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失望
俞故笙抱著柳方萍進了房間,誰喊都不肯出來,他是真的傷心到了極致。 總理夫人派了人過來詢問柳方萍之后的喪葬事宜,金穗心不得不撐著疲憊的身心過去接待。然而,對于柳方萍的喪事,她又有什么可說的?從總理府回來,她跟俞故笙甚至尚未有見面的機會。 總理夫人派過去的人回來照實說了。 總理夫人唏噓:“沒有想到竟會是這樣一個了局。她活著的時候總覺得自己的丈夫不夠疼愛她,完全把心思放在了別的女子身上。誰知道這一走,倒是叫俞故笙發(fā)現(xiàn)自己心里真正在意的人是誰?!?/br> 總理大人嘴里叼著雪茄,在夫人面前走來走去。 “俞故笙不肯見外人,連自己的太太也不肯搭理??雌饋硎莻牡搅藰O致,你說,這后面的事情要怎么辦?” “什么怎么辦?” 總理夫人被一個喝斷,有些委屈,只好慢聲說道:“北平那邊不是說已經(jīng)答應把費先生的尸體送回來?不過要求卻是要俞故笙回上海接應。眼下這情況,要說動他回上海,似乎有點兒不大可能?!?/br> 總理冷哼了一聲:“你以為北平的那幫老東西這樣好說話?什么擔心中間出岔子,非俞故笙不可,都是幌子。我看,是俞故笙回來之前就已經(jīng)跟北平那邊已經(jīng)協(xié)議好了。要讓他們助他一臂之力,奪回上海?!?/br> 總理夫人驚訝道:“要當真是這樣,俞故笙又有什么必要帶著太太連夜離開北平?” “不過是做戲罷了!他要不這么干,我會相信他跟北平的人沒有達成什么私底下的協(xié)議?” 總理夫人不大明白:“那你現(xiàn)在怎么又懷疑起來。” 總理大人嫌煩的擺了擺手:“一介婦人,你懂什么?!?/br> 便道:“方潤生這個小子抬不起來,這么長時間連瘸腿王都壓不下去,還能指望他什么?上海還是得俞故笙回去。不過,等想個法子,叫他不會一回去,就成了放虎歸山。” 總理夫人不大了解他們男人做的這些事情,她拿了一串佛珠在手心里撥弄著,不作聲。 總理大人在她面前來回踱了兩步,忽然停下來,像是想到了什么主意。他把手里的雪茄放到了一邊的煙灰缸上,跟自己的夫人說道:“你親自去找一趟俞太太,有兩句話,我交代你你去辦?!?/br> 總理夫人對于金穗心,此時的感情也很復雜。原先是因為柳方萍一直在面前說起,總理夫人覺得這個小丫頭人雖然不大,卻是個很有心計,能夠拿捏男子的女子,十分的惹人不喜。等到柳方萍利用自己的面目暴露出來,總理夫人吃了虧,自覺得自己是那個救蛇的農(nóng)夫,好心好意還被蟄了一口。幸好金穗心最后扳回一城,否則自己還要遭了殃。心里對金穗心是有幾分感激和愧疚。 但是對于柳方萍,同為女子,柳方萍為了得到自己丈夫的心而配上了性命,雖然吃過她的虧,總理夫人到底還是心善,又從柳方萍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不但不怨恨她,更感到了柳方萍的可憐。 在這樣一種情況下,要叫她去跟金穗心溝通,實在是有些心情復雜的。 她問要說什么,總理大人交代了幾句??偫矸蛉它c了點頭,道:“我盡量吧?!?/br> 便也不多等,這就讓人收拾妥當,喊了一輛車子,去見金穗心。 而此時,看似俞故笙守著柳方萍的尸身不肯放,實際上,在房中的人卻不單單只有柳方萍的尸身跟俞故笙。 還有小石頭,以及暗地里從北平經(jīng)上海而來的阿坤。 房間里因多了一具燒焦的尸體,而氣味難聞。小石頭跟阿坤互相對視了一眼,再去看坐在面前的俞故笙,他像是沒事兒人似的,將手心里的紙條點燃,丟進紙簍里。 阿坤道:“方潤生已經(jīng)主動交出了王繼祖,他只希望笙哥能夠留他一條生路,讓他回北平去見他未婚妻子?!?/br> 小石頭不禁嗤道:“真看不出來,他還是個癡情種子?!?/br> 阿坤看了一眼俞故笙,笑道:“咱笙哥眼下在外人眼里,不也正是個癡情種子嗎?誰能想得到,笙哥這是掩人耳目,在總理眼皮底下辦事兒呢?” 小石頭也笑。 俞故笙斜了他們兩個一眼:“車子準備好了?” 小石頭說:“準備好了,今天晚上就能把二姨太的尸身送回她老家安葬。” 俞故笙點了點頭:“她在外漂泊這么多年,也是時候入土為安了。” 小石頭又說:“總理府那頭恐怕還要過來試探,不曉得太太她能不能抵擋得住?!?/br> 阿坤說:“太太瞧著傷心得很。她怕是當真了吧?” 小石頭道:“別說太太,我當時看的都當真了。笙哥演戲可真太像了!” 阿坤說:“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整個總理府都是東洋人的眼皮底下,就總理那個老家伙還當自己多厲害,能怎么著誰呢!他不曉得,他的命都被東洋人捏在手心里了。要不是笙哥故意走這么一出,還不能夠把那個西洋醫(yī)生引出來。” 阿坤問俞故笙:“咱們不把他做了?錯過這次機會,等咱們回了上海,再要動手,恐怕就沒這么方便了?!?/br> 俞故笙道:“不著急?,F(xiàn)下動手太過草率,容易打草驚蛇。就讓他們以為南京眼下還在總理手上揣著。再有三五日,內(nèi)閣會有大動作,到時再下手不遲?!?/br> 阿坤點了點頭。 三人正談著話,外邊有人來敲門。是金穗心的聲音,俞故笙朝著阿坤跟小石頭掃了一眼,兩人皆十分默契的往屏風后一轉(zhuǎn),打開窗戶躍了出去。 俞故笙這才過去,把門打開。 金穗心首先聞著房內(nèi)一股尸臭味,帶著燒焦的氣味,很不好聞。 她蹙眉看他,不錯眼他臉上的神色:“我能不能和你談一談?” 俞故笙看了她一眼,眉眼皆淡,他未讓開身,說讓她進門,也沒說走到外頭去,兩個人尋個地方說話。他就站在門口,像是下一秒就要趕人走似的。他說:“你想說什么?!?/br> 那淺淡的語調(diào),比著陌生人都不如。 金穗心鼓足了勇氣來的,瞬間便覺沒了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