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二十歲不到就去到美國，可從小被錢泉用稀飯油條加咸菜養(yǎng)大的中國胃，就算在美國呆了超過十五年，也沒辦法改變。

    高楊去廚房盛了一碗米，把高壓鍋從灶臺下方的碗柜里拿出來，米淘凈，放入高壓鍋，定了時間，看見氣閥嘟嘟地發(fā)出蒸汽聲，他又去冰箱翻出一罐午餐rou，兩個雞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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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楊第一反應(yīng)便是看了眼身上的睡袍,他雖然受美國文化熏陶多年，但錢泉從小到大的北京人式教育讓他沒辦法穿著睡衣去為不知男女的客人開門，他找了只扣碗,將菜扣住,畢竟冬天寒冷，飯菜冷得快。

    高楊去臥室隨意拿了件外套，還換了條牛仔褲，門鈴已經(jīng)開始急促，之前還能保持著基本的禮貌，響兩下給出一點空余時間,這會兒已經(jīng)連續(xù)不斷地發(fā)出噪音，高楊皺起眉頭，過去將門打開,眉頭因為驚訝而松開，眼中泛出各種情緒交疊，因為門外竟然站著他的前妻,屠芳芳。

    他將屠芳芳讓進(jìn)來,想問一句怎么突然回國了?可不過才發(fā)出一個音節(jié)，就發(fā)現(xiàn)自己聲音苦澀,他便閉上嘴，去廚房泡了杯咖啡端出來。

    屠芳芳已經(jīng)在桌邊坐下，順手將桌上的扣盤揭開,碟子里的rou腸和雞蛋立時便冒出煙來,屠芳芳捻了塊雞蛋來吃,吃完還吸了吸手指，沖著正端咖啡出來的高楊笑道：“這么多年了，你還是喜歡中國菜?！?/br>
    高楊把咖啡杯放在屠芳芳的跟前,終于找回一點自己的聲音，“怎么突然回國了?”

    屠芳芳又笑，“想你了唄。”

    說完看了眼高楊驟然而變的神色，拿食指在他眼前晃了晃，繼續(xù)道：“還有也想樂樂了?！?/br>
    高楊抱著胸站在餐桌邊，勃然而變的神色很快冷下來，嘴唇張了張，本想提醒屠芳芳他們已經(jīng)離婚，最終還是閉了嘴，他了解屠芳芳，畢竟她曾經(jīng)在他生命中占據(jù)了三年半的時光，她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沒有任何人可以將她拖拽出來，如果人生可以重來，他一定不會再在遇到屠芳芳的公路邊停下車來，也不會在再次遇上她的時候?qū)⑺樟粼诩抑小?/br>
    他說：“準(zhǔn)備在中國呆幾天?”

    屠芳芳：“如果我打算長住，你會同意嗎?”

    高楊：“這是你的自由，同我無關(guān)。”

    屠芳芳笑起來，嘴角上揚，是抑制不住地開心，高楊突然發(fā)現(xiàn)，她的眼角全是輕佻和蔑視，那是她發(fā)作前的前兆，他便緩和了語氣，盡量不去招惹她。

    他又說：“不好意思，剛剛口氣重了點，你愛住在哪里都可以?！?/br>
    屠芳芳斂了神色，四處看了圈，又問：“樂樂呢?”

    高楊側(cè)頭向窗外示意了下，“在下面堆雪人?！?/br>
    屠芳芳：“陳姐陪著他嗎?”

    高楊沒說話，正在斟酌如何回答的時候，屠芳芳已越過他身邊，走到廚房剛剛高楊趴過的那個窗臺，高楊沒有阻攔，這種事情，沒有辦法瞞住一輩子，況且也根本瞞不住，索性順其自然，該來得也逃不掉。

    他僵站在原地，任著屠芳芳看，果然，沒多久之后，她轉(zhuǎn)過身來，笑容愈發(fā)詭魅，“樂樂身邊的好像不是陳姐呦?！?/br>
    高楊：“是的，我之前跟你提過，我的女朋友，葉佳晨?！?/br>
    屠芳芳又用眼睛將客廳連著餐廳掃視一遍，沙發(fā)上是一條女式披肩，客廳的茶幾上有瓶護(hù)手霜，玄關(guān)的開放式鞋架上有好幾雙女式鞋子，其中不乏長筒靴還有今年流行的絨毛低靴。

    屠芳芳再次收回眼光將眼神定在高楊身上的時候，高楊已經(jīng)可以明顯感受到她身上散發(fā)出得低氣壓，他聳聳肩，這個動作Andy經(jīng)常做，卻很少會在他身上發(fā)生。

    屠芳芳沒有注意高楊身上發(fā)生了什么，她走到沙發(fā)前，將那條披肩拿起來，披在自己身上，沖著裝飾柜前的鏡子轉(zhuǎn)了個圈，回過頭，朝著高楊皺著臉笑，“好不好看?”

    高楊冷著臉不說話，屠芳芳完全感受不到高楊的不爽，自顧自說話，“給我也買一條，好不好?”

    高楊搖了搖頭，人還是冷冷的，并不說話。

    氣氛僵著，難受著，門外卻忽然傳來了一陣喧嘩聲，屠芳芳進(jìn)來得倉促，高楊因為太過驚訝，竟然忘記關(guān)門，入戶門因為慣性的作用，又合上了一些，但沒有關(guān)嚴(yán)實，留了條細(xì)細(xì)的縫兒，外頭的聲音傳進(jìn)來，是葉佳晨同樂樂，正有說有笑地從電梯里出來。

    高楊走到門邊，幫他們開門，他彎身從鞋架上拿下棉拖鞋，放在兩人的跟前，等候他們換鞋。

    葉佳晨和樂樂的臉紅撲撲的，身上散發(fā)著熱氣，樂樂又笑又跳，“Daddy，你為什么不接電話?我們忘記拿紅蘿卜還有黑色的眼睛…”

    話不過說到一半，樂樂便發(fā)現(xiàn)客廳里站著的“客人”，他歡呼一聲，連鞋都來不及脫，便撲進(jìn)屠芳芳的懷里。

    “Mom，你怎么來了?樂樂好開心呀?！?/br>
    屠芳芳把樂樂抱起來，“來給mama看一下，有沒有長高，有沒有長胖?”

    葉佳晨僵在原地，腳上穿著換了一半的雨靴，高楊扶住她，替她將濕透的雨靴脫下來，俯下身的時候，輕輕在她耳邊說了句，“別擔(dān)心，沒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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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一的早晨,葉佳晨照例提了早餐去公司，高楊要送樂樂，八點不到就出了門,他讓葉佳晨在家吃完早飯,好等他回家送她上班，但葉佳晨擔(dān)心被同事瞧見，自己搭地鐵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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