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野不知道他什么時候來的，也不知道自己剛才的自說自話有沒有被陸川聽到，聽到了多少。

    兩個人對望著，只隔了幾米的距離。

    房間里忽然仿佛變得很安靜，他們兩個人像是被一個罩子罩了起來，隔絕了周圍一切的聲音。

    剩下的只有他和他彼此的呼吸和心跳，越來越明顯。

    過了會兒，江野才有些不自然地開口問道：“你不應(yīng)該在飛機上嗎？”

    相比之下陸川的神情就要平靜的多：“沒去成。”

    江野眨了眨眼，話語忐忑：“那……你什么時候來的？”

    陸川如實道：“你問它想不想我的時候。”

    江野：“……”

    他的臉頰慢慢紅了起來，他撇開眼，目光漂浮地轉(zhuǎn)著，最后垂下眼，盯著某處角落。

    “野哥，”陸川低聲喚他，在江野將視線挪過來后，他凝視著他，話語認真地問：“你想讓我轉(zhuǎn)身離開、往前走，還是……停在原地？”

    江野輕抿唇。

    ――

    果凍去世那天，他抱著果凍又在果凍的耳邊對它說了一件無法告訴任何人的事。

    他說：“果凍，我再告訴你一件事?！?/br>
    “我好像有點喜歡江野?！?/br>
    不是好像，不是有點。

    是――我喜歡江野。

    ?

    因為喜歡你，所以尊重你的選擇。

    你想讓我轉(zhuǎn)身離開，我就走。

    你允許我往前走，我就向你而去。

    你要我留在原地，我就停在這里。

    第44章 牽手

    江野沒有立刻說話。

    陸川的嘴唇慢慢抿起, 然后又松開。

    他知道他為難。

    或許他不該這樣問他，讓他做這樣艱難的選擇。

    陸川替江野做了最后的決定。

    他轉(zhuǎn)過身，正要離開, 身后的江野忽然叫住他，說：“陸川, 停在原地?！?/br>
    陸川低了頭, 心里又甜又澀。

    停在原地的意思是, 依舊保持這樣的距離和關(guān)系。

    彼此喜歡著，但卻不捅破。

    至少沒有和前段時間一樣, 再疏遠掉。

    陸川正在這樣安慰自己，人忽然就被江野從后面給摟住。

    男生的手臂圈上來，慢慢地環(huán)住他, 一點一點地箍緊。

    陸川整個身體都僵硬起來。

    血液流動極快, 沖擊著他每根血管和神經(jīng)，讓他全身都燥熱起來。

    江野的呼吸就落在他的側(cè)頸，溫?zé)岬摹?/br>
    他的氣息讓他臉紅耳熱, 就連脖子和耳后根都染了緋色，開始發(fā)燙。

    陸川垂落的雙手指尖輕輕地彈動了下, 他繃著脊背，梗著脖子無法動彈。

    胸腔里的一顆心仿佛變成了隨時可以爆炸的炸彈, 幾乎要讓他呼吸不過來。

    眼前的景象甚至都虛晃旋轉(zhuǎn)起來，有種真切的不真實感。

    “對不起，陸川，”江野擁著他在他的耳畔低聲喃喃：“本就該我過來?！?/br>
    陸川恍恍惚惚的, 平時靈光的腦子也變得遲鈍起來, 聽著他說話半知半解。

    這會兒的他處在震驚中緩不過神，只知道自己被他抱住了, 他的手臂堅硬有力，甚至讓他覺得這個擁抱，很疼。

    卻舍不得推開。

    自從那天無意間聽到陸川沖動之下吐露出他的心跡后，江野就一直處在一種煎熬的狀態(tài)中，甜苦交織。

    他當(dāng)然有在考慮該怎么辦，但是他一時間也做不出任何決定。

    他不想讓meimei難過，更何況meimei的身體不允許她受到這樣的刺激。

    他也不想就這樣丟掉陸川，如果弄丟了陸川，他這輩子都會心存悔恨遺憾。

    但所有事，都難兩全。

    剛才陸川問出那句話，他幾乎一瞬間就懂了他的意思。

    江野想到這些年來，無論什么，他都讓著meimei。

    同樣喜歡一個玩偶，他會給meimei；

    全都喜歡一種零食，他也給meimei；

    喜歡看同一本漫畫書，meimei先看完什么時候舍得把書給他他再看；

    meimei因為他超過了她的成績而情緒激動，他從此就再也沒有考過好名次，成績一直不上不下地吊兒郎當(dāng)著……

    所有的一切，都只要meimei開心平安。

    甚至就連這次，他一開始都退讓開來。

    但是陸川說他不喜歡瑤瑤，陸川說他喜歡的是他。

    所有東西都能讓，感情卻無法讓來讓去，人更不能。

    陸川轉(zhuǎn)過身要走的那一刻，江野確實慌了。

    他怕他和陸川的關(guān)系回到那兩天他們不說話時的狀態(tài)，那對他來說，一分一秒都好像都在油鍋里受煎熬。

    而最終讓他停在原地，只是因為，陸川已經(jīng)鼓起勇氣朝他努力走了很遠，剩下的該由他來。

    互相喜歡就是一場雙向奔赴的旅程。

    所以，停在原地，陸川。

    停在原地，等我過來。

    陸川被江野抱著，兩個人前胸貼后背，胸腔的心跳都快要混在一起，急促不穩(wěn)的呼吸也交錯起來。

    江野的手慢慢滑動，最終握住陸川垂落的雙手。

    他攥住他修長的指節(jié)，緊緊握在手中。

    兩個人的手指糾纏在一起。

    江野的下巴擱在陸川的肩膀處，他身體里某種沖動在不受控地橫沖直撞著，身體也漸漸有了某種反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