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藍何掩不住嘴角的笑意，說：“我看你挺鎮(zhèn)定的。有點高興。”

    程孝京不明所以地看他。

    “我平時不都是這樣的嗎？”

    藍何說：“你對研究所的事情表現(xiàn)地太有探知欲了，我之前一直在想，你養(yǎng)父母出事的時候你病的那么厲害。現(xiàn)在輪到親生的了，不知道會不會病情復(fù)發(fā)。”

    程孝京結(jié)結(jié)實實地被藍何的體貼擊中了心口，他訝異地看向藍何，半晌才生出了一點后知后覺的羞澀，說：“想什么呢。那時候我才多大。意志力和現(xiàn)在完全無法比好不好?！?/br>
    “說的也是。”藍何側(cè)頭，想假裝自然一點把這個羞澀的話題轉(zhuǎn)到正事上。誰知一扭頭，看到程孝京微微紅著臉，嘴角藏也藏不住的笑著。

    這一瞬間，藍何忽然感覺到心臟忽然加速了。

    “孝京……”他有些虛弱地喊了程孝京一聲。

    “?。俊背绦⒕┞劼暸ゎ^看他。

    車子悄悄地駛?cè)肓巳诵械?，藍何目視前方，放慢了車子前行的速度。

    程孝京問：“怎么了？沒油了？”

    藍何狠狠地把自己一瞬間想將程孝京摁在副駕駛座上親的念頭刪掉，他深呼吸了幾次，小聲說：“不小心起反應(yīng)了。現(xiàn)在沒事了。”

    “……”程孝京對他這隨時隨地都得起點反應(yīng)的敏感體質(zhì)實在是無語，他忙低下頭，無視了藍何徑自切入了正題。

    “你那部分我大致過了一眼。重點看了我說的部分。老實說……印象真的不太深?！?/br>
    這情況有點意外，藍何雀躍的心情仿佛被澆了一盆涼水，在短短的時間內(nèi)冷脹冷縮，過程實在不太舒服。

    程孝京遲疑地側(cè)頭看藍何，心底大約對自己的情況有點數(shù)。

    “可能那個時候，我的病真的太嚴(yán)重，影響了我的記憶?！?/br>
    藍何嗯了一聲，接著又說：“孝京，你心里要是有什么事不太舒服，一定要先告訴我，我們一起商量。”

    程孝京玩笑似的說：“怎么？怕我的病復(fù)發(fā)？”

    他說的輕巧，藍何聽著卻是心口直接往下一沉。

    程孝京不以為意地繼續(xù)說：“安心吧，我當(dāng)了十來年的律師，什么樣的賤人沒遇到過。一般人挑不起我的脾氣。”近幾年來，他自覺自己最大的成就就是對面不管是什么樣的人，他都不會干著急。

    藍何一直憋著的那口氣，在這個時候吐了出來。

    “反正你記得我的話就行?！?/br>
    程孝京低笑，小聲地應(yīng)了句知道了。

    今天的張所長換了個地方約他們。藍何進了一家裝潢得頗有些古色古香的小飯店，剛推門就接到了張所長的電話。

    “看到你們了，不要問服務(wù)員。二樓最里面的包間?！?/br>
    推門進去的時候，發(fā)現(xiàn)里面除了張所長以外還有兩個年輕的美女。倆美女一見他們眼睛就發(fā)亮，揮著手打招呼，說：“帥哥，又見面了~”

    藍何立刻就認出她們就是那天在派出所的接待他們的倆姑娘。

    “喲，換了套衣服就跟變成了另外倆美女了?！彼{何拖著程孝京落座，眼神卻瞟向張所長。

    張所長小聲說：“她們倆不是多嘴的人。而且要查東西，她們比我方便?！?/br>
    哦，這是要給他們尋找方便之門的意思。

    藍何笑著舉杯和美女敬酒去了。

    程孝京離張所長近一點，他正垂著頭。張所長忽然湊過來低聲問：“你就是那個……程孝京對吧。當(dāng)年筆錄的另外那個小孩？”

    程孝京抬眼，朝張所長點頭。

    張所長哦了好長一聲，忽然低頭又問：“我就有點奇怪，你的筆錄真的好抽象。那時候到底是怎么回事？”

    程孝京也不避諱自己有病，用手指戳了戳自己的腦門，說：“我高中的時候這里發(fā)過病。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情，腦子不太清楚?！?/br>
    張所長輕咳了聲。

    “哦，上次你們跟我講過，瞧我這記性?！贿^，那些是你因為生病出現(xiàn)的幻覺嗎？”

    “幻覺？”程孝京咀嚼著這兩個字，“應(yīng)該吧。當(dāng)時藍何也在現(xiàn)場，他如果沒看到，那肯定是我的幻覺了?！?/br>
    張所長皺著眉，意有所指地問了一句。

    “但是你幻想出來的東西實際還是可以想象得出來的。那樣的場景你有沒有在哪里見過？”

    不知道是因為剛才看過了筆錄內(nèi)容，還是純粹被張所長一句話勾起了夢境里面的場景。程孝京的腦海中忽然閃過滿眼都是尸體的畫面。

    他呼吸一窒，感覺那畫面比之前在夢境里的時候更加逼近真實。

    ……尸體……視線內(nèi)都是……眼睛都在看自己……全部是無邊絕望的黑洞。

    第150章

    正一派輕松聊天間, 藍何感覺到褲袋里的手機振了一下，他下意識地朝程孝京那邊靠過去，抬起右邊的尊臀摸手機。

    身體一靠向程孝京, 藍何清晰地感覺到程孝京劇烈地顫抖了一次, 等他立即回頭看的時候，身邊的人已經(jīng)站起來了。

    程孝京低著頭, 和一臉莫名的藍何對視了一眼后, 立刻倉皇地轉(zhuǎn)開。

    “不好意思，張所長。我去下洗手間, 回來我們再繼續(xù)說?！?/br>
    張所長仰著頭看他的臉色, 擔(dān)心地說了一句。

    “哎, 你臉色不大好，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程孝京這回只能給他抬個手示意了。暈眩感讓他腦子發(fā)糊, 鼻尖上仿佛繞上了陳年的尸臭味，中間還夾雜著福爾馬林刺鼻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