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何嬉皮笑臉地退回到程孝京身邊，低聲說：“我們家有客人來，喝的都是自己泡的茶。自己泡茶有點費力，我們等等?！?/br>
    程孝京點頭，看來今天的客人就是他了。

    中國茶沒有日本茶那么多華而不實的步驟，廖容容捏了三只茶杯擱在一邊，一邊倒茶一邊說：“坐吧?！?/br>
    藍何把程孝京安排在廖容容對面，親自把茶水小心地端到他面前，很自然地囑咐了一句。

    “小心燙?！?/br>
    期間廖容容看了他一眼，程孝京看到了。

    藍何照料好了程孝京才挨著他坐下，抬眼看向廖容容的時候臉色一變。

    剛才還嫻熟的姿態(tài)一下子僵硬了。

    “啊……那個，媽。他……”

    廖容容收了眼神，狀似隨意地問：“問我什么事？如果是投資的話，我手頭只有兩三百萬的額度可以用，再多就要問你爸了?！?/br>
    “不，不是?！彼{何說：“就問一些以前的事情。”說著他看了一眼程孝京，嚴肅地做了一回心里建設。

    “媽，還記得我和藍天念高中之前的那個地方嗎？”藍何問地極為小心。

    廖容容當即眉頭一擰，問：“想問你~媽的事情？”

    程孝京沒想到這個廖容容會這么直接，詫異地看了她一眼。

    藍何挺直了腰桿，說：“嗯。我也不瞞您，這件事我從懂事的時候就開始查，一直到現(xiàn)在都沒有停過。之前我一直以為我跟您和爸所知道的差不多。剛剛發(fā)現(xiàn)，我什么都不知道?！?/br>
    廖容容的目光落在程孝京的臉上，說：“嗯。因為我和你爸都覺得沒必要告訴你。陳年舊事本來就應該由我們自己解決。犯不著把你們卷進來?！?/br>
    “我記得你。是藍天的同學。”她轉(zhuǎn)向程孝京，出口便認定了程孝京的身份。

    程孝京低下頭，恭敬地喊了聲。

    “阿姨好?！边@一聲阿姨喊得無比別扭，這位廖容容看上去就跟他們同一個年齡層次，叫聲jiejie都不違和。

    廖容容仿佛沒聽到，她接著說：“因為你爸媽的案子，才查到這個案子的嗎？”

    程孝京不由得在心里喊了聲厲害。

    “事情說起來有點復雜，主要是因為我感受到自己的性命被威脅了，所以不得已才要查從前的案子。”

    廖容容有些意外地看著他，露出了一點清冷的笑，說：“是嗎？最后見你的時候，我還以為你會記一輩子。結果到現(xiàn)在才反應過來?！?/br>
    程孝京應和著露出點無奈的笑，說：“我從小記性不大好。說句不孝的話，高中時候發(fā)生的很多事情，我都不記得了?！?/br>
    廖容容盯著他，問：“……不記得了？是不是身體的原因。家里發(fā)生那種事情，一般人不會忘記?！?/br>
    程孝京沒想到她竟然會對自己的身體狀況產(chǎn)生興趣，遲疑了下，說：“沒有做過系統(tǒng)的檢查，反正也沒有對我的生活產(chǎn)生多大的障礙?！?/br>
    廖容容收了話鋒，應了一聲垂頭喝茶。

    藍何趁著空當給程孝京使了個眼色。

    程孝京清了清嗓子，說：“不過，現(xiàn)在情況可不允許我混了?！?/br>
    廖容容沉默了許久，忽然低嘆了聲，似是異常的感慨，盯著面前的茶杯喃喃道：“說的也是，日子總不能一直混下去?！?/br>
    程孝京聽她這句話似乎帶了點一語雙關的意思，還沒細想就聽到廖容容說：“你們想知道什么？”

    程孝京坐直了身，說：“當年研究所里具體發(fā)生了什么，我比較想知道詳細點的?！?/br>
    廖容容想了許久，說：“你這有點為難我。事情發(fā)生的時候我還沒有嫁給藍時玉。我只知道他們做的實驗是關于人體精神病藥物的開發(fā)和研制。因為這個技術風險比較大，研究是秘密進行的?！?/br>
    “葛欣……”廖容容頓了下，說：“就是藍何的mama，是那個項目的負責人。藍時玉是這個項目專門跑關系的。畢竟很多技術的細節(jié)都需要其他相關領域的專家支持，才能順利進行?！?/br>
    “研究所能順利做項目長達五六年，我能理解為這個項目的各方面應該都很穩(wěn)定，為什么忽然之間會出現(xiàn)意外？”程孝京問。

    “我聽老藍說，是因為技術和研發(fā)出現(xiàn)了分歧?！绷稳萑菡f：“藥物研發(fā)，特別是資本運營下的開發(fā)，本質(zhì)上來說其實還是為了資本服務。當時有一個環(huán)節(jié)，在藥物成分上，有兩個成分——一個價格昂貴而且非常烈，但是服用之后效果非常顯著。另外一個就剛好相反，效果需要細水長流。價格也不貴。葛欣堅持要用后面那一項，她認為藥物本身就應該是為了每個活著的人研制的，應該用最適合人類身體能夠接受的方案，才是最好的。結果就和一直支持他們的背后金主產(chǎn)生了分歧?！?/br>
    “金主理所當然地停了資金上的支助，并且打算辭退葛欣和支持她的那部分人，準備按照前面繼續(xù)研發(fā)。結果，就在準備辭退之前，就發(fā)生那樣的事情?！?/br>
    “你認識那位背后支持研究所研究的金主嗎？”程孝京忽然問。

    廖容容驚訝地看他了他一眼，她訕訕地笑了聲，低聲說：“我那個時候還在學校里……”

    程孝京聽出她要推脫的口氣，立刻搶先說道：“您用不著跟我解釋，告訴我認識不認識就行?！?/br>
    藍何大概是頭一次看到有人在廖容容面前表現(xiàn)得那么強硬，擔心地看了程孝京一眼，并且替他解釋說：“這件事對我們很重要，媽，如果你還記得一點點，我希望你能毫無保留地全部都告訴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