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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許是因為今晚霍連山要過來的緣故,所以這座飯廳四周都沒安排人, 院子里靜的只有蟲鳴的聲音, 楚青雀一嚎起來, 霍連山的靈魂都被震的一顫。 楚青雀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殺器, 殺他,連一滴眼淚都不需要, 他下意識地一抬手,把楚青雀的腦袋壓到了自己的肩膀上,濕漉漉的鼻尖頂?shù)搅怂逆i骨, 剛才爆炸式的嗓門也就只有那么幾秒鐘,很快就變成了小聲的嗚咽。 像是條受了委屈的小狗狗, 耳朵都耷拉下來,趴在霍連山的肩膀上求安慰。 霍連山像是受了蠱惑,神智還沒拉回來,手掌卻已經(jīng)先拍到了楚青雀的背上, 楚青雀后背太薄,霍連山拍一下,后背就空空的響一下,他的嗚咽聲就跟著頓一下,到最后徹底沒動靜了,只是趴在霍連山的肩膀上哽。 如果是以前的霍連山早就抱著楚青雀開哄了,可是現(xiàn)在的霍連山還沉浸在那個驚天的消息里面沒有回過神來,只是僵硬的抱著楚青雀,半響,他也不過是顫了顫手指。 直到某一刻,楚青雀哭夠了,一昂起臉來,才意識到他到底在干什么。 他居然抱著霍連山哭,把眼淚鼻涕蹭了霍連山的一身。 楚青雀頓覺丟大了臉,他剛才還想不要當(dāng)著霍連山的面兒丟臉,現(xiàn)在就已經(jīng)把臉丟到都撿不起來了,他恨不得找個地縫鉆下去,匆匆的用袖子抹了一把臉,從嗓子眼兒里擠出來了一句“對不起”,他還想跟一句“我以后不會再來打擾你了”,又實在說不出口,只是拿手指頭去扒拉霍連山的手,想把霍連山推開,自己快點走。 但他才一動,反倒被霍連山摁住了頭。 霍連山的手順著他的腦袋往下擼,手指揉過他細軟的發(fā)絲,擼到他的脖頸上輕輕地捏。 這是霍連山哄貓貓狗狗的招數(shù),只要捏著后脖頸慢慢的揉,貓貓狗狗就會聽話。 溫?zé)岬氖中牟林暮蟛鳖i,力道適中的揉來揉去,楚青雀本來哽的厲害,但被他揉了兩下,就像是被揉酥了骨頭的小貓兒,連腳都邁不開了。 楚青雀太貪戀這點溫暖了,他以為自己這輩子都抱不上霍連山了,所以霍連山一抱他,他之前在肚子里揣著的“堅定信念”全都被燃燒殆盡了,風(fēng)一吹連一點骨灰都沒留下,窩在霍連山懷里的時候,還很沒骨氣的蹭了蹭霍連山的脖子。 霍連山被他蹭的癢,他一低頭,下巴就壓在楚青雀毛茸茸的發(fā)絲上,距離的太近了,他能夠清晰的聞到楚青雀頭發(fā)絲兒里的洗發(fā)水的味道,熱烘烘的香氣,霍連山忍不住一低頭。 楚青雀被他突然靠近的動作弄的渾身一僵。 之前霍連山向他放狠話的滋味兒他還記得,心都要跟著碎成幾瓣兒了,以至于他都有了傷后應(yīng)激反應(yīng),霍連山對他一好,他心里想要,但又開始害怕。 上回那樣的苦,他實在是不想吃第二遍。 但他又不想退開。 楚青雀就是這樣矛盾又猶豫的性格,永遠拖泥帶水,對誰都下不去狠心,明知道該當(dāng)斷則斷,卻還是要一直黏著,一直到別人先動手斬才行。 直到某一刻,霍連山捏著他的后腦,輕聲問他:“剛才為什么和姥姥吵架?” 楚青雀的鼻子又是一酸。 他剛剛緩過來的情緒一下子就緊繃起來了,輕垂著頭,半響才輕輕地吸了下鼻子,有點后悔他剛才說的那么快了。 這本來該是爛在他肚子里的秘密。 楚青雀想裝傻糊弄過去,但霍連山從來都是一針見血的,哪怕他語句輕柔,但說出來的話卻讓楚青雀沒辦法再繼續(xù)裝傻。 他又問:“為什么跟姥姥吵架?” 楚青雀梗著脖子,死不開口。 以前楚青雀也有很多死不開口的時候,他性子軟,也不太會撒謊,不想騙人的時候就會不說話。 霍連山也不是個咄咄逼人的性格,之前楚青雀不想說,他也就不問了,但他現(xiàn)在一定要知道,只能再撬開楚青雀的嘴。 不過他就算是撬也是溫柔的撬,并不會開口逼他,只是一遍又一遍的拿下巴蹭楚青雀的頭,從額頭蹭到太陽xue,又蹭到耳朵,最后他的下巴壓到了楚青雀的臉上,壓著楚青雀臉上那一點兒嫩rou都隨著他的下巴上下的晃。 火熱的胸膛和棱角分明的下巴近在咫尺,楚青雀的心理防線都被揉碎了,霍連山沙啞的聲線在他耳邊又問了一遍“為什么”,他就一五一十的全都交代了。 “我不是楚應(yīng)汶的孩子。”他眼眶還紅著,說起這些的時候嗓子里還帶著綿軟的哭腔,似乎是第一次跟外人說起這些,他顯得格外的忸怩,最后幾個字都被含糊的壓在唇舌下,要仔細聽才能聽清楚:“我mama,和別人生的我?!?/br> 霍連山的呼吸驟然粗重起來,他倆靠的近,霍連山的呼吸直接噴在了他的側(cè)臉上,楚青雀覺得又熱又癢,他的心跳也跟著加速,不太適應(yīng)似得微微偏了偏臉。 但下一秒,霍連山就抓著他的后腦,又把他的臉掰過來了。 霍連山的力氣太重,以至于楚青雀的上半身被摁著都向前傾了些,他們本來就靠的極近,再近,兩個人渾身都緊緊地挨在一起了,有那么一瞬間,楚青雀覺得霍連山像是要把他揉到骨血里一樣。 “再說一次?!被暨B山又說。 楚青雀昂著臉,有些不明所以的重復(fù):“我,我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