五分鐘,他連忙給文咎也發(fā)微信:干什么你! 文咎也秒回:不干什么,帶你上位。 上……你家的狗屁位!寶綻真生氣了:我不去,我不會連麥! 文咎也夠狠:我?guī)浊f粉絲,你不來,就是全網(wǎng)晾我。 寶綻飛快地打字:你這是強(qiáng)人所難! 打完想了想,他刪掉重新輸入:照片的事藍(lán)姐已經(jīng)很生氣了,這種時候我們不應(yīng)該互動…… 文咎也的消息先一步到:我跟藍(lán)天打過招呼了。 寶綻愕然:她同意了? 文咎也發(fā)了條語音過來:“寶綻,你覺得你現(xiàn)在算紅嗎,我告訴你,你在風(fēng)火輪和微博再紅,也不過是個網(wǎng)紅?!?/br> 話題轉(zhuǎn)得太快,寶綻摸不清他什么意思:你們昨天可不是這么說的。 “對,策略變了,”文咎也上午去如意洲找他,就是要說這件事,“藍(lán)天很清楚,能快速帶你出圈的人,只有我?!?/br> 寶綻緩緩眨了下眼,有點(diǎn)明白了,他們是想借這次的同性緋聞,炒一波熱度。 “我?guī)氵M(jìn)主流視野,之后品牌代言和影視資源自然會來找你,”文咎也老練地說著這些,“什么時候連街邊大媽都認(rèn)識你了,你才是真的紅。” 可寶綻不在意,紅、資源、出圈,他想都沒想過。 “到那個時候,你有了左右受眾喜好的能力,”文咎也知道他在意什么,“你才有資格說,你是來振興京劇的?!?/br> 一句話,寶綻就動搖了:“可是我哥……” “你是藝人,‘紅’是你的工作,”文咎也是前輩,說話強(qiáng)勢有力,“你哥應(yīng)該理解你,而不是束縛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