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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做是以往,程孝國可能又要生出一點厭惡了。可現(xiàn)在他清楚知道,程孝京說的這句話,并不是在敷衍自己。 他哦了一聲,抬手不自在抓了抓自己的腦袋,大概覺得自己還是太小家子氣,忽然間就羞愧了。 程孝京卻繼續(xù)說:“你現(xiàn)在只需要記住,雖然你爸媽不在了,但我還是你的親人。你只需要選擇相信我就可以。別的不要多想?!?/br> 程孝國從來沒有經(jīng)歷過這樣的事情,但他切實地感受到了自己被程孝京鼓勵了。生存的意志力在膨\\脹。 “我要是熬過了這次,以后一定……” 程孝京眉頭緊鎖。 他看到龔叔圳攔了一輛出租車。只一會,那車子追了上來,緩緩地墜在他們公交車的后面,亦步亦趨。 程孝國被他推進了人堆里面,幾乎快要被淹沒了。 程孝京敢肯定,他是在跟自己對視了一眼之后,才決定追他們。這讓他心生疑惑,甚至產(chǎn)生了龔叔圳是沖著自己來的,還是程孝國這樣不著邊的疑問。 但是不管是針對誰來的,他和程孝國都很危險。 他現(xiàn)在最需要的——程孝京的腦海中,不著調(diào)地想起藍何交給自己那筆錢所說的話。不由得嘆氣。 也許真到了該讓那筆錢派上用場的時候了。 程孝京仔細研究過市區(qū)的地圖,這趟車的終點站離警局還有一段并不短距離。也幸好他還記得這個陳舊的車站——沒有改造正規(guī),進出口有好幾個,哪里都能走人。 算起來,警局其實離這趟公交車的某個車站要近一點,下車之后只要跑得夠快,在他們反應過來之前,沖進警局里面,就算是成功了。 程孝京推了程孝國一把,說:“把口罩和外套脫給我?!?/br> 程孝國一頭霧水說:“我不熱……” 程孝京白了他一眼,說:“快點!別磨蹭!” 程孝國第一次看他這么著急,一臉疑惑地脫外衣。擁擠的車廂內(nèi),不少人朝他們側(cè)目。程孝京只盯著程孝國。在確定了車上沒有危險之后,這里的所有人都沒有進入過程孝京的眼底。 程孝京把衣服塞進了身前的背包里,口罩卻捏在手里。 他一邊看著外面那輛出租車,一邊低聲吩咐:“一會我讓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別怕,也別懷疑。我一定會讓你平安進警局?!?/br> 公交車在底站晃晃悠悠地停了下來,一大\\波人從車廂內(nèi)擠了出去。程孝京走在最后一個,站在下車點,他瞇著眼看了一圈。 車站內(nèi)的人太多了,他伸手整了下蓋了自己大半張臉的口罩,低下頭盡量讓自己不起眼一點。 口罩有點悶。他嫌棄地想。 出站口排了一溜的出租車,程孝京邊走邊挨個看,找到了之前載龔叔圳的那輛車。排在了倒數(shù)第一輛,目測剛進來不久。 冷淡的目光掃過了周圍來回走動的人群。忽然眼底掃到了自己關注著的黑色夾克。程孝京一下子緊張起來,他扭過頭,跨著大步跑過了馬路。接著加快了腳步,小跑著進了一條陰暗的小巷子。 沒一會,一個身穿黑夾克的男人,也跟了進去。 “……”黑夾克男人前腳剛踏進去,忽然眼底亮了下——他看到巷子里那個身穿校服,帶著口罩的大男孩靠在墻上。他雙手插在兜里,頭低垂著。只是在昏暗的巷子里,看不清口罩下的臉。 黑夾克下意識地放慢了腳步,一步接著一步地往前走。 男孩安靜地佇立在那,看上去像是在等人,又像是只在這里站著而已。 在黑夾克的腳步離他不到五步遠的地方,他忽然站直了身。 “跟了我一路了?!彼穆曇袈犐先ヒ馔獾那迦釔偠?,帶著聲帶發(fā)育晚期的低沉感,讓人聽不出他說這句話有什么言外之音,“找我有什么事嗎?” 黑夾克愣了下,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了。他一個箭步?jīng)_上去,揪住了大男孩的衣領,又粗暴地扯掉了他臉上的口罩。 那張冷淡卻漂亮的臉帶著無言的嘲諷。 正是程孝京。 “你耍我!”龔叔圳怒道。 程孝京卻一點都不配合他的憤怒,開口就是問自己想知道的事情。 “我們從學校上車,到市區(qū),大概四十分鐘的車程。車子??苛酥辽偈畮讉€站,你為什么不上車?”他問。 龔叔圳咬著牙勒緊了他身上的衣服。 程孝京皺眉,他穿在里面的襯衣布料有點糙,嵌進脖子的時候,就像一根偏硬的繩子勒住了自己,一陣陣的生疼。 龔叔圳看到他不舒服地皺眉,心情忽然好了一點,他湊近了這個長相好看的男孩,說:“殺人這種事,當然是要低調(diào)一點?!?/br> 這輕蔑的口氣,和他上一次面對他的時候幾乎一模一樣。 但是情形卻完全不同。 他再問:“那你知道,我為什么有那么多的機會報警,卻堅持要親自送程孝國來警局嗎?” 第23章 毋庸置疑,程孝京并沒有想到龔叔圳會出現(xiàn)。但他一開始決定要陪程孝國去報警,確實有著自己的用意。 因為他發(fā)現(xiàn),在自己身邊發(fā)生的所有事情,他都找不到任何突破口。他手里唯一一張有用的牌,只有程孝國。 從程孝國同他傾訴了所有事情之后,程孝京就知道,自己成了一個極其重要的關鍵部分。他內(nèi)心極其渴望去探索這件事背后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