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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連山還沒等回話, 就聽見李茹長長的嘆了一口氣:“他如果是你的朋友, 你就對他好點,我不希望你們被上一輩子的事情纏繞。” “關孩子什么事兒呢?造孽的都是我們做父母的, 等你日后進了楚家,也不用和那孩子敵對,說來說去, 還是我當年做錯的,你們要真是朋友, 我反倒是高興的,當年那些事我一直都很后悔,你們倆如果能好好相處,我也會安心些。” 霍連山的心情豁然開朗。 他的手指無意識的摩擦著輪椅手把, 喉頭都跟著發(fā)哽,都不知道該用什么話來回答李茹。 他從聽了上一輩的恩怨之后,很難不在意他們父母之間的糾纏,周夫人已死,楚應汶他懶得管,唯一讓他在意的,就是李茹對楚青雀的態(tài)度。 幸好,李茹并沒有把上一輩子的仇怨延伸下來。 一直緊緊提在喉嚨口里的石頭就這樣輕飄飄的被李茹掃走了,他覺得自己的面前都被掃出了一條光輝大道。 李茹還在無知無覺的說話,她枯燥的頭發(fā)垂在肩膀上,隨著她的動作而輕輕搖晃。 “你不跟著楚應汶,我知道你是記恨他,但天下沒有不是的父母,就算是楚應汶有多少不好,他給了你一條命,我這一輩子,只期盼你們父子倆能解開仇怨?!?/br> 李茹說這些的時候,聲音放的很輕,也不指望霍連山會說什么。 霍連山是個極有主意的孩子,很難被別人三兩句話說動,她以前長篇大論的時候就能感覺到霍連山的不耐煩,只是霍連山忍著不說,她又不甘心停嘴,所以都在彼此互相忍讓。 “嗯。” 在李茹剛準備停下來不說的時候,突然聽見頭頂上落下一聲回應來,李茹還怔了一下,然后她就聽霍連山說:“我知道了?!?/br> 李茹想了兩秒才想通霍連山說的是什么意思,她來到楚家后受的所有委屈一下子就散了,一時間歡喜的眼淚都掉下來了,她回過頭看霍連山,眼淚就順著她的臉往下掉。 她知道的,霍連山從來不騙她,他既然應了,以后就絕不會再跟楚應汶置氣。 霍連山被李茹突如其來的眼淚弄得有些手忙腳亂,讓他除了緊張懊惱外還有些難以面對的尷尬,他從沒想過李茹會在他面前哭,他也不能就這樣杵著看,又不知道自己該不該伸手去擦。 霍連山剛準備硬著頭皮去擦,就看見劉姐在遠處一路狂奔過來。 “怎么了怎么了這是!”劉姐打老遠兒就看見霍連山和李茹停在道中央不動,她剛才跟李茹鬧了別扭,自己去了洗手間緩和情緒,她知道李茹出來了,但是并沒有放在心上。 就這么一個院子,壓根就不會有別人過來,讓李茹隨便走,也不怕碰上別人被發(fā)現(xiàn)——楚應汶是絕對不會讓別人過來發(fā)現(xiàn)李茹的,李茹也不敢走出去,她怕楚應汶翻臉。 反正李茹現(xiàn)在坐的是高檔輪椅,她自己都能cao控著轉彎,很輕松,劉姐也沒多想,誰料一回來就看見李茹在哭。 霍連山退后半步,把位置讓給劉姐。 “哎呀,我的老jiejie,你哭什么啊?”劉姐立馬從自己的小包里面掏出紙巾來給李茹擦。 霍連山此時已經退開到遠處了,他大概是還沒整理好心情,所以直接避開了李茹的視線,劉姐看李茹哭,還以為是霍連山出什么事兒了,著急的一會兒回頭看看霍連山,一會兒又看看李茹。 “這是怎么了呀?”李茹又問:“你到底哭什么?!?/br> “沒什么?!毖蹨I被擦干了,李茹深吸了一口氣,靠坐在了輪椅上,長長的吐出一口氣來:“走吧,連山回來了,咱們回家?!?/br> 劉姐壓著一肚子的問話,但又忍回去了,轉而去推輪椅。 她把輪椅轉過去的時候,霍連山已經走到前面去了,他到現(xiàn)在都沒辦法適應李茹的眼淚,他也沒辦法像是擁抱楚青雀一樣去擁抱李茹,只好匆匆避開。 劉姐下意識地盯著霍連山看,她覺得霍連山的神色還算是正常,也不像是在楚家的晚宴上碰見了什么難事兒,但霍連山的臉色一向是這樣的,很難看出來他是高興還是不高興,她又想去看李茹,這一低頭看可不得了,剛才還哭著的李茹擦干了眼淚坐在那兒,用一種怨恨的、寡毒的眼神望著遠處的墻頭。 這一眼看的劉姐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她也順著墻頭望過去,只看見了一片黑壓壓的天。 她再低頭去看李茹,李茹已經坐穩(wěn)了。 劉姐張了張嘴,又憋回去了,什么都沒問。 她跟李茹剛才在飯廳里面也算是撕了臉,鬧了別扭,雖然剛才在霍連山面前劉姐沒表現(xiàn)出來,但是倆人心里還是有了隔閡,她也不愛自討沒趣,就推著輪椅往外走。 出去的時候他們也是從后門出去的,而且車子下山的時候,已經看不見什么其他人的車了,劉姐一看這個陣仗就懂了,他們被留在了最后。 肯定是楚家人不想讓別人看見他們下山的車,所以干脆等所有人都走了,才把霍連山放回來,讓他們再下山走。 劉姐又想,雖然這趟來的丟人,走的凄慘,但中間霍連山那一段兒還算是不錯,怎么說也算是搭上了楚家。 她都能想到的事情,霍連山和李茹自然也能想得到,劉姐靠在座位上,掃了一眼精裝打扮卻連飯廳的門兒都沒出的李茹,暗地里撇了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