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節(jié)
電話那邊靜了幾秒:“我cao你媽匡正!” 匡正沒說話。 “你個混蛋,衣冠禽獸!我那么相信你,寶綻那么相信你!” 匡正理解他的心情,不反駁。 “寶綻在你那兒住了那么久,你都教了他什么!”時闊亭碾著牙齒質(zhì)問,“他一門心思唱戲,連女朋友都沒交過,你教他這個?你是不是人!” 匡正仍然不出聲。 “你還記不記得,在你公司,”時闊亭怒吼,“你裝模作樣跟我說,你這輩子都不會坑我、坑寶綻!” 那次是張榮離婚,正彩的股票跌了,匡正被這小子掐了脖子,他記得:“我沒坑他。” “你這還不是坑他!”時闊亭怒火中燒,可再兇,嗓門扯得再高,他也知道,寶綻是自愿的。他看到了,匡正俯身在副駕駛,摸著他耳朵的那只手,戴著一只顯眼的江詩丹頓。 “我們相愛。”匡正一錘定音。 時闊亭靜了。 “后天,”匡正給他保證,“我去找你,我們好好談……” “我不跟你談!”時闊亭像是怕,“你把寶綻送回來,送我這兒來!” “我發(fā)誓,”匡正知道他怕什么,“什么都沒發(fā)生,今晚、明晚也不會發(fā)生,你冷靜一下,我一定給你交代。” 第167章 第二天是粉雞的拍賣日, 匡正上午卻沒去公司, 留在家里陪寶綻。 昨晚他一度擔(dān)心, 時闊亭這么激烈的反應(yīng), 寶綻很可能剛走出來又縮回去,渾渾噩噩睡了一宿, 早上睜開眼, 寶綻靠在他枕邊:“哥,我做錯了。” 匡正皺起眉頭,沒吱聲。 “我早該告訴師哥, ”寶綻的聲音悶悶的, “不該讓他在這種情況下知道?!?/br> 他沒退縮, 匡正的眉頭慢慢舒展。 “車玻璃……”寶綻往他懷里拱,“你別跟他擲氣?!?/br> 匡正懶洋洋的,笑了:“你心里不難受, 我怎么都行。” 寶綻貼著他的胸口:“難受沒有用,師哥這關(guān)遲早得過?!?/br> 匡正親吻他的發(fā)旋,他說得對,只要他們兩個相愛, 勁兒能往一處使,天大的阻力都不是事兒。 “明天我一個人去, ”寶綻仰起頭, “你別露面,見著你,他又要炸?!?/br> 匡正不同意:“我怕他把你扣下不給我?!?/br> 寶綻噗嗤笑了:“我一個大活人, 他怎么扣?” “鎖屋里,拿你手機,”匡正攬著他的背,“就是一天我也受不了。” 寶綻爬起來,哭笑不得:“他是我?guī)煾?,又不是我爸!?/br> 匡正捏著他的下巴:“總之是你娘家人?!?/br> “什……”寶綻遲鈍地眨了下眼,“什么娘家,憑什么我這邊是娘家!” 匡正面不改色心不跳:“上次定的嘛?!?/br> 寶綻一屁股坐起來:“什么時候定的!” “上次在這兒分的工,”匡正拍了拍床墊,“你當(dāng)男的當(dāng)不好,換我當(dāng)了?!?/br> “那個……”寶綻不干,“那不是!” “行了,是不是先這么著,”匡正拉了他一把,把他重新拉回懷里,“今天別去泱泱上什么聲樂課了,我給你挑套西裝,咱們漂漂亮亮去拍賣場?!?/br> “不是我……”寶綻還想咕噥,被匡正不輕不重拍了兩下屁股:“別鬧,聽話。” 匡正給他挑了一身戧駁領(lǐng)雙排扣收腰禮服,配一件小翻領(lǐng)壓紋襯衫,沒插口袋巾,因為人已經(jīng)夠精彩了,再矯飾就顯得畫蛇添足。 先到萬融臻匯,打一圈公關(guān)電話,然后叫了兩份河豚刺身墊墊胃,天暗下來,他們坐小郝的車去蘇嘉德藝術(shù)中心。 段釗和汪有誠、覃苦聲下午就過來了,做一些拍前的準(zhǔn)備,和劉老師溝通幾個細(xì)節(jié),這會兒正在拍賣大廳入口處的水晶吊燈下接待客人。 絕大多數(shù)是萬融臻匯的客戶,之前不是客戶的,這兩天挖門盜洞也成了客戶,一場以當(dāng)代藝術(shù)、收藏級紅酒和陀飛輪名表為主題的公開競拍眼看著要成萬融臻匯的主場。 “老板、寶哥!”段釗在絡(luò)繹的人流中迎向匡正和寶綻,親自引他們?nèi)雸觯耙慌庞覀?cè)前五個座位是我們的?!?/br> “辛苦了。”匡正滿意地點點頭,攜著寶綻進(jìn)去。 段釗重新回到前廳,汪有誠站在大吊燈下替他,一張顯眼的白臉,金絲眼鏡,言談舉止瀟灑得宜,正和一個傲慢的年輕人寒暄。 段釗一看那人,笑著過去:“這不是小顧總嘛。” 小顧扭頭見到他,伸出手:“總字給我拿掉?!?/br> “年前就沒見你,”段釗把他握住,“上哪兒去了?” “別提了,”小顧抹了把臉,“我黑了吧,一直在印度。” 段釗挑眉:“國內(nèi)的生意都不夠你做了?” “不是不夠,”小顧犯愁,“家里的布局。” 段釗點點頭,這時門口進(jìn)來幾個客人,他瞥一眼,反常地沒打招呼。 小顧眼尖,貼過來耳語一句:“你找的托兒?” 段釗瞪他:“別說那么難聽?!?/br> “不就是假拍的嗎,”小顧聳聳肩,“哪場拍賣沒有,都懂?!?/br> “懂就少廢話?!?/br> “嘖,”小顧翻眼睛,“你們這只粉雞,我在印度的華人圈都聽說了,火得很,用不著這么搞。” “粉雞拍出去不成問題,”段釗深諳拍賣場的不透明性,拍賣師在臺上演正戲,臺下總得有幾個群演,“關(guān)鍵得拍得高,拍得漂亮?!?/br> 小顧對藝術(shù)品沒興趣,只是湊個熱鬧捧捧場,拍一把他的肩膀,轉(zhuǎn)身進(jìn)大廳,“有空找我喝酒?!?/br> 他前腳走,汪有誠后腳站過來:“客戶關(guān)系搞這么到位?” “羨慕?”段釗得瑟,“客戶經(jīng)理的基本功,好好學(xué)吧你?!?/br> 汪有誠沒說話,隔著薄薄的鏡片笑了笑。 夜場是頂級拍品最多、成交額最高的拍賣,與其說是交易場,更像是一次名流大佬的社交盛會。今天由于有粉雞壓軸,還沒開拍,蘇嘉德的網(wǎng)拍在線人數(shù)已經(jīng)破了三萬,ip地址遍布海內(nèi)外,能在眼前這個小小的拍賣廳里占有一席之地的,非富即貴。 七點整,拍賣師上臺,她的樣子和昨天截然不同,波浪卷發(fā)利落盤起,v領(lǐng)衫換成了職業(yè)套裝,只有鞋子仍然很高,那是為了站上專為男性設(shè)計的高臺而不顯得矮小。她昂著頭,略掃一眼臺下,拍賣大廳座無虛席,攢動的人頭中只有一排左側(cè)第一個位子空著。 她握起拍槌,禮貌一笑,拍賣正式開始。 開場是一對1945年的拉圖堡赤霞珠陳釀,之后各類藝術(shù)品、名表穿插登場,第一個小高潮來自一只百達(dá)翡麗6002星月陀飛輪,經(jīng)過四分二十八秒的叫價,以一千一百五十二萬的高價成交,一舉把現(xiàn)場的氣氛點燃。 這位“第一槌”雖然是個女性,但面對滿座的大佬毫不“手軟”,持續(xù)用快速的報價控制場面,節(jié)奏穩(wěn)健而又密不透風(fēng),直到粉雞登臺——它被兩名戴手套的工作人員捧上來,白亮的聚光燈下,艷麗的油彩還沒干透。 “女士們先生們,”她鏗鏘有力地介紹,“第074號拍品,也是今晚的最后一件拍品,由萬融臻匯藝術(shù)品交易部委托拍賣的‘粉雞0229’,起拍價七十萬人民幣!” 七十萬,一個令人跌破眼鏡的價格,和粉雞如日中天的地位不成正比,正因為不成正比,它帶著某種神奇的光環(huán),讓一眾名流志在必得。 現(xiàn)場的氣氛頓時達(dá)到高點,已經(jīng)有人舉著牌子躍躍欲試,這時拍賣師一改之前的短平快,轉(zhuǎn)而把節(jié)奏慢下來:“競拍開始前,關(guān)于這幅作品,我做簡要介紹?!?/br> 這是另一種策略,鍋開得太快容易撲,她轉(zhuǎn)文火,穩(wěn)中求勝。 “粉雞0229,”她抬手指向展示臺,“請注意這個編號,四年才有一次的日期,足以說明它的稀缺性。” 買家少有人注意這種小細(xì)節(jié),臺下一陣竊竊私語。 “今天蘇嘉德有74件拍品,”她拿起拍品圖錄,“這是唯一一件沒有參加預(yù)展、甚至沒有公開報價就接到無數(shù)競投登記和保證金的作品?!?/br> 這說明了市場對它的潛在需求。 “據(jù)我了解,”她看向一排右側(cè)起首的位子,“ 除了四大私銀之一萬融臻匯的總裁個人收藏的一幅,0229是目前粉雞系列中尺幅最大的作品?!?/br> 寶綻驚了,向匡正靠過去:“哥?” “掛在我辦公室,”匡正笑笑,“你喜歡,我讓人送家里去?!?/br> 七十萬的畫,掛家里?寶綻可沒那么大的心。 “今年春夏之交,”拍賣師掛著沉穩(wěn)的笑容,“粉雞系列即將在英國的泰特美術(shù)館舉辦特展?!?/br> 這暗示它巨大的升值空間。 “作為市場上公開拍賣的第一幅粉雞,”她干練地舉槌,提高音量,“下面讓我們拭目以待,0229在全球的第一位主人,這份殊榮將花落誰家!” 競拍開始,段釗回頭看向沸騰的會場,什么熱搜、特展、品牌合作,都是小打小鬧,真正決定一個畫家價值的,是拍賣會的成交記錄,也就是說,劉老師今天這一槌,將給粉雞和苦聲染夏未來的身價劃下一條基準(zhǔn)線。 “一百一十萬!” “一百八十萬!” “二百六十萬!” 叫價連續(xù)不斷,而且速度極快,段釗邊盯場邊看表,他找那幾個人壓根沒有舉牌的機會,兩分二十秒,喊價已破七百萬大關(guān),零零星星的,還在往上漲。 幾萬人同時搶一只雞,萬融臻匯在拍前又做足了噱頭,這個價位并不離譜。 “七百五十萬!” “八百四十萬!” “九百萬!” 九百萬一過,場子立刻冷下來,這是絕大多數(shù)競投者對粉雞的心理底價,苦聲染夏再火,再有話題,畢竟是新銳畫家,粉雞的投資前景如何尚未可知。 “九百萬一次!”拍賣師高聲報價,從語氣判斷,她已經(jīng)滿意了,甚至急于在這個高價落槌,“九百萬第二次!” 塵埃即將落定的時刻,拍賣廳的大門從外推開,一個穿白西裝的高個子從容走進(jìn)來,淺淡的發(fā)色,比發(fā)色還淺的瞳仁,目不斜視,闊步向前。 場里有認(rèn)識他的:“……清邁何家的。” “泰國那個……” “……真正的藝術(shù)品收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