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逞一時之強,何必呢? 那孩子仍然握緊手里唯一的武器,惡狠狠的眼睛和狼一樣。 寧紓那萬年不動的惻隱之心,突然就在那個時候蕩漾了一下。雖然他對這個孩子,第一印象并不是這么的好。 寧紓搖搖晃晃地站起來,甩了甩尚在酒醉中沒有清醒過來的頭腦,幾步上前一把把那孩子拿著玻璃片的手臂揮開,順便把那被劫持的人丟出去,寧紓的動作比那孩子快了不止一星半點,即使醉酒,手下的功夫卻是熟悉的??粗呛⒆用媛秲垂猓€給了他一個美絕人寰的微笑。 被丟出去的那人傷的也不輕,脖頸上的傷更深了一點,還在流著血,那人即使有幾分呆愣,也下意識捂住自己的傷口。 這一抹,就是一手的鮮紅。 寧紓看著那落荒而逃的幾個人,微嘆了一口氣。他這算是,欺負小孩子? 不過自己尚是醉酒狀態(tài),做點什么有違常理的事……也算是有理有據(jù)……吧? 那孩子似乎散盡了渾身的力氣,躺在那里,一雙眼睛卻還在瞪著他,開口道:“不管就不管,站在那里看了半天了,又在這個時候……咳咳……突然冒出來……神經(jīng)病吧你……” “小孩子不要說臟話,”寧紓微笑不變,“一點禮貌都沒有?!?/br> 那孩子卻不說話了,直直地看了他一會兒,似乎是覺得兩個人實在無法溝通,便想嘗試著站起來。 寧紓也不幫忙,靠在墻上半瞇著眼睛看著某小孩的血淚奮斗史。 您所觀察的用戶站起失敗,正在重新站起! 站起成功率24%……站起成功率56%……站起成功率90%…… 仍然失??!正在重起。 直到某小孩耗盡了力氣趴著在也沒有動靜,寧紓才睜大了眼睛,覺得他應該是暈過去了。 就是這個趴著的姿勢不太雅觀,臉朝地。 不遠處,響著汽車尖利的喇叭聲,寧紓?cè)嗔巳嗝夹?,有些煩躁。不久之后,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急急忙忙跑過來,找了半天才在巷子里的陰影處找到了寧紓。 那男人一看寧紓臉色不怎么好,頓時怒道:“你怎么喝怎么多?什么事情值得你不要命得喝酒?你什么時候為你自己想一想?” “我頭已經(jīng)夠疼地了你別再嘮叨了,”寧紓揮了揮手,指了指地上趴著的人,“先把這孩子送醫(yī)院去?!?/br> 那人直到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腳邊上還躺著一個人,驚訝之后,看著寧紓的眼神更加鄙夷:“連個孩子你都不放過!!” “……你想哪去了?” 把人送到醫(yī)院的時候,已經(jīng)是深夜了,寧紓的酒沒醒,頭仍然很疼,卻只是要了杯熱茶,邊喝邊和那男人解釋剛剛發(fā)生的事,只是,適當精簡了一部分。 “你也會見義勇為?”那男人仍舊是一臉的懷疑。 “不信?”寧紓轉(zhuǎn)過頭看他,似笑非笑的臉龐上仍帶著醉意,上挑的眼睛勾勒出一絲難見的妖媚,美人如畫。 那人看得臉一紅,卻沒有再反駁了。 幸好自己是個直的,否則遇到寧紓這種妖精,情路不知道有多坎坷。 辦完了手續(xù)交完了錢,寧紓瀟瀟灑灑地回家沖澡睡覺了,第二天起來,卻是中午了。 寧紓這個甩手掌柜平時是很閑的,他慢悠悠地吃完中飯,窩在沙發(fā)里看電視的時候,才好不容易想起來那個被自己“見義勇為”“救”回來的小朋友。 等到寧紓推門進病房的時候,已經(jīng)是傍晚了。 那小孩已經(jīng)醒了,半躺在床上,一看見他進來,就拿眼瞪他。不過這種眼神對寧紓的殺傷力為零,被他直接忽略掉。 貼心的護士jiejie在幫他綁頭上的繃帶的時候,還很有童心地綁了一個大大的蝴蝶結(jié)。只是這東西一配在這孩子身上,就有一種極強的維和感。 大概是這小孩子,一點這個年齡段應該有的童真都沒有。 “吃晚飯了么?”寧紓晃了晃自己手里的飯盒,一臉和善的微笑,“我?guī)н^來了?!?/br> 那小孩冷哼道:“醫(yī)院有飯?!?/br> “醫(yī)院的飯要加收20塊的餐飲費,”寧紓很有人道主義地提醒他,“你真不要?” 那小孩沉默,接過寧紓手里的飯,開吃。 直到他吃到一半的時候,寧紓才悠悠然地再加上一句:“我給的飯,加收200。” 那坐在床上的小孩噎住了,又開始拿眼兇狠地瞪他。 寧紓擺了擺手,一臉的正經(jīng):“不過,區(qū)區(qū)200塊,我不介意這種事情?!?/br> 那孩子的臉色稍緩和了一點。 “我介意的,是我付的醫(yī)藥費,”寧紓微微瞇起眼睛,看著他,“那才是燒錢?!?/br> “我沒有讓你送我來醫(yī)院。”那小孩咬牙切齒地開口,“為什么付錢的是我?” “你是受益方,為什么不該由你付?”寧紓一臉的理直氣壯,“我看你傷地重,大發(fā)善心送你來醫(yī)院救你一命,這年頭,做好事還有錯了?” “……” “大半夜的累死累活把你送到這里,油錢我還沒和你算呢,”寧紓乘勝追擊,雖然不是坐的自己的車,但說出來的時候,卻是一臉的問心無愧,“這是醫(yī)院的單據(jù),你自己看?!?/br> 寧紓即使做出這種無賴表情,那張臉,卻還是美得人神共憤。 那孩子猶豫了一會兒,卻還是拿過來一張一張翻著,只是這一翻,剛剛熄下去的火氣卻再也沒有出頭的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