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跪祖
沈碧落與阿暮走在大街上,后面跟著一臉生人勿近的盛一。 “小姐,你說這筆是不是真不在墨公子那兒???”阿暮端的是一副乖巧天真的模樣。 “不知!”沈碧落言簡意賅,賢良淑德的很。 “那你去有美樓干甚?”剛剛不還說去找筆的嗎? “不去找找,我怎么確定是不是冤枉了他!”沈碧落忍住翻白眼的欲望,這小丫頭最近莫不是收了姓墨的好處了。 盛一看著前頭尬聊的兩人,手握成拳。 剛剛自己特地帶著她們倆從西側門出來,就是為了避開那人的視線,可避的了一時避不了一生。 阿暮這丫頭,顯然已經(jīng)站了邊,存了讓主子徹底拋開過去的心,可那人,他總覺得危險異常。 “盛一,快點!”小丫頭咋咋呼呼的在前面喊,打斷他的思緒。 有美樓已在眼前,此時艷陽高照,這煙柳一條街卻恁地冷清,總共行走的也不過他們三人。 沈碧落也無甚忌諱,一腳踏了進去。 懨懨兒的龜奴正伏在桌子上瞌睡,聽見有人進來,才慢騰騰的支起身子。 “沈姑娘......”總算是認識她的,那龜奴作了個揖,道,“沈姑娘這個時辰來找誰,錦瑟姑娘還是唐mama?” 上次他就記著她來找唐娘子的,是以這次問了清楚。 “唐mama今日在?”她其實誰也不找,但對方既然如此問,說明了唐娘子此時在樓里,有她帶路,事情總好辦些。 “在是在!”龜奴有些遲疑,“只不過,這會兒有貴客在呢!” “誰?”這大白天的,誰會來有美樓,“不會又是江皓天吧?” “不是,不是!”龜奴連連擺手,臉色卻微有些不自然。 “我認識?”總不會是姓墨的吧,當即神情一變,“是上次和江皓天一起來的那位?” “也不是!”龜奴臉上精彩紛呈,“沈姑娘,你就別問奴才了,mama的客人哪個不是顯貴,豈是我們這些奴才敢問的!” 沈碧落朝他看了一眼,心下了然,這位客人想必是揚州城有頭有臉的人物,自己再深問下去也不好,畢竟,唐娘子有她自己的處事套路,有些也不是自己能過問的。 她不再為難,“那我去錦瑟那兒!” 龜奴松了口氣,道,“錦瑟姑娘想必還沒起,奴才領您去!” “不用了,我認識路!”去錦瑟那兒不過是借口,去暗室才是正途。 龜奴也沒堅持,唐娘子三申五令,讓他們沒事不要往后院去,況且她人還在小樓接待貴客,他可不想這個時候撞上門找晦氣。 ······ 沈碧落三人仔仔細細,從里到外反反復復搜尋了幾遍,別說那支兼毫,連個紙碎屑都沒瞧見。 這間暗室像被人仔細打掃過。 有美樓知道這間暗室作用的也就唐娘子和錦瑟,平日里都是錦瑟的丫頭鎖兒打掃,從不假手他人。 阿暮去將人喊了過來,鎖兒卻回說唐娘子好久都沒讓她過來打掃了。 唐娘子肯定也不會是撿到兼毫之人,不然上次見面早就該拿給她了。 這兼毫總不可能憑空飛了,到底是誰拿著,答案呼之欲出! 沈碧落也未理會鎖兒怪異的神色,氣呼呼的領著阿暮、盛一回府,找冰塊臉的麻煩! 她火急火燎,心煩意燥,以至于被阿暮拉住,還一臉怒氣沖沖,“拉我干甚!” “我知道你合意姓墨的,可是也不帶他這般耍人的,我今日,我......”阿暮拼命眨眼,盛一臉色肅穆,沈碧落總算覺察到不對勁,停了話頭。 凝神一看,頓時嚇的魂都飛了。 沈淑芳站在對面的屋檐下盯著她,眼神有些毛骨悚然,背后是一臉憂色的管嬤嬤。 沈碧落秒變臉色,換上一副柔和模樣,翩翩然的挪步過去,“姑姑,你怎地來了!” 沈淑芳眼中明晃晃的質疑,剛剛疾言厲色的沈碧落,與往日她見到的,似乎有所不同。眼前的這個人,是她一直以為的那個嬌滴滴的沈家孤女嗎? 沈碧落瞧著她半響不說話,心中忐忑,“姑姑,這兒的花魁娘子與我是畫友,前幾日畫了一幅畫,讓我今兒來瞧瞧的!” 聽此,沈淑芳臉色稍松,但還是夾雜著一股不認同,“這等腌臟之地,豈是你能來的地方!” “你才名遠揚,我不擋你交友,但,也該交些合符身份的,你......” “夫人,此地不是說話之地!”管嬤嬤上前耳語道。 沈淑芳被她一提醒,想起來此的目的,倒是不好再說下去,只管將沈碧落先攆走,算賬的事,稍后再議。 “你先回府好好反思,我回去再收拾你!”端的是一臉兇相。 沈碧落自被她帶回揚州,還沒見過她如此兇神惡煞,以往見她如此對待趙卿遠,總覺得好笑,如今,她這般對著自己,才親歷到姑父的惶恐。 當下,她再不敢委婉托詞,只福了一禮,立馬灰溜溜的帶著阿暮、盛一兩人滾回翠雨軒。 ······ 他們回來不到一炷香的時間,沈氏便神情凄慘的回來,兩眼紅腫,完全沒了當家主母的姿態(tài)。 “收拾東西,跟我回沈園!”沈淑芳一聲令下,完全沒給她拒絕的余地。 沈碧落給了阿暮一個眼神,后者乖乖的進去收拾衣物,不到一盞茶的功夫便轉了出來,手中拿著一個大大的包裹。 沈碧落神色凄凄,她倒沒想到,自己不過是去了一趟有美樓,就被掃地出門了。 一路上,她緊抿紅唇,生怕一出口,便是質問。 沈園座落在揚州城的西北角,占地甚廣,園中景致規(guī)劃出自江南建筑大師馮一之手,不求鬼斧神工,但求自然灑脫,是這一片最為出挑的宅子。 當年沈家老爺夫人驟逝,獨女又送到京城外祖家寄養(yǎng),雖還有個沈氏,但畢竟是外嫁的姑娘,沈園難免受到外人的覬覦,好在沈氏性硬,再加上后來趙卿遠做了揚州知府,沈園才被保了下來。 沈氏中間打發(fā)了一些仆從,只余幾個家奴老人留守著,園子這才長久保持著原貌。 沈碧落被接回揚州,按道理是應該住在沈園的,但當時她狀態(tài)不好,沈淑芳擔心她憂思過度,萬一有個好歹,后悔莫及,索性連這宅子都未回,就安排進了知府府邸,逢年過節(jié)才帶她回來祭拜一下。 今兒不過年,也不過節(jié),沈家祠堂卻燈火輝煌,沈碧落跪在蒲團上已有小半個時辰,沈氏一一拜祭了祖宗,之后便跪坐在一旁,一動不動。 沈碧落偷偷瞧了她兩眼,不想被她捕捉到。 沈氏柳眉一擰,問道,“你可知錯了?” 沈碧落道,“知錯了!” “知道什么錯了?”沈氏再問。 “我不應該去有美樓!” “然后呢?”沈氏眼神兇惡。 然后,還有什么然后,沈碧落一臉懵。 沈氏狠狠剜了她一眼,又好好跪在蒲團上,轉眼哭訴起來,“沈氏祖宗在上,沈家罪人淑芳在此向列祖列宗告罪!” “沈家余留碧落一根獨苗,淑芳自小心養(yǎng)育,生怕稍有損傷,然即便如此,仍未看顧住,讓她誤入歧途,淑芳有罪!” 誤入歧途?跪的小心翼翼的沈碧落一個趔趄,有這么嚴重嗎? “跪好!”沈氏一個怒吼,沈碧落又規(guī)規(guī)矩矩的跪直身子。 “什么時候真正知道錯了,錯在哪兒,以后該如何行事,什么時候再回房!” 說罷,沈氏又虔誠的磕了三個響頭,管嬤嬤才上前扶起她。 沈碧落余光瞧見她出了祠堂,才微微松了口氣。 她不過是去找了趟東西,怎么就受了這無妄之災,到底是誰泄露了她的行蹤? 她忽而想到一人,趙樂康,她咬牙切齒的吐出這個名字,這小崽子,虧她用了那么多好東西堵住他嘴,一轉眼就賣了她。 ※※※※※※※※※※※※※※※※※※※※ 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是誰讓回憶變得痛苦起 1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