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陳一帆轉(zhuǎn)了話鋒，變成深沉且憂郁，“哎，我找你們就為了這事。這個肖小天，他說想找個代理律師幫他打官司。我跟他說，就算是找了代理律師，他也逃不了罪責。中國的法律是很嚴格的，特別是刑事案件的律師，基本就是個擺設(shè)。你猜這個小兔崽子怎么說？”

    程孝京忽略了陳一帆在話語中對刑案律師的偏見。只想象了一下，要是自己是肖小天，這個時候他也會這么做——請律師確實能夠很大程度上幫自己很多忙。

    “他如果想請律師的話，我可以去?！?/br>
    陳一帆被他主動請纓的態(tài)度嚇了一跳，說話忽然結(jié)巴。

    “不不不，別，別這么快應(yīng)我啊。讓我把話說完！”

    程孝京疑惑問：“肖小天不要我？”他本能地覺得這不合理，通過白天的接觸，他對自己在肖小天心目中的地位有了一定程度的把握，如果他現(xiàn)在需要幫助，自己絕對是最佳的人選。

    “不是！他要你！他直接點名要你?！标愐环珶o奈地說，“可是，他不是給他自己請律師，他指名要你成為他jiejie的代理律師，控告徐長山的強~jian和他自己的故意傷害行為。我直接說不行，他還跟我生氣！法盲真是不可理喻??！”

    “……你不是說他沒承認嗎？”程孝京自動忽略了專業(yè)程序上的不可cao作部分。他現(xiàn)在有點暈，肖小天這一手可玩得太他媽高端了，他都有點被繞進去了。

    “他沒承認他殺人。”陳一帆說：“他承認了自己有傷害他人的行為，徐長山身上的長時間虐打行為就是他干的。也承認了肖敏也是他打的。”

    “……可信嗎？”程孝京問。

    陳一帆說：“他交代的很詳細，可信度很高?；臼聦崨]跑了?！?/br>
    “但是他沒承認殺人？”程孝京小心地試探著。

    “是，所以他的罪名目前只到故意傷害，再多沒有了?！标愐环跉饪隙ǎ靶扉L山的案子任重道遠啊，累瘋我了?！?/br>
    程孝京懸著的心稍稍落下了點，說：“尸檢報告能發(fā)我看一眼嗎？作為委托方的律師有權(quán)利看吧?！?/br>
    “哎，你什么意思？肖小天的委托不合法??！程律師你也要跟我開玩笑嗎！”陳一帆眼看著要被折騰瘋魔了。

    “我不能接受肖小天。但是可以接受肖敏父母的委托啊。”程孝京不慌不忙地補充了一句：“未來什么都不好說，總要事先做個準備，以免犯錯?！?/br>
    陳一帆仿佛對程孝京也無語了，對面忽然之間安靜了很久。片刻后，藍何的手機傳出了一點消息聲。程孝京愣了下，聽到陳一帆在對面壓著聲音，說：“這是人家早前悄咪~咪先發(fā)我的版本，沒有蓋章。不過大部分該有的內(nèi)容已經(jīng)有了。我違反規(guī)定發(fā)給你的，以后不要賣我?！?/br>
    程孝京說了聲謝謝。

    陳一帆忽然說了一句。

    “程律師，關(guān)于肖敏父母那邊。我要說句不好聽的，你別不愛聽?！?/br>
    “你說，”程孝京說。

    “早上出尸檢報告的時候，肖敏的父母就在場。如果他們有委托的意向，早就表現(xiàn)出來了。我還問了肖小天，為什么要打自己爸媽，他說他爸媽撕毀了尸檢報告，并且警告他以后不準再提肖敏的事情?！?/br>
    程孝京皺眉，心想，肖小天這樣的行為真的矛盾地讓人無法理解。

    一方面他很清楚自己做了什么，心里有強烈的不安，他不受控地想要了解自己jiejie的身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會不會是自己造成了這個結(jié)果。另一方面卻本能地逃避自己應(yīng)該負起的責任，恐懼自己會失去未來。

    明明就跟他爸媽做的那樣，不去理就好了。

    “我知道了。”程孝京說。

    陳一帆在電話對面吐了口氣，說：“我說完了。”

    藍何伸手過來撿走了程孝京手里的手機，對陳一帆說：“我還有話要說?！?/br>
    程孝京好奇地看向藍何。

    藍何說：“肖小天的情況有點復(fù)雜，不管怎么樣，你一定要看好他。別人我不放心，今天你就辛苦通宵一晚上吧，明天我就放了你?！?/br>
    程孝京立刻聽到了陳一帆在對面大呼小叫的聲音。

    “想要什么補償都隨你開。”藍何下足了血本，“人情？也可以。反正你也過分不到哪里去?！?/br>
    藍何收了手機，看著程孝京說：“雖然你不放心陳一帆，但對我總放心吧。”

    程孝京彎著嘴角笑了半晌，最后說：“謝謝。”

    第93章

    和崔醫(yī)生的預(yù)約成功是對方額外給藍何的面子, 時間也定地非常早。為了不浪費時間，程孝京被藍何留宿了一晚上。

    第二天早上兩人出門的時候，藍何看程孝京的精神不大好, 問：“沒睡好嗎？”

    程孝京閉著眼靠在座椅上, 盡力地放松著自己。

    “意外有點緊張?！?/br>
    藍何也有點意外。

    “緊張什么？”

    程孝京說：“結(jié)果。肖小天那邊呢？陳一帆會配合嗎？”他只給了一個答案，卻又立刻轉(zhuǎn)移了話題, 看樣子不想跟他深入交談什么。

    藍何識趣地配合他, 稍稍想了想，又打了個電話給陳一帆。

    陳一帆一副死樣地接了起來, 說話甕聲甕氣。

    “我現(xiàn)在和肖小天一起坐著, 需要開個視頻方便領(lǐng)導(dǎo)查崗嗎？”

    藍何哼笑了聲, 說：“信你還不行嗎？一大早就這么大怨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