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節(jié)
一輩子、一輩子,同性戀今天聚明天散的,哪來的一輩子,時闊亭當(dāng)下叫板:“他要是真能跟你過一輩子,甭管他是男是女是人是狗,是鬼我都認了!” 聽了這話,寶綻騰地站起來,開始脫西裝。 時闊亭發(fā)懵:“干什么你……” 寶綻把襯衫袖口解開,晃了晃腕子,一新一舊兩只銀鐲子落下來,“叮”,碰在手背上。 時闊亭瞄一眼,不懂他什么意思。 “這個,”寶綻把那只新鐲子給他看,“匡正mama給我的?!?/br> 時闊亭怔住了,兩只眼睛瞪得老大:“匡正……他媽?” 打死他都不相信,在他渾然不知的這段日子里,寶綻和匡正都好到這種地步了,拿過去的話說,私定了終身,又有了媒妁之言。 “我們跟mama保證過,”寶綻的眼睛閃閃發(fā)亮,沒有一點陰霾,“在一起,一輩子。” mama,他又有了mama,時闊亭忽然意識到,匡正給他的不光是愛情,不光是優(yōu)越的生活和越來越獨立的人格,還有家。 時闊亭緘默了,徹徹底底地?zé)o話可說,寶綻蹲下來,像上學(xué)時那樣抱著胳膊。 時闊亭從近處看著他的眼睛:“我怕他傷著你?!?/br> 寶綻明白,握住他纏著繃帶的手。 “不光是感情,”時闊亭難以啟齒,“還有那些事……你怎么受得了?” “什么事?”寶綻問。 他果然懵懂,時闊亭掐了掐額頭,掏出手機,輸入幾個字轉(zhuǎn)過屏幕,在看到頁面的一瞬間,寶綻的臉色變了。 這時手機在褲兜里響,寶綻打了個顫,慌亂接起來:“喂……” 是藍姐,上來就說:“今天如意洲出道,歌已經(jīng)發(fā)了?!?/br> “啊?”寶綻事先沒接到通知。 “這些事用不著你cao心,”藍姐很干脆,“官微交給小黃打理,數(shù)據(jù)他負責(zé)做,如意洲現(xiàn)在沒有曝光度,發(fā)歌出道就是走個形式,咱們綜藝上見分曉?!?/br> 小黃是如意洲的助理,之前做造型、拍硬照都是他帶隊,寶綻點點頭,心思全在剛才時闊亭給他看的東西上:“好。” “行,你忙吧。”那邊掛了電話。 寶綻愣愣的,腦子里一團亂,回過頭,對上時闊亭黑沉沉的眼睛,“你告訴匡正,”他說,“ 想領(lǐng)你回去,讓他親自來。” 第170章 匡正給panamera換了個風(fēng)擋, 然后去賓利4s店提了輛飛馳, 他一周前訂的, 手續(xù)都辦好, 寶綻的電話打進來。 “喂,哥!”寶綻壓著嗓子, 不敢大聲。 匡正在休息區(qū)坐下:“怎么回事, 跟做賊似的?!?/br> 寶綻有點局促:“我怕師哥聽見。” 工作人員送來咖啡,匡正道聲謝,電話里又說:“哥, 你來接我一趟。” 接一趟沒問題, 匡正本來也要過去的, 但寶綻這個狀態(tài),這個心虛的語氣,他勾起嘴角:“怎么, 真讓人扣啦?” “沒扣……”寶綻不肯承認,“就是得你來接?!?/br> 那不還是扣了,匡正逗他:“我不去接,就不讓你回家?” 是這個意思, 但寶綻嘴硬:“沒那么說……” “還行,”匡正說風(fēng)涼話, “手機沒給你沒收了?!?/br> “沒收了我拿什么給你打電話, ”寶綻頂他,有股兇巴巴的小勁兒,“先不說這個, 一會兒你來,別空著手。” “嗯?” “買點水果、禮盒什么的,”寶綻想了想,“對了,奶粉,師哥小儂肯定高興。” “等會兒,”匡正沒跟上他這個登門提親的進度,“不是去跟你師哥賠罪加談判嗎,怎么搞得像見家長似的?” “什么談判,”寶綻避開“見家長”這個重點,“都是一家人?!?/br> 匡正挑眉,懂了,寶綻這是把他那個炸毛的師哥搞定了:“買東西太麻煩,這樣,我網(wǎng)上選幾樣,今晚肯定送到。” “不行,”寶綻說,“快遞送來的和你拎來的能一樣嗎?” 這一刻,匡正意識到,寶綻是有“娘家人”的,雖然不能像大姑娘一樣談婚論嫁,但要得到他,要名正言順把他接回家,馬虎不得。 “你這時候不拿出點兒誠意來,”寶綻咕噥,“什么時候拿……” “知道了,”匡正含著一抹笑,“我們家小寶兒還有什么交代?” “你那個,”寶綻囑咐,“跟師哥低調(diào)點兒,別太狂了?!?/br> “我狂嗎?”這匡正可不認,“我哪次見你們?nèi)缫庵薜娜瞬皇菉A著尾巴?” “都這時候了,”寶綻埋怨,“哥你別跟我頂嘴?!?/br> 匡正有點傻眼,他在ma當(dāng)vp、到私銀做總裁,從來都是說上句,今天被小男朋友啪嚓扣了個“頂嘴”的帽子,哭笑不得:“好,媳婦兒,你等著,我馬上到!” 說完,他立刻掛電話,生生把寶綻的話掐掉了半截:“你說什么呢,誰是你媳……” 他開著新車去買水果,拿了一盒淡雪草莓、一盒智力金車、一對太陽之子,趕上王林缺貨,換了一箱冬戀,禮盒隨便挑了點海參、蜂膠、雪蛤這些,還有幾罐進口奶粉,大包小裹地去時闊亭家。 上了樓,他把東西放在腳下,抬手敲門。 門很快打開,但只開了一條縫,應(yīng)笑儂邁出來:“喲,匡哥來啦?!?/br> 匡正看見他就頭疼,上次就是這小子耍了他一圈,氣得他回來砸門,這時候還得裝得服服帖帖:“小儂,我來接寶綻?!?/br> 應(yīng)笑儂一腳橫在門前,飛著眼刀,揚了揚下巴,“寶處是我們?nèi)缫庵薜墓谏险渲?,你說接就接?” 匡正知道會有刁難,可沒想到連門都不讓進:“怎么著,還得刀山火海走一遭?” “敢情!”應(yīng)笑儂那個派頭,天生的颯沓,“唐僧取經(jīng)還九九八十一難呢,你‘取’這么個大活人回去,怎么也得過三關(guān)!” 匡正把西裝下擺往后一甩,笑了,今兒就當(dāng)是他和寶綻大喜的日子,有人堵門兒,他就敢迎門兒:“行,來吧?!?/br> 應(yīng)笑儂眼睛一轉(zhuǎn),壞主意說有就有:“你說你來,也沒放個炮仗什么的,這么著,你就在這門口喊幾聲,讓樓上樓下的鄰居都聽見,你來接寶綻回家?!?/br> 什么?匡正盯著他,他三十好幾,再怎么說也是個老總,滿樓道喊話太丟人了。 “怎么,不愿意叫,”應(yīng)笑儂作勢要回屋,“不叫算了。” “叫叫叫,”匡正拉住他,憤憤地清了清嗓子“寶兒,我……我接你回家!” 應(yīng)笑儂滿意了,笑得像朵花:“一遍?!?/br> 匡正橫他一眼:“寶兒!我接你回家!” 應(yīng)笑儂靠著門:“兩遍。” “寶兒!”喊都喊了,匡正徹底豁出去,“我來接你回家!” 啪嗒,隔壁鄰居的門開了,又是那個光膀子的大哥,叼著根煙,看見匡正,樂了:“怎么著哥們兒,老婆成天往娘家跑?” 匡正的臉青里透紫,沒理他,碾著牙問應(yīng)笑儂:“行了吧?” 應(yīng)笑儂老神在在:“第一關(guān)算你過了,第二關(guān)嘛……” 匡正灼灼瞪著他。 “不為難你,”應(yīng)笑儂翻起腕子,掌心一亮,“五十個俯臥撐?!?/br> 確實不為難,匡正當(dāng)即脫下西裝,往應(yīng)笑儂身上一甩,解開襯衫扣子。 他那身材,平時裹在西裝里看不見,眼下繃著薄薄的一層白襯衫,再出點汗,肌rou線條性感得一逼。 “我cao,媳婦!”光膀子那大哥又說話了,“快來,來!拿倆凳子過來,上次砸門那男的來做俯臥撐了!” 匡正黑著臉趴下去,兩手撐地,在門口那一塊不大的地方,一秒一個快速地做。應(yīng)笑儂給他喊數(shù)兒,喊到三十九變二十,喊完二十又變十五,這么來來回回反反復(fù)復(fù),做了得有一二百個,才收聲作罷。 匡正大汗淋漓爬起來,拍了拍手上的灰,余光一瞥,隔壁那兩口子真坐凳子上看熱鬧呢,女的敷著個面膜,就差嗑把瓜子了。 匡正呼出一口氣,直視著應(yīng)笑儂:“第三關(guān)?!?/br> “第三關(guān),”應(yīng)笑儂緩緩笑了,“要帶人走,怎么也得給大舅哥包個紅包吧?” 匡正隨著他笑,喊話、俯臥撐、掏錢,屬掏錢最容易,他攏了把汗?jié)竦念^發(fā):“我個人給煙波致爽俱樂部和如意洲基金會注資,”他推著應(yīng)笑儂的胸口,“多少你們報個數(shù),”接著一腳踹開門,“我的彩禮錢。” 他帶著一身熱汗闖進屋,時闊亭在客廳等他,穿著一身長衫,面前是一把空椅子,匡正走過去,大馬金刀坐下。 時闊亭看他的眼神絕不溫和,甚至算得上兇,匡正理解,男人嘛,沒這點血氣稱不上爺們兒:“闊亭,”他懇切地低下頭,“我來接寶綻回家?!?/br> 門口,應(yīng)笑儂在往屋里拎東西,時闊亭掃一眼,“你有錢,但我們不稀罕,”他清楚地說,“我們要的是你的心?!?/br> 匡正看進他的眼睛,一眨不眨:“我給的也是心?!?/br> 兩個男人,差不多大,論歲數(shù)時闊亭得叫匡正一聲哥,但因著寶綻,他得挺起來,給師弟撐家門:“寶綻小時候沒有爸,長大了又沒有媽,你不能欺負他,”他嗓門不高,但句句頂硬,“你要是敢欺負他,我、小儂、如意洲上上下下,跟你拼命?!?/br> 匡正毫不猶豫:“我把他當(dāng)寶貝捧著?!?/br> 時闊亭知道他一言九鼎,接著說:“你得辦手續(xù)?!?/br> 匡正一下子沒理解。 “中國辦不了,去外國辦,”時闊亭繃著臉,“總之得有證?!?/br> 他指的是結(jié)婚,這不用他說,更遠的匡正都規(guī)劃好了,人生在世悲喜無常,哪天他有個萬一,財產(chǎn)除了父母,就是寶綻的:“一定?!?/br> 有了這兩條,時闊亭放下心:“我們窮唱戲的,沒什么好給你,”他鄭重地說,“煙波致爽俱樂部百分之五十的股份,算我們這邊的彩禮?!?/br> 匡正愣住,方才應(yīng)笑儂跟他要紅包,他答應(yīng)給煙波致爽注資,這才兩分鐘,這筆錢又回到他兜里,巧合也好,設(shè)計也罷,進了一家門,就是一家人。 “打今天起,”時闊亭正襟危坐,“你就是我們?nèi)缫庵薜囊环葑??!?/br> 一份子,匡正的心guntang,他和寶綻還沒真正結(jié)合,但在某種意義上,他們已經(jīng)從更深處扭結(jié)在一起,是比唇舌、rou體更堅韌的東西,絲絲縷縷,這輩子都分不開。 時闊亭向他伸出手,神情復(fù)雜:“你得對寶綻好。” 匡正一把握上去,緊緊的,比語言更有力。 “十幾年師兄弟,”時闊亭感慨,“有好吃的,寶綻第一個找我,挨欺負了,也第一個找我,往后……他交給你了。” 匡正讓他搞的,眼眶有點發(fā)熱,剛才在樓道里喊話、臟了吧唧地做俯臥撐、還有這段談話,都是走個形式,但形式本身就是力量,因為這些形式,他才確認寶綻的可貴,記住這個人來之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