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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世界第一假乖在線閱讀 - 第九十三章

第九十三章

    “你別多想?!敝煸卵诿娑?,道,“我只是想到一些有趣的事,跟傅先生沒有任何關(guān)系。”

    朱月這樣說完,目光又重新看向新聞中那具被蒙上白布的尸體,然后咯咯的笑出了聲。

    保安結(jié)束電話推門而入的時候,就看見行越整個人騎在朱月身上,而朱月則一手捂著額角,臉上是一條鮮紅的血跡。

    朱月被送進了醫(yī)院,頭上最深的傷口縫了六針,不過當醫(yī)生和警察來問話的時候,朱月卻微笑著表示理解,并用不太標準的普通話允諾自己不會追責。

    朱月在市中心的病房內(nèi)接受著兩名護士輪番的照顧,他的那雙藍眼睛為他爭取到不少額外福利,但此刻行越的處境卻與他截然不同,行越被強制性按壓在警局的座位上,左手手腕上是一個棉質(zhì)的套子,再仔細看去,能看見下面的金屬手銬。

    一個面生的警察走過來,跟行越保持著半米的距離,第一句就問:“正常了嗎?”

    行越咬著牙,一下看向?qū)γ娴木?,眼睛里的怒火沒有絲毫平息。

    “這眼神。”那警察不屑的笑了一聲,說,“行,那你就在這兒拷著吧,哦對,聽說你是什么…有心理問題?。俊?/br>
    行越臉色一冷,目光驟然間變的像是要把對面的人也送進醫(yī)院。

    “這么跟你說吧,到這兒來的就沒幾個正常的,正常人能拿水壺往人腦袋上砸嗎?”警察又拿了張紙拍在行越面前,說,“想明白了就簽字,人家受害者都不追責了,你連道個歉都不愿意?”

    行越磨著牙,終于狠狠地開了口,說:“你是警察嗎?”

    那看著年紀不大的警察正了正自己的衣襟,好笑道:“那你看我像什么?”

    “垃圾?!毙性接昧硪恢皇謱⒓垙堖梢粓F,說,“傻逼?!?/br>
    “行越!”說話間趕過來的人是季禮,他看年輕的警察正要發(fā)火,連忙說,“不好意思警察同志,我替他跟您道個歉,和解書我們會簽的,您讓我跟他聊聊?!?/br>
    “cao?!本煜袷呛薏荒芤豢谕俚叫性缴砩?,鄙夷道,“就是因為有他這樣的人,才給我們找這么多麻煩,打了人還不道歉,受過基本教育嗎?”

    季禮雖然平時行事穩(wěn)重,但也沒跟警察打過交道,他沒想到穿著警服的人說出的話居然這么難聽,季禮皺了下眉,問:“可以把他的手銬解開嗎?”

    “解開?我解開了他再發(fā)瘋你負責?。俊本旆藗€白眼,說,“大半夜的沒功夫跟你們扯淡,他撕的那張紙,看見了吧?沒第二張,自己想辦法弄去,什么時候簽字了,什么時候走人?!?/br>
    季禮沉了下臉,等警察一走,就拿起碎成兩半的紙看了一眼。

    “我出去給你打印一份,你冷靜點?!奔径Y輕聲道,“新聞還沒公開那幾具尸體的身份信息,現(xiàn)在一切都是未知,你真把警局的人惹怒了,傅先生回來你也見不到?!?/br>
    季禮用自己的方式安慰了行越一句,然后又說:“行瑞書回家了,我去外面找找打印社,你有什么事給我打電話。”

    行越已經(jīng)一天一夜沒睡,縱使行越精神上覺得自己毫無困意,但身體的疲意卻反映到了眼珠上,行越睜著一雙疲憊的眼睛,說:“歐陽潯在哪?”

    季禮嘆了口氣,說:“我給他打了兩次電話,他沒接,應(yīng)該是休息了,你明天自己聯(lián)系他吧,總之我先去把和解書打印下來,你……”

    “不用了,太慢了?!毙性秸酒鹕恚B帶著手銬發(fā)出一聲撞擊的悶響聲,季禮正疑惑著,不知行越準備做什么,行越卻忽然伸手,越過桌子拿起一個黑塑料袋。

    黑塑料袋系的不嚴,行越剛一坐下就注意到了那里面的東西,于是現(xiàn)在,行越一只手擰開瓶蓋,然后把瓶口拿到嘴巴前,說:“送我去朱月的醫(yī)院?!?/br>
    行越足足喝了三大口酒,季禮才反應(yīng)過來發(fā)生了什么。

    行越難受的喘著氣,然后摸了摸自己的脖頸,確認已經(jīng)開始有過敏反應(yīng),又對季禮說:“你要看我死在這兒嗎?”

    季禮從沒見過行越這樣的人,但他也顧不上吃驚,立刻去叫了那個年輕的警察。

    那人本來不信,季禮就只能好聲好氣的求他來看看,結(jié)果警察滿臉不信的走過來時,行越已經(jīng)處于半昏迷狀態(tài)。

    行越在警察來之前就前把自己之前的血液檢測報告發(fā)給了季禮,連同自己之前過敏時的藥物使用情況一起,擺明了是故意進的醫(yī)院,活活把年輕的警察氣了個半死。

    行越趁醫(yī)生和護士離開,就立刻拔了自己的針管準備下床,季禮本來也料想到了這種可能性,可行越喝的酒卻不是假的,季禮看著行越身上蒼起的紅腫,只好問:“你真沒事嗎?”

    “沒事?!毙性郊敝呦蜷T外,問,“朱月在哪個病房?”

    “三號電梯,上六樓,左轉(zhuǎn)第二間?!奔径Y把提前打聽好的消息告訴給行越,然后又說,“行越,你未必可以見到他,他現(xiàn)在的情況,也許有人在看著他?!?/br>
    “沒關(guān)系,我試一試?!毙性秸f,“你還有什么辦法能找到傅明笙,也告訴我,我都試一試?!?/br>
    行越在去往朱月病房的路上,仔細想了想傅明笙離開自己的時間。他掰著指頭算了算,最后發(fā)現(xiàn)傅明笙居然才離開他不到三十六個小時。

    行越從二樓上到六樓,怎么也想不明白,為什么這三十六個小時會這樣長。

    他想“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這句話可能并不是夸張的修辭手法,行越現(xiàn)在簡直覺得他跟傅明笙已經(jīng)幾十年沒有見過了,若非如此,行越實在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這樣想他。

    行越很想告訴傅明笙,今天有一個不稱職的警察用他的心理狀態(tài)侮辱他,還把他當成犯人拷在了警察局。行越會把今天受到的委屈都跟傅明笙說,然后乖乖的仰起頭,等傅明笙溫柔的安慰他。

    行越還會跟傅明笙說自己今天的勇敢事跡,也許還有添油加醋,把機場的事說的光彩一些,不過不管行越說什么,最后的結(jié)論一定都是一樣的。

    行越準備食言了,他要告訴傅明笙:之前的話都不算數(shù),我沒有那樣大方了,從今天開始,請你對我負起責任。

    行越還在腦袋里想了幾種傅明笙可能有的反應(yīng),不過還沒等想出對策,朱月的病房就到了。

    而行越能這樣肯定的原因,是朱月正在門外等他。

    說是等,是因為朱月看見行越連一點訝異都沒有,不僅如此,他還摸著自己剛剛包扎好的傷口,對行越說:“我就知道你會來,所以把人支走了。”

    朱月歪了下頭,藍玻璃似的瞳孔透出一分天真:“你不會又帶了兇器吧?我剛剛才答應(yīng)不追究你的責任?!?/br>
    凌晨的醫(yī)院始終比白天寧靜不少,行越覺得自己離朱月的距離并不算近,但他還是能聽清朱月的每一個字。

    行越走近朱月,又在他面前停下。

    朱月看著行越,笑著問:“怎么了?”

    “金向陽。”行越像是自言自語,說,“向陽。”

    朱月聽見行越直接叫金向陽的名字,臉色明顯不如之前輕松,但行越并不在意他的情緒,行越只是恍然的啊了一聲,說:“朱月,逐月。”

    向陽,逐月。

    原來朱月取一個跟行越同音的字真的不是因為嫉妒行越,他早就把答案藏在了名字里。

    “我有一個問題?!毙性娇粗煸?,問,“金向陽到底死沒死?”

    朱月頓了一下,幾秒后,又淺淡道:“看你怎么理解了?!?/br>
    朱月看行越?jīng)]說話,就難得貼心的為他解釋了一句:“向陽是永生的?!?/br>
    行越沉默了一會兒,然后像是沒忍住似的,一下笑了出來。

    “不好意思,你沒有誤會,我就是在笑你?!毙性侥樕蠏熘淠男θ?,聲音冷漠道,“永生?你不要搞笑了,我看你的智商連兩位數(shù)都沒有?!?/br>
    行越看著朱月逐漸沉默的模樣,又繼續(xù)道:“金向陽早就死了,他不但死了,還死的非常難看,我手里正好有一些照片,要不要我發(fā)到網(wǎng)上讓大家一起看看?”

    朱月好像篤定行越不敢這么做一樣,道:“好啊,你發(fā)?!?/br>
    行越拿出手機,臉上也沒什么表情,只是說了句:“好的?!?/br>
    朱月又一把按下他的手機,行越只得重新抬起頭,問:“那你能告訴我傅明笙在哪了嗎?”

    朱月看起來像是真的無奈,他撇了撇嘴,問:“尸體你也要看嗎?”

    行越只是如他跟季禮說的一樣,什么方法都試一試,他甚至還沒做好任何準備,所以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行越整個人都沒能做出反應(yīng)。

    “看?!?/br>
    很久之后,行越才終于回答了一個字。

    朱月給了行越一個地址,就在爆炸的集裝箱附近,行越甚至來不及懷疑真假,他走的時候又給季禮打了一個電話,行越對季禮說:“謝謝你?!?/br>
    季禮覺得情況不太對勁,可等他再想說什么的時候,行越就已經(jīng)掛斷了電話。

    那片集裝箱離行越并不算近,加上打車的時間,行越足足四十分鐘才到。

    那天是行越有記憶以來最大的一場雨,本來五月的雨不會下的這樣急,但偏偏行越走到那片平地的時候,大雨就傾盆而至。

    朱月說傅明笙被埋在這兒,行越心里是一百個不相信,但他還是從樹上折了根樹枝,用力在被雨水沖刷成泥濘的土地上扎了扎。

    行越一邊用樹枝撥土,一邊罵自己是傻逼。

    傅明笙才不會死呢,傅明笙怎么可能會被埋在這種地方?

    行越這么想著,手上卻扔了樹枝,他崩了許久的那根弦好像被朱月的那一句“尸體”割斷了,行越渾身顫抖著,忽然一下跪到土地上。

    “朱月果然是騙人的。”

    行越說著只有自己能聽見的話,手上的動作卻一刻也沒有停過。

    “我怎么會相信這個傻逼的話?!?/br>
    行越又罵起朱月,絲毫沒發(fā)現(xiàn)自己的指尖已經(jīng)觸摸到了什么柔軟的布條。

    等再挖深一厘米之后,行越才恍惚間意識到自己摸到的是什么東西,他的身體跟大腦一起出現(xiàn)了故障,行越錯愕的看著手中的白色布料,仿佛一瞬間就失去了呼吸的能力。

    行越大口的喘氣,卻始終感受不到氧氣進入肺部,他手里死死的拽著那根布條,大腦卻再也不能思考了。

    后來新聞?wù)f,那天是本市十四年來降雨量最大的一場暴雨,不過行越記得最深的卻不是這個。

    行越記得的,是在他一邊嚎啕大哭,一邊拼了命的用手挖向土壤深處時,那個忽然出現(xiàn)在他身前的人。