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節(jié)
“太好了,”寶寶兔亮起紅寶石般的眼睛,“它們都說最近會有狼來我們森林,要是你把傷養(yǎng)好了,說不定就能打退狼了。” “狼?”匡匡狼瞇起象征著狼王血統(tǒng)的黃綠色眼睛。 “嗯,狼!”寶寶兔說到這個詞,小爪子直發(fā)抖,“它有尖尖的耳朵、尖尖的牙齒和尖尖的以巴,啊,和你的很像哎?!闭f著,它揉了揉匡匡狼的大耳朵。 匡匡狼從小接受最嚴(yán)苛的訓(xùn)練,從沒有人摸過它的耳朵,感覺好像……還不錯:“你再摸一下?!?/br> “什么?”寶寶兔對著爪歪著頭看它。 “耳朵,”匡匡狼說,反正也要吃掉它,吃之前享受一下,“再摸摸我的耳朵。” 寶寶兔搖以巴:“你喜歡被人摸耳朵嗎?” 匡匡狼有點(diǎn)不好意思:“哼,不摸算了?!?/br> “哎呀來啦來啦?!?/br> 寒冷的冬季森林里,只聽到一粗一細(xì)兩個聲音: “好了嗎?” “再摸一下?!?/br> “唔……” “再摸。” “好累哦……” “再摸?!?/br> “我不想摸了,大以巴,你跟我回家吧……” 第119章 匡正把手機(jī)扔回給夏可,拍了拍他的肩膀,這是鼓勵的意思,夏可卻慚愧地低下頭,匡正蹙眉:“頭抬起來?!?/br> 夏可沒有動。 “抬頭。”匡正命令。 “我……”夏可沉痛地說,“錯了?!?/br> 匡正瞇起眼,問他:“你哪兒錯了?” 夏可一怔,悶聲說:“我有私心……” “誰沒有私心,”匡正告訴他,“整個金融圈就是私心和堆起來的?!?/br> 夏可啞口。 “你做了違背道德的事嗎,”匡正問,“違背了良心嗎?” 夏可立刻搖頭。 “今天這事兒,如果沒有你的聊天記錄,能有轉(zhuǎn)機(jī)嗎?” 夏可定定看著他。 “上次是誰,幾句家鄉(xiāng)話拿下了小顧?” 夏可繃起嘴角,他唯一的這點(diǎn)用處,他老板還記得。 “夏小可,”匡正用一種嚴(yán)厲的口吻叫著他在辦公室的花名,“每個人的稟賦不一樣,你沒有金刀的兇猛、百兩的冷靜,但你有他們沒有的東西?!?/br> “得瑟嗎?”段釗插嘴。 夏可扭頭瞪他,這時匡正說:“你是萬融臻匯不可或缺的。” 夏可倏地轉(zhuǎn)回來,不可或缺的,他張著嘴,眼圈微紅。 “我來萬融臻匯第一天,”匡正迎著他的目光,“是你接待的我,就在這兒,”他指著這片辦公區(qū),“還記得你當(dāng)時什么樣嗎,連復(fù)利都算不明白?!?/br> 夏可臉紅了,小聲咕噥:“好漢不提當(dāng)年勇……” “現(xiàn)在呢?”匡正問。 段釗第二次插嘴:“我忙的時候,投資收益表都是他幫我做的。” “還有我的法律文件,”黃百兩也說,“他幫我歸類排序,貼上彩虹貼,雖然我根本用不著,而且覺得有點(diǎn)娘。” “喂,小百……” “二十五歲,”匡正還記著夏可的年紀(jì),“人生剛起步,當(dāng)你要跟別人比的時候,不妨先跟自己比一比?!?/br> 跟自己比……夏可忽然明白他錯在哪兒了,不是私心,不是愚蠢,而是急躁,他太急于表現(xiàn),急于證明自己:“老板……”他情緒激動,大家都以為他要說聲“謝謝你”,沒想到他奔著匡正撲過去,“我愛你!” “哎呀我的媽!”段釗趕緊攔著他,不是怕辦公室出“彩虹戀情”,是怕老板他“弟弟”知道了不高興。 他攬著夏可的肩膀,生硬地轉(zhuǎn)移話題:“姓房的老婆也是腦殘,勾搭小鮮rou勾搭到老公私銀來了,不露餡都對不起她!” “房成城也沒好到哪兒去,”黃百兩過來幫手,揉了夏可的腦袋一把,“你看他老婆爆料,那女的是他們女兒的聲樂老師?!?/br> 都是窩邊草,段釗深有感觸:“有錢人真的沒腦子,”說罷,他和黃百兩一起rua搓夏可,“看把我們夏小可愛糟蹋的哈哈哈!” “他們不是沒腦子,”匡正系起大衣扣子,進(jìn)入頂級富豪的圈子久了,他看得很明白,“是錢,錢讓他們狂得都忘了自己有腦子。” 他這話說的沒錯,人生來都是一樣的,差不多的智力、人格、善惡觀,是遠(yuǎn)超過生存所需的錢把他們改變了,當(dāng)一個人可以為所欲為,什么智力、人格、善惡觀都無足輕重的時候,做出非人之舉也就不奇怪了。 房成城是這樣,房夫人也是一樣,財(cái)富沒有成為他們的幸運(yùn),反而為他們種下了不幸的種子,說到底,他們沒有駕馭財(cái)富的能力。 匡正的這個判斷很快得到了印證,星期六晚上,八點(diǎn)半流量剛起來的時候,段釗給他發(fā)微信,讓他看微博。 當(dāng)時匡正吃完飯,正坐在沙發(fā)上看電視,寶綻在廚房那邊切橙子,他打開微博,滿首頁全是從風(fēng)火輪搬運(yùn)來的視頻,一個接一個,少說有十幾個,都是不一樣的主播,不乏頭部大v,全方位多角度地梳理風(fēng)火輪老板娘和七八個高分男的風(fēng)流史。 匡正愕然,這是房成城做的,毋庸置疑。可他不該這么做,萬融臻匯給他那么好的線索,足以力挽狂瀾的談判籌碼,他卻這么輕易就拋出去了,除了把他老婆搞臭,對挽回他的形象、挽回動影傳聲的損失沒有一點(diǎn)幫助。 一出狗咬狗的鬧劇,只給吃瓜群眾制造了一場周末的狂歡。 毫無意義,一手好牌被房成城打得稀爛,也許他是怒,怒這個“賢妻良母”的老婆比他還能玩,也許他是恨,恨同樣是婚內(nèi)出軌,只有自己被罵得像條死狗,無論是懲罰還是報復(fù),他都是個被情緒沖昏了頭腦的傻瓜。 匡正扔下手機(jī),連氣都懶得生,他已經(jīng)很清楚,第一,房成城這個人不足與之謀,第二,動影傳聲已經(jīng)回天乏術(shù)。 他只給段釗回了一句話:關(guān)注事態(tài),準(zhǔn)備抽身。 剛按下發(fā)送鍵,寶綻放在旁邊的手機(jī)響起來,是個不認(rèn)識的號碼,寶綻甩著手跑過來接,接起來一聽,臉色變了:“康總……” 康?這個姓有點(diǎn)熟,匡正邊換臺邊想,康……慨?不,是他老子……那個把寶綻騙到家里去的無恥混蛋! 他騰地從沙發(fā)上站起來,想替寶綻接電話,寶綻卻很冷靜,朝他擺擺手:“康總,”他和緩地說,“謝謝您,不去了,如意洲立了新規(guī)矩,只在團(tuán)里唱,不出堂會戲?!?/br> 那邊又說了什么,大概是聽說寶綻去過韓文山家里,不依不饒的,“不是的,”寶綻解釋,“去韓總家不是唱戲,是去看他夫人,我們是朋友。” 匡正在旁邊聽著,驚訝于寶綻的沉穩(wěn),對于那樣一個垂涎他、差一點(diǎn)就傷害到他的人,他理智、得體,對于情緒的控制,他比房成城之流強(qiáng)得多,匡正覺得安心了,寶綻有在富豪之間周旋的能力。 “呼——”掛斷電話,寶綻長出了一口氣,“嚇?biāo)牢伊烁?,他居然還敢來電話?!?/br> 這種y棍,rou沒吃到嘴里,賊心不死,“他還讓你去家里?” “嗯,”寶綻露出厭惡的神情,“該有人管管他?!?/br> “過來?!笨镎悬c(diǎn)焦躁。 “我去給你拿橙子,”寶綻舔了舔手指,“可甜……” 匡正用力拉了他一把,把他拉到懷里,他承認(rèn),房成城干的狗事兒對他還是有點(diǎn)影響的,整個人帶著鋒銳的戾氣。 “怎么了,”寶綻推他,沒使勁兒,就是意思一下,“有煩心事?” “生氣,”要你親親才能好,匡正想這樣說,但不敢,“不想上班,想天天都是周末,”和你在一起,“吃吃飯,看電視?!?/br> “你不上班可不行,”寶綻專注地盯著他,逗他開心,“你花銷太大,我養(yǎng)不起你?!?/br> 匡正果然笑了:“你養(yǎng)我?”他靈機(jī)一動,接著問,“你想養(yǎng)我?” 寶綻倏地垂下眼睛:“我沒說……” 匡正能感覺到他的視線,纏在自己嘴上:“寶兒……”他啞著嗓子,把寶綻往后推,“撒謊精是要挨罰的?!?/br> 兩人雙雙跌在沙發(fā)上,匡正壓住寶綻,看著他的眼睛,攏著他的頭發(fā),至少在這個晚上,他不想忍,也忍不住,俯身貼著他的耳朵,輕輕說了句什么。 寶綻的臉眼見著紅了,連帶著嘴唇也充血,緊張地抿起來。 匡正捋著他的眉毛,盡量壓低聲音,重復(fù)了一遍:“寶兒……把舌頭伸出來。” 他覺得寶綻要么同意,要么拒絕,沒想到他眨著睫毛,用輕得不能再輕的聲音說:“你伸進(jìn)來……” 匡正以為自己聽錯了,貼上去:“嗯?” “你……”寶綻大著膽子,比上一次還輕,“伸進(jìn)……” 匡正沒讓他把話說完,像頭餓極了的狼,一口咬住獵物,是還沒離開過母親、剛學(xué)會跑的小羊羔的滋味。他追著那條舌頭,反復(fù)蹂l,不知疲倦,耳邊是斷續(xù)的鼻音和重疊的喘息聲,手指和手指絞在一起,指甲嵌進(jìn)rou里,要破了。 嘴里的橙子味被匡正碾碎,寶綻皺著眉頭閉起眼,感覺那些氣味的分子一點(diǎn)點(diǎn)擴(kuò)散漫延,從嘴巴到喉嚨,從喉嚨到心臟,那么酸,又很甜,刺刺的,讓他有多喜歡就有多懼怕,一遍又一遍,分開了又糾纏,糾纏了又分開。 持續(xù)了許久的一個吻,匡正吞著唾沫起身,寶綻醉倒了似的,側(cè)身滑在沙發(fā)上,匡正抓起手機(jī)把他抱起來,像抱一捧潺潺的溪流,珍重著,緩步上樓。 黑著燈的臥室,他們依偎著卷進(jìn)被子,親吻后的余韻,連皮膚都是燙的,寶綻滿足地靠在他胸前,匡正知道他滿足,于是也裝作滿足的樣子,捋著他的后背,合上眼。 沒睡多久,手機(jī)在床頭柜上響,匡正睡眼惺忪抓過來一看,是段釗:“喂,”他壓著嗓子,“什么事?” 段釗剛要說話,電話那頭傳來寶綻的聲音:“哥……” 段釗一愣,他們睡在一起,一張床。 匡正知道他聽見了,但毫不在意,連話筒都沒掩一下,在寶綻的額頭上親了一口:“沒事,你睡吧?!?/br> 他下床披上睡衣,帶上門下樓:“又是房成城?” “對,”段釗看一眼表,凌晨一點(diǎn)半,“剛得到的消息,他老婆三個小時前到麒麟大廈房成城的辦公室偷了個保險柜,當(dāng)場被保安摁住了?!?/br> “保險柜?”匡正意外。 “應(yīng)該是放重要文件的,”段釗哭笑不得,“大概是被晚上那波視頻爆料刺激著了,這夫妻倆現(xiàn)在越玩越大,根本摟不住?!?/br> 匡正站在一樓走廊的窗下,外面下著雪,輕盈的雪花在金黃色的路燈下飛舞,童話般夢幻:“她一個女人,怎么會想到偷老公的保險柜?” “不知道,可能是小情夫給支的招,夠弱智的,”段釗已經(jīng)無所謂了,“房成城直接把人送警察局了,明早消息上網(wǎng)?!?/br> “知道了,”匡正同樣漠然,“到這一步,神仙也救不了動影傳聲?!?/br> “我這邊都處理好了,”段釗打個呵欠,“老板,我下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